他帶著楊琳如落葉歸根般緩緩落地。
“快走!”趙廷玉放下楊琳,拉著她一路狂奔,一直跑到身后再沒有追趕的聲音才停下。
整整一個上午,兩人刀光劍影,上竄下跳的就沒消停過。口干舌燥,腹中饑餓難耐,本就疲乏的兩人身體一放松,立刻全身癱軟。
尤其是趙廷玉,本就暈暈沉沉的他直接躺倒了地上。
見趙廷玉突然突然躺下楊琳忙上前問道:“你,你怎么啦,受傷了嗎?”
趙廷玉閉著眼,搖了搖頭:“累了,歇會?!?p> 聽他這么說楊琳也坐了下來,仰頭看著天空:“哎,想不到你還挺厲害的,剛才謝謝你哈?!?p> 趙廷玉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楊琳:“我看你剛才那兩下子也不差呀,為什么前幾天在山上的時候唯唯諾諾的看著挺讓人來氣的?!?p> 見趙廷玉一直不說話,楊琳嘆了口氣。趙廷玉猛的坐起來,瞪著眼睛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楊琳警惕的拿起武器也豎起來耳朵細聽,聽了半天卻不見任何動靜,問道:“你怎么了?”
趙廷玉把手指豎在嘴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你聽,有水聲?!?p> “水聲?”楊琳站起身四處查看:“你不會腦袋出問題了吧,哎你去哪兒啊,等等我。”
趙廷玉迅速的爬起,順著自己聽見的聲音跑去,完全不顧后面的楊琳。
不多時便跑出了昏暗的林子,開闊的視野中,一條江水攔在面前,江面上粼粼的泛著亮光。
“水!”趙廷玉的雙眼幾乎要放出光來,憨憨的笑著,不顧岸邊的泥濘撲到了江邊,直接將頭插到了水里。
“我去,還真有水?!睔獯跤跚覄倓傏s到的楊琳不等感慨完便看到了趴在水里咕嘟咕嘟冒泡的趙廷玉著實嚇了一跳。
“趙廷玉!”楊琳驚叫著上前去拉。還未到近前,只見趙廷玉猛的挺起頭,甩了甩頭上的水,用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水。
“你喊什么呀,不累嗎?”趙廷玉若無其事的看著站在一旁的楊琳。
“你簡直沒心沒肺呀!”楊琳坐到一邊的石頭上。
趙廷玉蜷坐著往后身體后仰,懶洋洋的看著楊琳憨憨發(fā)笑。
楊琳:“你笑什么!”
趙廷玉:“想不到你這飛揚跋扈的家伙也有關(guān)心人的時候!”
楊琳聽罷立馬站了起來:“我?guī)讜r飛揚跋扈了!”
她雙手握著槍一副要打人的架勢,站起身后自己也覺得現(xiàn)在的樣子有些跋扈。又坐下,把頭扭向一邊的江面說了句:“懶得理你!”
轉(zhuǎn)頭的一刻,楊琳右臉頰朝向了趙廷玉。
趙廷玉:“楊琳,你臉怎么了,從哪兒蹭的,一片黑。”
“我的臉?”剛醒來時,臉上確實有點怪怪的感覺,只不過后來和那些人你爭我斗的打了半天一直沒有顧忌上,現(xiàn)在經(jīng)趙廷玉提醒楊琳又感覺到了臉上的不適。
借著水中的倒影,楊琳看到自己右臉上一大片紫的發(fā)黑像塊胎記一樣。
“我的臉這是怎么了,??!”楊琳捧起水想要洗去這塊印記,尖銳的刺痛感瞬間讓她收回了手,眉頭緊鎖的咬著牙,坐到地上。
楊琳努力回想著臉上這處不影響說話和嘴巴張合的黑色印記,似乎是昨晚與柳錦娘交戰(zhàn)后就出現(xiàn)了,柳錦娘那冰冷的手摸在自己臉上便有了這麻麻的感覺。
“弄成了這樣,以后還怎么見人?。 睏盍照f著說著哭了起來,淚水劃過面頰,在那片黑色印記處留下一絲淡淡刺痛。
趙廷玉走上前試圖安慰:“你別哭啊,你……你這個樣子其實也挺,挺好看的。”
“你走開!”
“想必是中毒了,不如在臉上刺開個口,把毒血……”
“你給我滾!”楊琳本就心焦,趙廷玉卻渾然不知的在一邊安慰,令楊琳越來越急躁:“還不都是因為你,要不然我現(xiàn)在還在家好好的呢,那會弄成這個樣子?!?p> “哇,你不要不講理啊,我可沒把你弄成這樣,再說了,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跟來的!”
“你怎么不去死!”楊琳抓起一塊石頭砸向趙廷玉,趙廷玉身體向后彈,側(cè)身躲過。
“你還敢躲!”楊琳繼續(xù)抓著地上的碎石塊丟向趙廷玉。
趙廷玉躲閃著:“你再打我還手了!”
楊琳:“你敢!”
正當兩人的注意力全貫注在對方身上時,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趙廷玉身后不遠處的地上冒出一小堆土。沾了一身泥的惠屠從里面鉆了出來。
“呸,怎么又挖到河邊了!”
他吐槽著,收拾著身上的泥巴。一抬頭,一塊被河水沖刷的光滑干凈,足有拳頭那么大的鵝卵石,從楊琳的手中飛出,在趙廷玉頭頂劃過一道無形的弧線,不偏不斜的悶到了惠屠的臉上,惠屠倒地。
悶響的聲音讓二人停止了爭執(zhí),紛紛看向倒地的惠屠。
楊琳迅速的丟掉手里的石頭,小心翼翼的湊到趙廷玉身邊,用胳膊肘捅了捅他:“那,那個人什么時候冒出來的,不會被,被砸死了吧?”
趙廷玉:“你剛才殺那么多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現(xiàn)在怕的什么!”
楊琳:“那能一樣嘛,你快過去看看!”
兩人的爭吵隨著惠屠的突然坐起戛然而止。被砸腫帶著淤青的前額和眼眶,加上徐徐流出的鼻血,嚇得楊琳躲到了趙廷玉的身后。
“誰扔的石頭?”惠屠板著臉拿出一副嚴厲的狀態(tài),以沉穩(wěn)且?guī)е鴼獾恼Z氣質(zhì)問著眼前的兩個毛孩子。
“這位前輩,方才乃是無心之舉,是我們一時失手,絕不是有意要與您為難,晚輩在這里向您賠個不是,望您多體諒。”
說著,趙廷玉作了個揖。
惠屠站起身,擦掉鼻血。走到趙廷玉面前抬起頭,仰面看著俯身作揖的趙廷玉。
惠屠:“誰扔的石頭?”
趙廷玉愣住了,他看著惠屠記憶中的萬千思緒紛紛匯集而來,二人基本上臉貼臉,惠屠那標志性的紫色面堂加斷橋鼠須至今在趙廷玉的心中記憶猶新。韓立,楊洪,楊再青所有人都是遇見了他之后才一個個在他眼前死去。仿佛所有的災難都是這個會挖洞的矮人帶來的。
“哎呀砸都砸了你想怎樣呀,噗,哈哈哈!”楊琳從趙廷玉身后探出頭看著被砸的鼻青臉腫的惠屠笑出了聲。
“我當是誰,原來是挖洞堂主啊?!睏盍杖徊粦?,也不在躲避,對惠屠趾高氣昂的說道:“怎么,又搬家了,你說你從臨安到嘉興再到楊州都搬了幾回了,現(xiàn)在搬到哪去了,告訴我,我再讓我?guī)煾競內(nèi)ゲ?!?p> “真是冤家路窄,是你這小丫頭片子自己送上門的,正好抓了你,再去把那幾個大腳的娘們兒打斷了雙腿送去作娼妓!”
“你……”楊琳聽惠屠出言不遜挺起雙槍就沖了上去。
“哎,別打……你不嫌累啊?!壁w廷玉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本想攔住楊琳卻為時已晚。
前前后后折騰了半天,楊琳早就沒了多少力氣,只是話趕話頂?shù)搅藲忸^上,她又爭強好勝。兩下交手楊琳落敗,手中的槍好似有了千斤重,掄不起也架不住惠屠的鋼爪。
惠屠自然不會手軟,即使是面對一個沒有任何名頭的無名小輩。很快,楊琳的手臂,肩頭,胸口處都有了惠屠的抓痕,或是撕破了衣服,或是留下了三道深深的血痕。打的楊琳招架無力,還手無功。
趙廷玉站在原處,聚氣凝神卻始終再難使出陰冥指。
“姓趙的,你變戲法呢,還不幫忙!”楊琳架住惠屠的鋼爪,回頭向趙廷玉求助,不料一分神的功夫讓惠屠鉆了空子。他瞅準了機會,雙手交叉,使鋼爪將楊琳的雙槍鎖在一起,借著勾住雙槍的力,飛起身,雙腳齊出正中楊琳的前心,將她踢出了足有一丈遠。
楊琳幾乎無力在戰(zhàn),趙廷玉還在一旁運功聚氣。
“那個臭小子,你要是怕了就滾的遠遠的,別在這里礙眼,不然的話我先弄死她,再弄死你!”
說完,惠屠絲毫不在意一旁的趙廷玉,徑直奔向楊琳。
趙廷玉見狀預先發(fā)制人,他踢起腳邊一塊石頭本想去打惠屠,卻不料準頭上稍有點偏差正砸在了楊琳的頭上,青紫的大包立刻腫了起來。
“趙廷玉你混蛋!”楊琳捂著頭流著淚罵道。
“偷襲!”惠屠似笑非笑又面露殺意的看向趙廷玉,如同只站立的青蛙般忽的跳到趙廷玉的身前?;萃篱L的矮,恰巧達到趙廷玉的腰間,于是鋼爪上挑,直接刺向趙廷玉的腹部。
趙廷玉撤步閃身,側(cè)身避開惠屠的鋼爪,順勢揮拳打向惠屠的后腦。卻突然感覺大腿處一股涼意。趙廷玉的拳還未到,惠屠的鋼爪已刺進了他的大腿。
鋼爪抽出,彎鉤上連著衣服撕下的布條,滴血帶肉的拉出五條長布。趙廷玉頓時疼的彎下了腰,一手捂著,一手似有似無的去抵擋惠屠的下一輪攻擊。
趙廷玉哪是惠屠的對手,僅接了一招趙廷玉就又多了兩處新傷。惠屠翻身一腳踢中趙廷玉額頭,趙廷玉被踢蒙了?;萃郎锨坝盅a上一腳直接將他踢進了身后的江里。
“趙廷玉!”見趙廷玉落水,楊琳也急了,對著惠屠打出暗器卻被惠屠隨手一揚打開。
“我和你拼了!”楊琳連發(fā)暗器,邊打暗器并試圖向惠屠靠近。
手中的飛針像是不聽話似的,沒有一枚打中即將近在咫尺的惠屠。幾十枚針很快打了個干凈,惠屠毫發(fā)無損。
“你打完了?”惠屠冷冷的看著楊琳。
“現(xiàn)在輪到我了,放心我不殺你,但也不能讓你全須全影的回去!”惠屠收起鋼爪朝著楊琳一步步逼近。
也正在此時,遠處的天空傳來一陣爆炸聲響?;萃琅ゎ^去看,那在天空逗留著的紅色煙霧依然緊緊報著團沒有要散去的跡象。
惠屠罵道:“來的真不是時候!”
楊琳借他轉(zhuǎn)頭之際,突然奮起,碧落掌打向惠屠的腦后。
惠屠嘴角上揚,猛的轉(zhuǎn)身,他那粗糙的的手指上如同箭頭般尖銳的指甲,深深刺進了楊琳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