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末以來幾經(jīng)異手,歷經(jīng)五朝的汴梁城聞名海外。
……
幾人縱馬疾馳,風(fēng)餐露宿,僅三日便臨近汴京。脫離了師父的們的看護讓楊琳覺的有一種說不出的輕松和快感,騎的格外地快,不知不覺已將身后三人甩出半里路程。行至一蔭蔽的樹林道旁,馬前騰空掀起一片塵土,緊接著一張麻繩的大網(wǎng),連人帶馬迎面將楊琳罩了起來。
“快拉,快!”
“大哥,抓住了,是個姑娘?!?p> 道路兩旁的樹叢中鉆出十幾人,拿著木棍和削尖的竹棒。
“怎么是個孩子!”
“管他呢,把馬殺了,在看看她身上有沒有錢和吃的。”
幾人上前用竹棒將楊琳的馬硬生生的戳死。楊琳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所驚,心中不免慌亂。連人帶馬被兜在收緊的網(wǎng)子里,一時動彈不得,背在身后的雙槍穿過網(wǎng)眼兒卡住,成了束縛自己的枷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坐騎被殺死。
凌焱:“楊姑娘呢,她跑那么快干什么?”
朱罡:“現(xiàn)在你還敢小看人家嗎?”
趙廷玉:“你們兩個一路上就沒消停過,能不能好好趕路了!”
“吁~”
凌焱忽然勒馬,指著不遠處的前面掛在樹上的楊琳:“那是怎么回事???”
朱罡:“等咱們等的無聊蕩起秋千來了?”
“蕩什么秋千,這明顯是被歹人捉住了?!?p> 趙廷玉揮著手臂,喊著“住手”縱馬飛奔。等到了近前,手中飛針射出,正中網(wǎng)的收口處。趙廷玉的針并非暗器,而是用于針灸所用,太過于細(xì),扎在上面對粗壯的麻繩根本沒起到什么作用。
“住手!”
趙廷玉縱馬將人群沖散。緊隨其后的凌焱和朱罡,也上前攔截住眾人。
人群中走出個年紀(jì)稍大的攔在趙廷玉身前:“我等無心傷人,無心傷人,請…”
趙廷玉:“少廢話,先把人放下來,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為首一人,手拿一把刃上帶了缺口的斧頭,比劃著說道:“幾個毛頭小子,想學(xué)人做出頭鳥是吧!”
“本姑娘還用他們出頭!”
楊琳自幼跟隨五音奇才,五人對于楊琳皆是傾囊相授,楊琳雖學(xué)的不精,但也算是習(xí)得其所長。冷靜下來的楊琳,使出蘇月夕教的縮骨功。楊琳的骨架子大,所以不及師父蘇月夕那般高深。但面對小茶杯口那么大的網(wǎng)眼著實不是什么難事。
楊琳雙手伸出,反手抓住背后的雙槍。多年的使用讓楊琳熟知槍身每一寸的手感,單憑感覺,無需多看。左手槍單槍出手,拉網(wǎng)的繩子隨即被刺斷,右手槍插在樹上作為支點,轉(zhuǎn)而將左手槍劃向還掛在身上的網(wǎng)。
麻繩編制的網(wǎng),發(fā)出嗤嗤的撕碎聲響。樹的后面隨即傳來男人的哭聲。
“我的網(wǎng)啊,這可讓我怎么活??!”
“你們這群天殺的強盜!”
楊琳挺起雙槍,也不顧趙廷玉等人是否愿意和自己一起動手,自顧自的沖了上去。
這些攔路的強盜也不經(jīng)打,為首的幾個看似強壯,卻被楊琳三兩下打倒或刺傷,剩下的人趕緊拖著受傷的人,沿著小路逃往山上。
“不要走!”
楊琳將槍壓到身后奮起直追。
趙廷玉怕楊琳吃虧,急忙縱身一躍,擋在楊琳身前攔住她。
“別追了,他們?nèi)硕鄤荼?!?p> 楊琳正在氣頭上,什么話也聽不進去。
“人多怎么了,還不是被我打跑了!”
楊琳推開趙廷玉就要繼續(xù)追,凌焱也趕上來阻止。
凌焱:“咱們是來辦正事的,不要節(jié)外生枝??!”
趙廷玉:“凌公子說的對,咱們還是先走吧!”
“走?我還能讓人家白欺負(fù)了不成,讓開!”
楊琳搶了趙廷玉的馬,朝著潰逃的強盜們追去。三人無奈,只好緊隨。等三人再次追上楊琳時,卻發(fā)現(xiàn)她正呆呆的站在原地,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和難以置信。
山谷里擺放著簡易的鍋灶,茅草搭建的窩棚,粗樹枝圍成的籬笆。一側(cè)的巖壁上,人工鑿成的洞穴里,攜老挈幼的不下百人。見有生人到訪,紛紛探出頭來觀看。這些人身著破爛,面黃肌瘦,看上去就像是剛剛退了毛的猴子。
剛才的那些強盜見幾人追了過來,紛紛拿著武器做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不要誤會,我們都是漢人!”
凌焱伸手試圖阻止那些人,可他們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
剛才拿斧子的人,拿著棍子打來。幾人見此場景也不敢貿(mào)然動手,任憑他在四人中間用棍子來回亂舞。
“我們無意冒犯,請你冷靜!”
趙廷玉見那人越來越控制不住,沖上前抓住他手中的棍子夾在腋下,雙臂用力將那人挑了起來。男子看著強壯卻沒什么力氣,被趙廷玉挑在半空轉(zhuǎn)了幾圈扔回了地上。
“族長來了!”
眾人簇?fù)碇话缀永险邅淼交h笆門前。
“都給我住手!”
“爺爺?!?p> 男子迅速爬起,跑到老人身邊。
老者上前拱手施禮:“幾位少俠,老朽這廂有禮了?!?p> 見對方?jīng)]了敵意,便跟隨他們進了山谷。
汴京城破,杜充為了延緩金國的追兵,炸開了黃河的河堤。即便如此,也沒能阻止金人的鐵蹄。再繁華的開封府也經(jīng)不住四個月的搶掠。
“常言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你們小沒見過,不知道什么叫亡國奴啊,他們不把我們漢人當(dāng)人,拆了我們的房子,把我們和牛羊畜牲關(guān)在一起?!?p> “男的統(tǒng)統(tǒng)被他們拉去做苦力,要是碰上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便被他們搶了去給,唉,真的是造孽啊,不出兩日便被折磨致死,唉~”
男子說著,蹲下身捂著臉痛哭流涕。
金人縱火屠城,汴河上下尸殍遍野,昔日的都城,成了滿目焦土的人間煉獄。
“我們僥幸逃了出來,十一年了,就躲在這暗無天日的山谷里頭,就看著自己的家回不去啊,這么多人在這山里頭刨食,白天不敢生火,怕有煙被人尋到,只能到了夜里才敢煮些菜葉充饑?!?p> 老人說著,指著山下遠處的城郭,禁不住潸然淚下。
“盼著朝廷發(fā)兵來,可盼來盼去,宗大帥死了,后來的杜元帥挖了黃河河堤跑了,看來老朽這輩子是回不去了?!?p> 聽著老者的敘述,看著遠處的開封汴梁,山間的霧氣給他加了一層朦朧的薄紗,趙廷玉感到一種未知的緊張和恐懼。
老者突然發(fā)問:“你們幾個后生,聽口音是南邊過來的吧,到這里來做什么?”
趙廷玉本來想說,我們是來找人的,可話說了一半被身邊的楊琳搶先。
楊琳:“我們是朝廷的人,是來救你們的!”
此話把一旁的朱罡和凌焱驚到,輕易地對外人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對于皇城司這種從事隱蔽工作的人來說,等同于自掘墳?zāi)埂?p> 朱罡趕忙打圓場:“她的意思是說,咱們都是大宋子民,朝廷怎么會不管咱們呢,眼下北伐兵鋒正盛,岳鵬舉的岳家軍攻城拔寨,所向披靡,來日定能渡河到此,北定中原?!?p> 朱罡邊說著,邊擋住楊琳,示意趙廷玉把她帶離這里。
凌焱也說道:“是啊是啊,咱們都是漢人,都應(yīng)該同仇敵愾?!?p> 朱罡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干糧分給老者,自從進了山,這糧食就成了稀罕什物,更別說是制成的餅子熟食,老者和男子立刻狼吞虎咽的分而食之。
朱罡上前套近乎的問道:“老伯,我那兄弟要去東京大相國寺了一件事,我等初來乍到不識好歹,您老人家見多識廣給指個路?”
“你們想要進城?”
老者意猶未盡的吸食著手里的殘渣,等他舔干了手心里的油后才說道:“實話告訴你,我已經(jīng)十多年沒去過了,但是,就你們穿成這樣,我敢斷定,進了城去,用不了半個時辰就得被抓,各個城門口都有兵丁把守,凡是進城去的都得搜身檢查,凡是形跡可疑的先拿去衙門打上二十殺威棒。”
“那怎么辦呀?”
男子答道:“穿的越破爛越好,把你們這身干凈衣服換了,打扮成像我們這樣?!?p> 凌焱道:“你的意思是咱們互換衣服?”
男子愣了一下,爽快的答道:“那,那也行!”
男子帶著眾人到住處的山洞里外套交換,唯獨楊琳嫌棄那些臟衣服遲遲臭不肯更換。
“我不要,我寧可把衣服弄臟也不愿意穿這個?!睏盍諏⑴K衣服扔了回去,轉(zhuǎn)身走到外面開闊地上透氣。
趙廷玉也是有些嫌棄的,皺著眉頭聞了聞身上的衣服。
趙廷玉:“朱兄,咱們?yōu)槭裁匆退麄兘粨Q啊,找個地方藏起來不行嗎?”
朱罡冷笑道:“哼,這片地方都被他們到處搜刮遍了,與其藏起來讓他們翻找了去,還不如先放在這里,權(quán)且當(dāng)成暫存于此,即便是找,也能有個地方不是?!?p> 趙廷玉:“那咱們帶著進城去不穿不就好了。”
凌焱:“咱們要是帶的進去就怪了,我可不想挨上二十殺威棒,總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p> 三人走出山洞,見楊琳還是一身白白凈凈的。
趙廷玉:“你怎么也不打扮打扮呀?”
楊琳:“打扮,又不登臺露臉的打扮什么?”
趙廷玉:“我是說你就個這樣子能進去嘛!”
楊琳:“我才沒你們那么傻,我這衣服可御繡的,貴著呢,前幾日被文丹青劃破了好幾處我?guī)煾覆铧c沒打了我,再說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進不去再說!”
楊琳的馬被人刺死,只好讓出一匹給她,朱罡和趙廷玉二人共騎。三人剛剛上馬,卻被老者攔住。
“不可不可!”
朱罡:“怎么了?”
“你們打扮成這個樣子,再騎馬,豈不更顯得怪異?”
在老者的勸說下,四人又將馬匹留了下來。一行人步行大半日終于來到汴京城下,當(dāng)他們設(shè)身處地,真真正正的站在汴京城下的時候不由得心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