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洪濟就一馬當先,看似是在帶路,但很快就撞了好幾回柱子。
抱撲子渾身散發(fā)著橙色光芒,一直走在三人斜上方,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太陽。
許旌陽覺得心好累。
他們很快來到了凌霄宮的門口,所見到的場景卻與他們想象的完全不同。
按理說今日死諫,四人先要遞上奏折,然后到凌霄宮內(nèi)凌霄殿進行奏對,等流程走完事情也就定下了。
但他一到凌霄宮門前就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好幾千神仙了,基本上都用很不善的目光盯著四大天師。
這一看就是玉帝的書迷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
玉帝則把龍椅搬到了凌霄宮的大門口,整個人大馬金刀地做在上面,怎么看都像是個攔路搶劫的山匪。這也太沒規(guī)矩了!
不過這點陣仗對四大天師來說不算什么,他們繼續(xù)朝前行進,密密麻麻的人群便自動分開,讓出一條至少有三丈的通道。
這通道就算是三十人并排著走都綽綽有余了。
他們走在人群中央,兩側(cè)數(shù)千吃瓜群眾就像是被人堵住了喉嚨,竟然連個咳嗽聲都沒有。
就連坐在御座上的張未定,也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心想怪不得玉帝會在這死人面前連連吃癟,被人當成三歲小孩在調(diào)教,別的不說,光是這一份威壓氣度就非同小可。
四人已經(jīng)穿過人群,來到了御座面前,但是后面他們走過的那個通道竟然還存在著,就像是有什么無形的力量在阻止這些人合攏。
這四位來到玉帝座錢二十步左右,就有三個人停下了腳步。
之所以說是三個,是因為邱洪濟抱著一把琴,像個傻子一樣直楞楞地朝著玉帝繼續(xù)靠近。
張道陵連忙將他拉了回來,然后四個人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原地,如果不是抱撲子雙腳離地一尺半,整個人漂浮在半空中,這個陣型應(yīng)該能更好看一些。
但是沒有辦法,抱撲子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他一定要高人一等。
“臣等拜見陛下?!彼娜诵羞^了禮,許旌陽壓下胸中的怒火,冷冷地道:“陛下何故出宮?”
張未定面帶笑容地坐在龍椅之上:“朕聽說四位愛卿要來死諫,故而特意前來迎接,你們準備什么時候死,什么時候諫(賤)呀!”
“今日我等有要事啟奏,還請陛下屏退旁人?!?p> “沒事,就在這兒說就可以,朕一向風光霽月,堂皇大氣,無事不可對人言……你們說,對不對呀……”
張未定站起來,使勁地朝著周圍的吃瓜群眾揮手,然后這些人也開始呱噪起來。
誰也不希望玉帝回凌霄殿,要不然他們一群人站在這兒看個啥?!
許旌陽按捺住自己的脾氣,清聲而道:“小說乃是奇技淫巧,陛下堂堂三界之主……”
他還沒說完,張未定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既然四位天師都來了,那今天朕也爽快一次……李太白,把圣旨和印璽都交給他們……”
李太白應(yīng)聲而出,手里捧著空白的圣旨、玉帝印璽和筆墨紙硯,輕輕地放在了這四人的面前。
在四人一臉懵的表情之中,張未定冷冷地道:“你們想要朕怎么做,你們就怎么寫,連玉璽都放在那兒了,你們敢寫,我就敢聽……如何?!”
這話一出,四方嘩然,誰能想到玉帝擺了這么大的譜,卻這么容易就屈服了。
四位天師就鎮(zhèn)定多了,抱撲子依舊高抬他高傲的頭顱,邱洪濟抱著他的琴不撒手,張道陵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有許旌陽出離了憤怒。
太特么不講究了,威脅我是吧?!老子有什么不敢寫的,寫就寫!
許旌陽拿起筆,在圣旨上快速書寫起來:“從即日起,玉帝不得撰寫、傳播和發(fā)賣小說,詩詞、戲曲……”
他快速寫完,只覺得神清氣爽,拿起大印就要往上蓋,卻發(fā)現(xiàn)上方的玉帝也拿著一張圣旨,輕飄飄地朝著他扔了過來。
他連忙將其接在手中,展開一看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因為這圣旨的內(nèi)容與他的一模一樣,只是排頭改成了三界眾生。
“從即日起,三界眾生皆不得撰寫,傳播和發(fā)賣小說,詩詞、戲曲……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處以極刑……”
被耍了,許旌陽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看著玉帝道:“陛下,你這是何意?!”
“朕乃是三界之主,朕不能做的事情,別人憑什么可以做?”
張未定擲地有聲,四周的吃光群眾繼續(xù)呱噪起來,實在是太精彩了,誰也沒有想到玉帝的反擊竟然在此處。
許旌陽怒道:“陛下,你可是三界之主,微臣此舉,也是為了阻止你走上歧途?!?p> “我這是愛三界生靈,怕他們走上歧途呀,有什么問題?”
許旌陽知道玉帝實在胡攪蠻纏,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實在是找不到破局的辦法。
他當天師也有一千多年了,哪次進諫不是順順當當,什么時候出過這樣的差錯?
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玉帝并沒有直接與他們沖突,而是將三界生靈與自己捆綁在一起,他們四個敢舉刀劈玉帝,同樣也會劈到三界無盡生靈。
此等因果,許旌陽只覺得渾身發(fā)冷。
他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忽然間一直以來抱著個古琴,猶如智障一般站在原地的邱洪濟說話了。
“我覺得,陛下說的這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許旌陽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他一直覺得如果今天有人會唱反調(diào),那肯定是桀驁無比的抱撲子。
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邱洪濟濃眉大眼的竟然也叛變了。
許旌陽怒氣沖沖地道:“邱洪濟,你什么意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邱洪濟滿臉正義地道:“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們當臣子的,如果看到陛下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好好規(guī)勸就是了嘛……你這樣一棍子砸在陛下的腦門上算哪門子的規(guī)勸?!”
“你……”許旌陽只覺得喉嚨一甜,差點吐血。
正僵持間,玉帝又說話了:“哎呀,你們兩個不要吵嘛,其實朕也不是不愿意改,這段日子朕也想了很多……其實許天師說的很多東西也是很有道理的嘛?”
如果對方不是玉帝,許旌陽能跳起來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