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秘密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程亮作弊這件事情就沒有下文了，也不知道老師們有沒有私下找他。他沒有說過，我們也沒有問過。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沒有被處分，并且后來也沒有再做過這樣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鼓足勇氣跟老師說的那番話有沒有起到什么作用。人生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徒勞無功的。但我很慶幸，他沒有受到處分。
也許，有些事情的發(fā)生就是為了未來的某一時刻做鋪墊。就像半年前我因為被罰站與本無交集的陳霖發(fā)生了聯(lián)系，這一次，程亮考試時候的前座喜歡上了他。
我說過的，程亮就是那種在人群中特別引人注目的男孩子。
那個對程亮一見鐘情的女孩子叫陳晨，12班的班花，這次月考排名全校第三。那幾乎是一個稱得上“完美”的女孩子。
那個時候，不流行QQ，也沒有微信，學(xué)生之間還流行著交“筆友”。娛樂報的中縫線上，總是用特別小號的字刊登著密密麻麻的“征友信息”。
課間，總是一群人圍著一張娛樂報，在中縫線上尋找“有眼緣”的筆友，不知所云地給對方寫一封信寄過去，然后每天熱切地期盼回信。
但也有一種筆友，是同一個學(xué)校的不同班級的同學(xué)。他們可能是因為在食堂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認(rèn)識的，也可能是考試坐在附近的位置認(rèn)識的。
總之，有一段時間，程亮和陳晨就成為了這樣的“筆友”關(guān)系。
晚自習(xí)課間，我和陸離站在教室外的陽臺上透氣，一邊分享著五毛錢一袋的“牛羊配”，一邊對學(xué)校的艱苦生活發(fā)著牢騷。
突然，陸離碰了碰我的手臂，示意我往某一個方向看。
一個長相甜美，氣質(zhì)出眾的女生朝著我們的方向盈盈走來。
“看到?jīng)]有？陳晨?！标戨x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
陳晨在我們跟前佇足：“你們好，我想找一下你們班的程亮?！?p> 她的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聲音溫柔卻疏離。這大概就是一個被眾星拱月的美女的特質(zhì)吧，總是讓人感覺沒那么容易親近。
陸離冷淡地看著她，然后走到教室門口，朝著里面大喊一聲：
“程亮，有人找！”
陸離的冷淡是因為我，她在為我忿忿不平，她在為我向“情敵”輸送敵意。因為面對這樣的場景，我只會裝作一副與我無關(guān)的樣子。
陸離和我就那樣冷冷地靠在陽臺上，看著程亮和陳晨在我們面前完成送信、收信的全過程。
程亮看了我們一眼，似乎有些尷尬，但轉(zhuǎn)而還是對著陳晨燦爛地笑。
看著在他們手中傳遞的那封粉紅色的信，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程亮給我傳的小紙條上，那些尺寸很大的潦草字跡。等一下，他大概要用同樣的字跡給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子鄭重其事地回一封信。
我的心臟突然冒起了一陣酸澀的小泡泡，像是誰在上面澆了整整一瓶的陳醋。
不想再繼續(xù)看著眼前這一幕，我拉著陸離往教室走去。經(jīng)過程亮身邊的時候，我的肩膀不小心擦到他的手臂，那短短一瞬的碰觸，溢出數(shù)不盡的傷心與決絕。
那一刻，我想哭。
我想哭，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一直以來刻意與他的疏離都是自欺欺人，我明明那么關(guān)心他，每一時每一刻。
我想哭，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時隔那么久，即使我們之間都沒什么交集了，但我還是那樣喜歡他，和以前相比，一分不少。
我想哭，是因為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關(guān)系的生疏僅僅只是一時莫名其妙的賭氣，但陳晨的出現(xiàn)，仿佛在告訴我，我們也許永遠(yuǎn)都不會那么好了。
晚自習(xí)下課回宿舍的路上，陸離挽著我的手臂，神秘兮兮地告訴我：“我問小峰了，他們倆沒有在一起?！?p> 我勾起嘴角擠出一絲微笑：“這些跟我沒有關(guān)系?！?p> 陸離瞪著我：“林曉晨，你再這么死鴨子嘴硬，程亮可真的要被搶走了?！?p> “我沒有……”
陸離不理我，繼續(xù)說：“那個陳晨攻勢很猛，長得又好看，我跟你說，你再不努力一點，你跟程亮可能真的要錯過了。”
我正想辯解些什么，陸離打斷我：“別跟我說你已經(jīng)不喜歡程亮了，這種鬼話我才不信。我跟你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我跟小峰都是你堅實的后盾，你給我爭點氣！”
陸離義憤填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突然泄氣了，也不想再口是心非地辯解了。
“這種事情怎么爭氣啊，程亮他又不喜歡我。”
那“9%”的故事，我耿耿于懷，一想到就心塞。
陸離：“你要是還在糾結(jié)那‘9%’的事，你就太小氣了。有總比沒有好。而且，你想沒想過，他那也許不是實話，而是在賭氣呢？”
陸離緊了緊挽著我的手臂，笑瞇瞇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想不想聽?！?p> 我：“想。”
陸離：“請我喝一個星期的可樂！”
我：“你不減肥了？”
陸離：“我給小峰喝不行?。 ?p> 我：“不要秀恩愛，快說！”
陸離神秘兮兮的：“你還記得去年期末有一個晚上你跟我說，陳霖送你回宿舍，然后在宿舍樓下抱了你一下嗎？”
我：“嗯，然后呢？”
陸離：“當(dāng)時程亮和小峰正好站在宿舍陽臺上乘涼，看到了這一幕。小峰說，程亮當(dāng)時整個臉色都不好了，連涼都不乘了，直接爬床上睡覺去了，誰都沒理。然后第二天，他就不怎么跟你說話了。你回想一下，你倆是不是從那時候開始生疏的?！?p> 我努力回憶著當(dāng)時的事情，好像確實是這樣。
陸離繼續(xù)說：“后來第二天你還明目張膽給陳霖寫信，去他們教室找他。要不是我知道內(nèi)情，我都以為你倆在一起了呢。所以，程亮當(dāng)時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
聽到這些，我有些震驚。
“那9%又是怎么回事？”
陸離：“小峰給我還原了當(dāng)時的情景，他們宿舍在討論喜歡班上的誰。輪到程亮的時候他沉默了好久，才擠出王林的名字。然后大家質(zhì)疑說，那你平時跟林曉晨這么好，竟然不喜歡她嗎？我覺得他大概是想承認(rèn)，但是想到你跟陳霖在一起，又心有不甘，所以就發(fā)表了那一番9%的言論?！?p> 我：“是這樣的嗎？”
對于陸離的推斷，我深表懷疑。但是她卻很篤定地點頭。
我：“可是我們之間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你也看得到，已經(jīng)生疏到不行了，恐怕連普通朋友都談不上，我怎么努力呀。怕是會弄巧成拙?！?p> 陸離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寶貝，有我們在，你怕什么？我們會幫你??！”
我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她什么，信息太多，我需要慢慢消化。
那么，程亮也是在跟我賭氣嗎？
我們，真的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