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進去了?!?p> 瑾睿回神,面前的女孩已經(jīng)跳下門檻,徒留下小小的背影。
清早的天空還掛著幾顆啟明星,抬頭望去時,還能看到那抹彎彎的銀月。這里跟千楔有著很多的不同之處。
瑾睿印象中的早上是沒有光的,只有到正午時分,才會有那么片刻的陽光照射進來。這是千楔谷底一天中唯一白天的時間,運氣不好的時候,一連數(shù)把月沒有光都是正常的事。
千楔里的燈是用來充當光源、白天的,但在外面,燈似乎只是燈。
進越人府前,瑾??戳艘谎叟赃叺膬杀K燈,好像沒有什么不同,就仿佛剛剛那一瞬間的不可思議是她憑空臆想出來的一樣。
“瑾睿,注意儀態(tài)?!睂m商眼眸微瞇,手上的軟鞭輕巧的打在瑾睿出錯的手肘上。
瑾睿一天的課程,是在宮商毫不留情的鞭打中開始的;昨天的課程較之今天很是溫柔時,瑾睿還不相信小浮歌說的嚴厲到兇狠。
饒是瑾睿自小就生活在黑千楔和師傅的折磨下,還是有些扛不住宮商手里的鞭子。瑾睿知道,那鞭子是專門克制她的體質(zhì)的,果然就像師傅說的,不能相信已知的印象。
宮商是一個很負責任的人,現(xiàn)在瑾睿交到他的手上,不論是盡教導(dǎo)的責任還是為了小浮歌以后的顏面,他都要在這幾個月內(nèi),讓瑾睿達到世族孩子現(xiàn)有的禮儀程度。
學(xué)習和模仿誰都會,但是讓瑾睿將禮儀姿態(tài)刻入骨子里,就很難了。
瑾?,F(xiàn)在正站在一處幻境里,這里漫天冰霜,像極了師傅說過的魔界冰原。而她的禮儀先生正拿著那根長長的鞭子,冷眼看著她。
鞭子是半融綿焱體煉制的,原以為這東西很是稀有,卻不想原來這么容易就能拿出來。
她是半魔體,箋晉天所有的半魔體都會被半融綿焱體克制,瑾?,F(xiàn)在修為還不算高,不能完全無視半融綿焱體對她造成的傷害。
“還請繼續(xù)努力?!彼氲搅嗽陂T口時,女孩對她說的那句話。
在千楔,就連她的師傅都沒有對她說過這種類似鼓勵的話,真奇怪,明明現(xiàn)在應(yīng)該撐不下去了,為什么還能繼續(xù)站在這聽宮商先生的話?
小浮歌斂著衣擺,紅色的眼眸平靜的與不遠處的女子對視。
這是負責教導(dǎo)琴科鳳鳶的先生,“雅詠先生,該上課了?!毕壬醒旁伵R吟,是個喜弄風雅的女子,同時也極好美色。
女孩安靜的模樣讓雅詠臨吟有些恍惚,她的眉眼尚未張開,卻依稀能看到那位曾經(jīng)的風華。
雅詠先生本名未知,現(xiàn)在的稱呼只是為了稱呼。
昨天晚上,小浮歌將越人府中所有先生的資料都翻了出來,這位給她的印象還算深刻。深究原因,也只是她從前愛慕過她的叔外祖父。那位不知在何處游歷的男人,千年前箋晉天最受追捧的修士。
叔外祖父是她母親的叔叔,本家不屬于溫家,而是西江嶺姬家人。
南家的人都是克制,就她的記憶里,從沒有人當眾追求過那位只給她送過禮物的叔外祖父,雅詠臨吟是獨一份。
母親曾經(jīng)說過,她的眉眼有幾分肖似叔外祖父,長大后可能會更像。
“好。”
不受容貌影響的雅詠臨吟是一位比宮商還嚴格的先生,但小浮歌總能發(fā)現(xiàn)她不經(jīng)意間的恍惚和懷念,回過神后對她的指導(dǎo)便越發(fā)的嚴苛。
本來對她們這些老一輩的陳年往事并不感興趣的小浮歌,現(xiàn)在很好奇雅詠先生和她叔外祖父的過往。
南崇江安排的課程很是緊湊,在小浮歌一心二用的情況下,鳳鳶琴的課程終于結(jié)束。
女人瞅了一眼小女孩的手指,鳳鳶琴琴身優(yōu)美,聲音更是空幽高雅,很符合雅詠臨吟對美的追求。
但鳳鳶琴琴弦堅韌,彈奏時若非修為高深者,皆會被琴弦反向攻擊。
小丫頭的兩只手現(xiàn)在已是血肉模糊,白骨清晰可見。這大概,是每一個世家的孩子都要經(jīng)歷的,想要徹底收鳳鳶琴為己用,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雅詠將矮桌上的鳳鳶琴收回,小浮歌手上的上已經(jīng)是她控制鳳鳶后造成的輕傷了。
下一節(jié)是講花道,單單一個章重無衍,便生衍著數(shù)萬種花?;ǖ啦粌H僅將怎么將不同的花搭配起來,同時還會涉及到不同物種的輔成相克規(guī)律,以及如何運用手中已有的創(chuàng)造出最大的利益。
算是簡單版的為主御下理論。
課間休息時間連半盞茶時間都不到,小浮歌的兩只手在藥物的作用下很快便修復(fù)好,唯一的缺點便是生肉是的奇癢。
教花道的也是一位女先生,有著上一位的雅詠臨吟作對比,這位邊停秋先生就顯得越發(fā)的溫柔可親了。
然而那都是假象,半節(jié)課下來,邊停秋的本性便徹底的暴露了出來。嘴巴意外的毒,這是資料里沒有的,就像資料中沒有提到雅詠臨吟那么嚴厲一樣,想來是叔父的手筆。
不能完全相信資料里的情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小浮歌捏起一朵素白的花,手上挑戰(zhàn)精神的瘙癢讓她險些克制不住表情。
第一堂課邊停秋只是給小浮歌介紹花的品種習性和獨特之處,這就意味著這些花種類繁多,小浮歌經(jīng)手一朵后,有的時候上一朵花留下的味道就會影響到下一朵花。
兩種花的特性相加,有幾率會將手上的癢意勾的更重?;蛘咭驗槠贩N原因,原本沒什么的花到了小浮歌的手上就會產(chǎn)生毒素或其他反應(yīng)。
邊停秋是故意的,兩次之后小浮歌就明白,這是一個喜歡親自體驗的人。
早上只有鳳鳶琴和花道,中午的課程是廚藝,小浮歌和瑾睿唯一一同上的課程。在箋晉天,越是如南家這般地位的家族,越是注重這些微不足道的的教學(xué)。
比起普通百姓,絕大部分時候,世家出來的孩子更擅長廚藝方面的活。
瑾睿見到小浮歌的時候,小女孩的手指染上黑紫色的毒素。她的皮膚本就蒼白的很,手指上的顏色跟臉對比下更是突兀。
一早上不見,她的小少主似乎更瘦了。瑾睿皺眉,不知道該怎么說出自己的關(guān)心。
見一直木木的臉突然皺眉,小浮歌不用動腦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請不必擔心,只是小傷而已,不足掛齒?!?p> 她說的輕松,瑾睿打量著小浮歌的臉,見沒有壓抑之色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各種毒混合而已,確實算不得什么。小浮歌無所謂的想到,對于蔓延到手臂上的抽痛視若無睹。
中午的課安排在東廚,很普通的一個小型食堂。
跟越人府其他教學(xué)的地方相比,東廚這個名字就很隨意,地方更是簡單,風格倒跟越人府的正門差不多。
東廚里同樣設(shè)置著同感裝置,小浮歌帶著瑾睿進去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等著一名中年男子,他是一名廚修,長相平凡,手藝卻半點也不平凡。
“中午這堂課由我來教你們,我是池清笑。”
池清笑,小浮歌很熟,他是小浮歌的半御用廚師,在對于調(diào)理身體這一方面很是精通。說是半御用,則是因為池清笑剩余的時間都花在專研菜譜上。
有的時候一埋頭,出來的時候就是半個月一個月后,小浮歌還是小孩,不可能只能等池清笑出來再用食。
不過這不妨礙小浮歌喜歡池清笑的手藝。
池清笑為人沉默少言,就算是他鐘愛的廚學(xué)上面,同樣不會多說幾句話。跟交流會上遇見的第二封是形成兩個反差。
有的時候小浮歌總是好奇他為什么不去溫家,雖然她家規(guī)矩多又安靜,但跟溫家比這算不得什么啊。
如果說南家是規(guī)矩多,那溫家就是規(guī)矩森嚴。說一句話都要提前琢磨,走一步想五步的那種程度。但這不代表溫家出來的人就心思多到纏毛線,例子可見她的笨蛋舅舅溫春棠。
那件喂她石頭以為可以緩解神識上的麻煩的蠢事,小浮歌認為這件事她能夠記一輩子。
第一次自己動手下廚,不說小浮歌緊張,就連教導(dǎo)的池清笑也很緊張。
大概是因為從她出生后就記掛小丫頭身體的原因,在小浮歌動手跟著做的時候,池清笑就繃緊了神經(jīng)盯著,生怕小丫頭切到手指頭或者燙到之類的。
第一堂課,池清笑也不會要求做太復(fù)雜的菜品。先是教怎么選出優(yōu)質(zhì)的菜,然后再教她們怎么掌握火種,最后才是正式進入下廚的環(huán)節(jié)。
一整套下來,小浮歌最后是用著瑾睿的菜吃完午飯。比起從未碰過這方面的大小姐,瑾睿有著正規(guī)指導(dǎo)做出來的東西比小浮歌的好吃太多。
這是小浮歌吃過的最簡單普通的一餐,所有程序都沒有廚修大能執(zhí)手,做出來的也只是簡單的帶有靈力的菜品而已。沒有任何的精心設(shè)計,用料也是樸素至極。
至于小浮歌自己做的,早在她嘗了第一口后就銷毀了。
而作為廚修的池清笑本應(yīng)該制止她浪費的行為,最后卻跟著瑾睿一樣無視了她的行為。箋晉天的廚修是不會浪費吃食的,他們主張自己做的東西就算難吃也要吃完。
箋晉天有名的廚修大能、池清笑,選擇忘記這個俗成的規(guī)矩。
中午的菜是一盤炒雞蛋、一碗蔬菜湯、一盤花椒炒肉再加上一碟小拌涼菜,就著一碗米飯中飯就算對付過去了,樸素到池清笑都要忍不住為浮歌小姐重做一席精致豐盛的菜宴。
從前因為從未在哪位小姐少爺身上費過心,因此從未有過心疼的想法。
每天只有中午的這個時間是她們自己做,就算如此,一想到小浮歌之后的每一天中午都要吃這么‘樸素’的餐食,池清笑就揪心到不行。
廚修大能池清笑,很是看不起瑾睿做的飯菜,他已經(jīng)在心里用‘淳樸’的話語‘表揚’瑾睿了。
阿墨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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