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可以出去看看嗎?”
女孩雙手垂落于兩側(cè),衣擺在她的手中褶皺。溫春棠抬眸,自女孩被他帶過來后,她一直沒有提過任何要求。
“當然?!?p> “謝謝,請問……南獨弦小姐明年會去溫家族學嗎?”女孩看上去很緊張,溫春棠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期待。
前段時間的交易會,小浮歌似乎過來看望過。
衛(wèi)執(zhí)葵也說不出具體的原因,可能是因為那是唯一一個過來看望她的人,也許南獨弦并不關(guān)心她,但她很希望,能夠再見那個女孩一面。
“會的?!?p> 從挫折和絕望中出來的女孩,褪去了一分天真無邪。
小浮歌過來做什么?看著女孩離去的背影,溫春棠不免有些疑惑,他的這位小侄女,雖然前些年一直癡傻,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所有小輩中,最像姬良郁的便是現(xiàn)在的小浮歌。
溫春棠跟姬良郁并不怎么熟悉,以前有著小妹在前,也沒什么人注意到他,但說實話,家族中最不像溫家人的,反倒是他溫春棠。
一根筋、做事只憑身體反映的溫春棠,和腦子里不曉得多少根筋、一個字都有好幾個深意的姬良郁,兩人向來是能不見面就不見面。
溫秋藏和南幻真是他和姬良郁的橋,但后來還是漸行漸遠。
他不喜歡姬良郁,但不代表連帶著就不喜歡自己的小侄女,只是現(xiàn)在的小浮歌越來越像姬良郁,讓他不知道該怎么去跟小浮歌說話。
很無措,只是來探望衛(wèi)執(zhí)葵這一件事,就讓溫春棠摸不清小浮歌有多少的心思在里面。
他很害怕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就毀了小浮歌的計劃。
“秋秋說小浮歌最近迷上了棋局,或許吾可以從這方面入手?!蹦腥松硇胃叽?,灰白的長發(fā)將他的側(cè)臉遮擋。
臨近新春,隨著寒冬到來,半尺知素的年味兒也愈來愈濃烈。
溫春棠是個很無趣的人,自然想不到新年到來,要裝扮院子慶祝新春這件事情。
直到衛(wèi)執(zhí)葵從小院中出來,迎面的飄雪將她從夏日拉至冬日。她生活的晴風城雖說在半尺知素的邊沿地帶,但地理和城內(nèi)的兩項因素,導致晴風城極少落過雪花。
半尺知素很美,隨處可見的各族行人、特色的半尺知素奢靡的文化習俗、以及這漫天的絮絮白雪,構(gòu)成了衛(wèi)執(zhí)葵眼中平凡、極麗的景色。
在此之前,每一個新春前,衛(wèi)執(zhí)葵都會父母的陪伴下種下寓意著美好祝愿的冰黎花??墒乾F(xiàn)在城破家亡,這個世界上,她只剩下了回憶和名為衛(wèi)執(zhí)葵的她自己。
“四辭,聽說今天晚上會有宮謎燈哦?!泵兹椎暮孟?,小浮歌輕聲說著自己的想法。
現(xiàn)在是十二月二十六號,距離新年還有四天的時間。
箋晉天中,沒有修煉天賦的生物普遍年齡處在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之間,明明有著那么長的生命,它們卻總是愿意花費時間,一年又一年的重復過著毫無新意的新年。
這是小浮歌所不懂的,即使在家中從未有人提起過,但在心里,那名為‘我跟大家都不同’的聲音一直沒有消失過。
童四辭微微嘆氣,現(xiàn)在是十二月下旬,外界的寒冷是小浮歌承受不住的。
“那我們早點回來?!彼裏o可奈何,對著弟弟那果然如此的鄙視眼神,一向挺直的后背也不免有些許頹廢下來。
無論是童四辭還是童五柳,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贊同,一旦小浮歌提起,最終還是會妥協(xié)。
三人現(xiàn)在正待在小浮歌的小閑茗里,由于新年將至,平靜的南家主家終于有了熱鬧的感覺。
從十二月的十號開始,小浮歌就算安安靜靜的呆在小閑茗,也總會聽到各種細碎的討論聲。
負責小閑茗的主管事,小浮歌極其信任的庸岐,早早就布置好了新年的一切事宜,讓想要觀摩的小浮歌不得不收起心里的小好奇。
走出小閑茗時,不出意外的聽到了下人們激動的聲音,一年之中,也就新年這段時間容許他們放肆一些。
對南家而言,新年算不得什么重要節(jié)日,畢竟每一年的新年,家中子弟都會分散于各地,鮮少有相聚時間。
‘新年’,與其說是給南家人過的,不如說是為南家侍奉的下人舉辦的。
舉目望去的紅色與金色讓小浮歌升起了好奇,就如她不懂為什么會有人愿意重復著無趣的節(jié)日一般,她同樣好奇,為什么這些人對著某些平平無奇的物件無端高興和落淚。
在小浮歌所掌握的知識點中,新年的一切程序都一目了然,程序化而又毫無亮點。
“宮謎燈在深水小巷呢!”但她還是這么興奮的對著童四辭和童五柳說道。
今年的半尺知素,就如小浮歌所了解的那般,在十二月月初時,下起了第一場昭告新春迎近的小雪。
到十二月下旬的現(xiàn)在,小雪依舊如是,卻多了幾分歡喜和幸福的味道。
深水小巷位于云萍的東南面,要是走路過去的話,小浮歌十有八九要被童家姐弟原路帶回。
有了一次乘坐八景輿的經(jīng)歷,小浮歌低調(diào)的選擇了角車。
角車不同于八景輿,只能陸地行駛,而拉動角車的是一種名為茶茶角的熊類靈獸。
由于箋晉天中種族繁多,有著強大種族的同時,自然也會有弱小的種族,茶茶角熊獸就是其中一種。
茶茶角分為熊獸和鳥獸,因其乖順、吃苦耐勞、善于生存、繁衍能力強等特點,一度攬下了箋晉天絕大部分的代步工具。
小浮歌家中自然不會有這么普通的角車,她們現(xiàn)在所乘坐的是童五柳出門租下來的。
角車內(nèi)部是茶茶角獸的外表層,不論茶茶角熊獸還是鳥獸,共同的特點就是它們有著三層皮。
外表層的皮膚屬于普通的熊類皮毛,第二層是鐵甲類的鱗片,第三層是最為柔軟皮膚。而前兩層皮膚則構(gòu)成了現(xiàn)在的車廂和地板。
得益于茶茶角獨特的強悍生存能力,坐在角車里的小浮歌雖然仍然有些冷,卻沒有任何不適。
角車內(nèi)很暖和,小浮歌手上還抱著一個小暖爐,暖和的環(huán)境讓她多了打量的興致。
這只茶茶角有些修煉的天分,里面的暖度便是證明。
深水小巷較之云萍,遠了十來里路,小浮歌觀察了一會便失去了好奇心。
等到深水小巷已經(jīng)快半個時辰,南家之所以不圈養(yǎng)茶茶角,速度慢便是理由之一。
被童四辭和童五柳扶下來是,她還有些迷糊,長達半個時辰的無趣車程讓小浮歌不免升起困意。
深水小巷最為出名的,便是每年的宮謎燈,以及其具有濃郁地方特色的小吃。
曾經(jīng)有人沒事做,最后寫出了一本厚厚的深水小巷指導,里面足足三分之二都是在描述深水小巷的吃食。
那本書撰寫出來時是在四百年前,如今的深水小巷,有名而好吃的小吃只怕會更多。如果那位作者還活著的話,恐怕會將那剩下的三分之一改寫成小吃。
深水小巷雖名為小巷,但里面的地域之廣不說太大,卻也是有云萍的一半大小。
飛雪下的深水小巷,多了一分夢幻之感。
宮謎燈一共舉辦三天,昨天是第一天,每一年的宮謎燈都會聚集不少人,今年亦是如此。
宮謎燈活動便如其名,活動的內(nèi)容就是迷宮和謎燈。在迷宮里尋找謎燈,從謎燈中尋找迷宮的出口,簡單易懂的很。
活動時間三天,三天后成功走出迷宮的人便能拿到獎品。但至今為止,已經(jīng)有三百多年沒有人從迷宮里成功走出來過。
小浮歌特地過來也不是為了參加宮謎燈活動,首先她的身體不允許,其次只剩下一天半的時間,完全不可能有足夠的時間破解。
她過來就是來玩的。
迷宮很大,占地面積約二十五畝地,里面大量運用了折疊原理、虛間反射、五行陣法等設(shè)置,想要在一天半不到破解迷宮,簡直是癡心妄想。
這時候來宮謎燈的,基本上都是看熱鬧的。
宮謎燈的難度有目共睹,每年進入宮謎燈的不足百來個,主要原因是每一年宮謎燈結(jié)束后,掌管宮謎燈的人就會在原基礎(chǔ)上再添加新的設(shè)置。
為了維持宮謎燈的基礎(chǔ)維護,通過共感鏡觀看進展就成了主要收入之一。
小浮歌來的巧,正好看到最大的共感鏡上轉(zhuǎn)播著一名海國的女子。她有著海國女子最普遍的淡藍色皮膚和幽藍色眼瞳,女人指甲上的幽光讓小浮歌想起來了交易會上的相里闕。
海國的人,血統(tǒng)越純正,腦子也越好,相里闕是個例外。不僅是個混血,傳承自父母雙方的血統(tǒng)卻都極為純正,并且腦子似乎還挺好使的。
海國之所以常居深海,且極少與外族通婚,最主要的原因在于海國人的血脈。
幾乎上,目前已知的種族都沒有能與海國人融洽共處的存在。
共感鏡里的海國女子有著典型的海國美女面孔,笑意間便解開了一個謎燈。
宮謎燈中,與迷宮起名的謎燈,讓不少人鎩羽而歸。
“真漂亮?!蓖哺戌R上的女人,衛(wèi)執(zhí)葵有些失神的看著那個女人。晴風城很小,也不怎么出名,衛(wèi)執(zhí)葵短短的生命里,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獨特的人。
海國人之所以聞名,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它們那與深海一般瑰麗神秘的氣質(zhì)。
溫春棠居住的地方比較偏僻,衛(wèi)執(zhí)葵出來后,便跟著感覺一路散步前行,直到聽到越來越多有關(guān)于宮謎燈的談論,這才坐著角車過來看看。
剛下車,所有的目光都被鏡面上的女人吸引。
衛(wèi)執(zhí)葵看到過不少花開花落,看過很多很多的注書,卻想不出有什么花能夠代表此刻的感受。
轉(zhuǎn)播的共感鏡懸空于深水小巷上方,運用特殊的手段,只要處在深水小巷,一抬頭就能看到。
因此要進入深水小巷的話是要收錢的。
進深水小巷定價一顆星珠,一星珠即兩顆中品靈石,若不是溫春棠給的零用錢多,衛(wèi)執(zhí)葵都不一定能進來。
高額的收價卻不代表在里面的消費亦是如此,箋晉天的主要貨幣是靈石和星珠,但那是高階子弟的認知,平民或者窮人,一般的貨幣都是勾竻和銀比。
十勾竻等于一銀比,一銀比等于一塊下品靈石。
對于平民和窮人而言,一塊下品靈石也有助于修煉,且二十塊下品靈石可以換一塊中品靈石、可以購買法器,但二十銀比就不一定。
且勾竻和銀比易得,靈石就不一定了。
已經(jīng)支付了一顆星珠的衛(wèi)執(zhí)葵,無論深水小巷里的吃食再怎么平價,也不敢再花半分。
深刻清楚現(xiàn)在的自己是溫先生拖油瓶的衛(wèi)執(zhí)葵,小心翼翼的抱著錢袋,將目光專注在共感鏡上。
天空上的東西,爹爹曾經(jīng)跟她說過,說那是共感鏡,記憶久遠,衛(wèi)執(zhí)葵記不清價格,只知道那很貴很貴,賣了自己也不一定能買的起那一星半點。
從小院中出來后,一切的一切都在撞擊著衛(wèi)執(zhí)葵的小小世界。腳下的棱磚、城內(nèi)百姓的生活水平、半尺知素的風俗等等,都不是晴風城的小城鎮(zhèn)能夠擁有的。
耀眼的紅色和金色是半尺知素過年的習慣,低調(diào)雅致的烏瓦青磚與極凈的雪更是奪人眼球。
“小姐,我們?nèi)ゲ铇抢镒??!蓖辶S手揮去衣擺的雪花,如是建議道。
“好呀?!毙「「栊Σ[了眼,“真可惜,辛司佑鹿那個病秧子沒有過來?!彼犷^,眨巴著眼睛對童五柳感慨著。
‘病秧子’的稱呼已不是一次兩次,小浮歌總是挑著時間和地點,對著他們這么稱呼辛司佑鹿。
明知該提醒她不能這么說,每一次還是默默的順著女孩的任性。
大家族的重重規(guī)矩封鎖了本性,偶爾的任性也算不著什么出格的事,童四辭和童五柳這么想到。
三人踏著雪白的路面,慢悠悠的走向附近的茶樓。
“今天真是幸運的一天呢。”半路,小浮歌低垂著眼眸,笑著呢喃著。
茶樓名為樓里樓,是進入深水小巷后最近、最大的一家。出來迎客的小二有著極其感染力的笑容,小浮歌三人在他的推薦下上了二樓的一間雅房。
從窗戶望去,外面的一切輕而易舉的收入眼底。
小浮歌目光稍稍掃出去,便能看到那個坐在小凳子上的衛(wèi)執(zhí)葵。
那凳子小浮歌有印象,來的時候聽了一耳朵,一個位置只需要一勾竻就能坐上一天。真的是……她舅舅可不缺那一點錢。
盡管如此,之后小浮歌的余光還是會關(guān)注著角落里的衛(wèi)執(zhí)葵,怎么說也是舅舅救下來的人,價值沒利用完之前就沒了,怎么想都有點虧。
現(xiàn)在的衛(wèi)執(zhí)葵可值不上一星珠呢。
“那女人厲害了?!鄙砼?,童五柳震驚的輕呼聲將小浮歌的注意力拉回到共感鏡上。
阿墨殿下
各位國慶快樂,早上的****看了沒?有木有超激動的感覺~ 關(guān)于沒更新,考完試后想寫來著,結(jié)果沒了靈感,不曉得咋寫。后來又想著要不要改一下設(shè)定啊文筆啊之類的,就一直拖到現(xiàn)在,抱歉抱歉!下次……我也不敢抱著還有沒有下次,哈哈哈哈,但我會努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