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月丫頭,這又是怎么的呢?她們娘倆怎么又惹你生氣了?”一道矯揉造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薄玲月抬眸看去,便見一個穿著華麗的婦人站在門口,身子柔弱無骨似的依偎在一旁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男人身上,身旁,是一名身著白色仙裙頭插華美珠釵的少女,三人身后,則是一干丫鬟侍衛(wèi)。
“玲月見過爹爹,大夫人,大小姐?!北×嵩露Y貌的行了一禮,說道,“大夫人,您有所不知,這賤婢居然敢頂撞玲月,玲月一時氣不過,所以才這般給她教訓(xùn)。”
不錯,門口這三人,正是薄家家主薄漴琛,其正室夫人凌玉以及嫡系小姐薄凌雪。
“是嗎?那確實(shí)是得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了。”凌玉掩嘴笑道。
薄曦言見到薄漴琛來了,大聲喊道:“家主!我求求你救救我娘吧!這樣我娘會死的!”
薄漴琛看著被一只抽打的只吊著一口氣的清韻,又看了一眼披頭散發(fā)的薄曦言,冷冷的說道:“薄家家規(guī)森嚴(yán),以下犯上,應(yīng)當(dāng)處決!”
————應(yīng)當(dāng)處決————
這四個字徹底的打碎了薄曦言心中那為數(shù)不多的希望,她變得有些瘋狂,以往的淡漠早已如煙散去,大聲喝道:“薄漴??!我娘她一直盡心盡力的服侍你!對待你!而你呢?就因?yàn)閯e人的片面之詞就要處決我娘!你到底還念不念舊情?”
“本家主和你娘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情,又何來念舊情?”薄漴琛說道,眼中沒有一絲的愧疚,只有淡漠,令人發(fā)寒的淡漠!
薄曦言聽后,放肆大笑,說道:“薄漴??!你怎的如此絕情!就因?yàn)槲夷锍錾肀拔?,不能給你帶來利益,所以你便對她不屑一顧!就因?yàn)槲姨熨x低,不能為家族做貢獻(xiàn),所以你變棄我于不顧!對嗎?!”
“對。”薄漴琛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大方”的承認(rèn)了。
“呵!那你又為何要留我母女二人!為何不把我們趕出家族?!”薄曦言大聲地質(zhì)問道。
薄漴琛眸色沉了沉,薄凌雪突然想到了某件事,說道:“月兒,停手吧,再怎么說她也是你的妹妹?!?p> 薄玲月皺了皺眉,雖心有不甘,狠狠地瞪了地上那早已奄奄一息的清韻和薄曦言一眼,命令橙樂和綠意停手了。
就這樣,所有人都帶著不一樣的情緒離開了。
薄曦言看著有些古怪的薄漴琛,總覺得有那些不對,不過也沒多想,沒有絲毫同情心的雨,不停的擊打脆弱的清韻,也打醒了薄曦言,趕忙站起來把清韻抱進(jìn)了屋中,這種情況若是還淋雨,那么絕對必死無疑了!
看著清韻身上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薄曦言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站起身子就準(zhǔn)備離開去求家中的醫(yī)師,然而,清韻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伸手拉住了薄曦言,虛弱的說道:“曦兒,別……別去求那些醫(yī)師了,娘……娘這一身的傷已經(jīng)……已經(jīng)沒有辦法再救治了……”
薄曦言打斷了清韻的話:“不!娘!你會有救的!一定會有救的!”
清韻笑了笑,但是此刻虛弱的她連微笑都是無比的艱難,只聽她說道:“曦兒,娘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也不要為了娘這個將死之人去放下身段求那些趨炎附勢之人,娘知道……知道你有傲氣,答……答應(yīng)娘親,以后不要再輕易的放下你的傲氣?!?p> 薄曦言沒有說話,此刻,她只是要靜靜地聆聽清韻的話,將話語記在心中,她的眼中,淚珠凝聚。
“曦兒,在娘親的枕頭底下有一封信,你拿出來吧?!?p> 薄曦言掀開枕頭,果真有一封信正躺在枕頭底下,將信拿出來,清韻又說道:“曦兒,這封信你好好……好好保管著,不要打開看,到以后,你會遇到凰宇家的人,那個時候,你就把這封信給……給他。”
“娘,你已經(jīng)記起來了一些事情,對嗎?”薄曦言終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清韻吃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娘確實(shí)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但……但也是模模糊糊的?!?p> 突然,清韻開始猛烈咳嗽起來,薄曦言趕緊去拍打清韻的背,但是清韻卻擺了擺手,說道:“曦兒,咳,娘親已經(jīng)不行了,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啊?!闭f罷,想要伸手撫摸女兒的臉,但是,她實(shí)在是太虛弱了,無論如何也抬不起自己的手,薄曦言知道清韻想做什么,伸出手將清韻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曦兒,娘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你,說真的,娘其實(shí)并不滿足,娘還想天天做菜給你吃,還想……在你嫁人的那一天……給你……梳頭,還想……想看著我的女兒一步步的變強(qiáng),可是……娘沒……沒機(jī)會了!把我遺忘了這么久,閻……閻王想起我了!曦兒,以后,你就只有一個人了,要好好……好好照顧你自己啊,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娘親會在天上看著你的?!鼻屙嵭α诵Α?p> 薄曦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她的淚水,也終于滑落下來。
清韻的笑容更深了,即便雙眼暗淡,卻也依舊無法籠罩那份慈愛:“多笑笑,曦兒,笑起來更好看?!?p> 薄曦言將臉上的淚水拭去,艱難的扯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娘,曦兒會牢記你的話!”
“好……曦兒……以后……以后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鼻屙嵠D難地說完這句話之后,捧著薄曦言臉龐的手,緊了緊,又松了,雙眸緩緩的閉上,一行清淚劃過發(fā)黃的面龐,呼吸,也隨著這一行淚,消散……
一枕黃粱,一夢南柯道無常。雷雨泣,星河消散,欲與君談何處尋……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至親離別時!
屋外,雷鳴,雨落;屋內(nèi),薄曦言依舊握著清韻的手,感受著那一點(diǎn)點(diǎn)變冷的手,心,也跟著沉了下來。
周身,團(tuán)團(tuán)黑氣,將其籠罩,竟然隱隱閃著紅光,明亮的雙眸,也被黑氣籠罩。
“唉!真是個可憐的女娃娃!”這時,在這靜謐的小空間內(nèi),一道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
但是,此刻的薄曦言早已失了神魄,又怎么會聽到這道聲音呢?
“唉!沒想到?。∵@世道,竟如此冷漠殘酷!女娃娃,你再這樣可是危險(xiǎn)嘍!本座心善,就幫幫你好了!”
聲音剛落,薄曦言便昏了過去,那團(tuán)濃郁的黑氣,也消失了。
再睜眼時,已是第二天晌午,薄曦言盯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眼神才對焦,想起清韻已死,薄曦言猛地坐起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卻是沒有看到清韻的尸體,不由慌亂地翻找起來。
“女娃娃,別找了,你的娘親本座已經(jīng)幫你埋了?!蹦堑罍喓竦穆曇粼俅雾懫?。
“誰?”薄曦言有些驚恐和憤怒,驚恐是因?yàn)槟侨饲臒o聲息的就來到了自己的薄家,薄家可是以武功和防御著名的家族啊,而這人卻不知不覺的來到了薄家,可見其修為之高,而惱怒的是,那是自己的娘親啊!怎么能讓別人碰?而且還是個男人!
“呵呵,不要憤怒,女娃娃,你現(xiàn)在已有心魔,若是不控制情緒,可是會入魔的?!卑堤幍娜擞终f道。
然后,話音落,薄曦言卻覺得自己那本來憤怒的心情突然間平靜了下來,毫無預(yù)兆,心中不由一驚,看來是暗處的人干的了,不過他到底是誰?居然能控制人的情緒!恐怕大成境的強(qiáng)者也沒有這般能力!
“哼!女娃娃,大成境的那些螻蟻,又豈能和本座比?”然后,便見一道虛影浮現(xiàn)在薄曦言的面前。
那男子有著一頭冰藍(lán)色的發(fā)絲,一金一藍(lán)的眼眸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身著一襲金色長袍,身形高大,面容俊朗,臉上那一道道皺紋倒也為他增添了一股滄桑之感,不過那透明的身體卻是彰顯了男子此刻靈魂體態(tài)。
“你現(xiàn)在是靈魂體,怎么可能埋葬我的娘親?”薄曦言質(zhì)問道。
“呵呵,丫頭,你的見識還真是淺薄,不過也不怪你,到底是小國家!”男子有些傲嬌,看著薄曦言那有些陰沉的小臉,勾唇一笑,說道,“丫頭,你聽好了,修煉到一定境界的話,可是會能量實(shí)體化從而達(dá)到一些御物的效果!”
薄曦言有些半信半疑,又問道:“那我娘親,被你埋在了哪兒?”
在男子的帶領(lǐng)下,薄曦言來到了一塊野草萋萋的山頭,然后,便看到一塊木質(zhì)牌子插在那里,后面,是微微隆起的土堆。
薄曦言看到這個簡單的墳,沖過去跪在墳前,淚水,流了下來,原本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冰藍(lán)色,十指深深插入厚實(shí)的土層中,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十道血痕,深深地劃在了心上,鮮血淋漓!
帶血的雙手撫摸牌子,一筆一畫的,帶著仇恨與堅(jiān)定,寫下了“慈母清韻之墓”六個大字,道:“娘!曦言來看您了!您放心吧,曦言一定會為您報(bào)仇的!我要讓薄漴琛,親自跪在你的墳前讓他給你道歉!”
說罷,薄曦言磕了九個響頭,站起身子,薄曦言抹去頭上的血跡,臉上的憤怒不見,已換成淡然,嘴角那一抹裝飾性的笑,卻更顯的冰冷與淡漠!她的心,在清韻死之后,便已經(jīng)涼了,碎了。
藍(lán)發(fā)男子看著薄曦言那一副淡然無情的模樣,覺得有些心疼,這個孩子,確實(shí)遭遇太多太多不公了。
薄曦言看向藍(lán)發(fā)男子,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還是要謝謝你。”
藍(lán)發(fā)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不用客氣丫頭,至于我是誰,唔,時間太久遠(yuǎn),名字我也記不得了,不過我記得,好像我生前其他人都叫我羽尊,你以后就這么稱呼我好了?!?p> “嗯,羽尊,謝謝你?!北£匮哉f道。
“丫頭,你的心里此刻已生心魔,切忌不可太過動怒,否則,你可就要走火入魔,成為只會殺人的行尸走肉嘍?!庇鹱鹫f道。
薄曦言有些微愣,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忽然瞥到戒指上的凹陷處,然后指著戒指問道:“羽尊,這枚戒指是不是鑲嵌了什么東西?”
羽尊看著這個戒指,說道:“嗯,是有個東西,不過現(xiàn)在的你還不能知道?!?p> 薄曦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再問什么了。
“回去吧?!?p> 羽尊點(diǎn)了點(diǎn)頭,薄曦言需要安靜,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么話,不過,莫不真的是巧合,昨天薄曦言的戾氣喚醒了沉睡的自己,憤怒,悲傷,也喚醒了一些人,自己能來到這個丫頭身邊,也真是緣分了!這么多年了,除了那個小子,再也沒有能夠引起這么多轟動的人了。說不定,這個丫頭,真能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