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翩坐在椅子上,指尖輕輕敲打桌子,不一會錦玉趕回,壓低了聲音。
“斕姨娘懷上子嗣了?!?p> 顧翩瞳孔猛的一縮,怔怔地看向錦玉,隨即冷笑,“到底是有本事,在主母眼皮底下也能懷上子嗣,是我低估了她,果真是有些手段的?!?p> “姑娘,斕姨娘的生母樓氏被接來了,老爺細(xì)查之下才發(fā)現(xiàn),樓氏和主子是姐妹,若說斕姨娘像了主子七分,那樓氏便是十分像,且斕姨娘處處都在模仿主子,老爺?shù)幕陜憾伎毂还醋吡?,這段日子專寵斕姨娘一人,許久都不曾去過大夫人那里,還派人護(hù)著斕姨娘的衣食住行,大夫人就算是想下手也沒法子?!?p> 顧翩眼皮跳的厲害,“又是從哪里冒出來一個樓氏,豈有此理!”
對生母甄氏的印象太淺薄,但顧翩也不想看著有人頂著甄氏的名頭在顧家晃來晃去,太膈!
樓氏要和甄氏是姐妹,那斕姨娘就是她的姐姐,姨侄兩共侍一夫,顧翩想想就惡心。
“姑娘?”
顧翩抬頭,“去把我從太子府帶回來的藥材,分一半送給斕姨娘,還有那些錦緞都給斕姨娘,就說我晚些時候去看看她?!?p> “是!”
斕姨娘收到了顧翩送來的東西,讓人細(xì)細(xì)檢查一番,確認(rèn)無誤了才敢收下。
“二姑娘待你還不錯,如今二姑娘有太子撐腰,你一定要和二姑娘打點(diǎn)好關(guān)系?!睒鞘系沉艘谎勰切贸鲆黄ピ跀桃棠锷砩媳葎?。
“只可惜了......”
斕姨娘蹙眉,“可惜什么?”
樓氏搖搖頭,生怕戳了斕姨娘的痛處,只是心里按耐不住惋惜,要是斕姨娘進(jìn)了太子府做姨娘該多好,將來太子登基,斕姨娘還能做個皇妃,那將來的榮寵可就不斷了。
“母親,我好不容易才在顧家站穩(wěn)腳跟,過去顛沛流離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了,如今這般也挺好,等時機(jī)成熟,我坐上顧家大夫人的位置,吃穿不愁,已足矣了?!?p> 斕姨娘回想過去種種,背脊忍不住發(fā)緊,下意識捂住肚子,顧廷對她不錯,斕姨娘已經(jīng)知足了。
“你要想坐上大夫人的位置關(guān)鍵還是在二姑娘身上,若是能把二姑娘寄養(yǎng)在膝下......”
“這事兒哪有這么簡單,二姑娘在顧家就是個燙手山芋,要不是顧及太子顏面,你以為二姑娘能有今日,一旦失寵,陶氏第一個饒不了她,我可不想被牽扯進(jìn)去?!?p> 斕姨娘并不相信顧翩的恩寵能長久不衰,只是太子做做樣子罷了,等賺足名聲,自然就把人拋到一邊不聞不問。
“那群達(dá)官顯貴,身份顯赫者又有哪一個是心存仁善的,求人不如求己。”
樓氏聞言也不在多勸,只當(dāng)斕姨娘是膽子小害怕了,一心想抱住顧廷這棵樹安安穩(wěn)穩(wěn)過日子。
下午顧翩來看望斕姨娘卻撲了個空,斕姨娘借口身子不適,并未見她。
“二姑娘來看望你,你為何不見,雖說二姑娘恩寵不長,可如今還是得寵的,你又是何必?”樓氏不解地問。
斕姨娘一只手搭在小腹上,輕聲呢喃,“之前是沒籌碼,如今我有了孩子,又何必去冒險,況且二姑娘的心思難以捉摸,來看望我,未必就是好事,傳到陶氏耳中,陶氏會更容不下我?!?p> 樓氏倒口涼氣,“你的意思是二姑娘想要借刀殺人,怎么會呢,二姑娘才十歲,和你無冤無仇,哪有什么深的城府?!?p> “罷了,許是我想多了,孩子沒有生出來之前,我誰也不相信?!?p> 斕姨娘搖搖頭,安心養(yǎng)胎閉門不出,只要她不惹事生非,陶氏就捉不到她的把柄,看在她生過顧家子嗣的份上,顧老夫人也會給自己一條活路。
顧翩在門口站了足足小半個時辰,里面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錦玉勸,“姑娘,回去吧。”
顧翩點(diǎn)點(diǎn)頭,若有所思的離開了,“錦玉,斕姨娘為什么不見我?”
“奴婢猜想是身子不適吧。”
“若是不適早就請大夫了,又怎么會等到現(xiàn)在,她肚子里懷的可是個寶貝?!?p> 錦玉搖搖頭,“奴婢猜不透?!?p> 顧翩仰著頭看著天,總覺得有些沉悶喘不過氣來,壓抑的有些難受。
斕姨娘就像是她心頭的一根刺,膈的難受,又拔不出來。
“終究是錯過機(jī)會了?!?p> 錦玉明白顧翩說的是什么,斕姨娘沒站穩(wěn)腳跟之前若是拔,簡直易如反掌,如今人家躲在龜殼里不出來,倒是讓人無可奈何。
“姑娘若是想......”
顧翩搖頭,“不必了,許是我多想了,若真有一日她礙眼了,我會親自動手!”
晚膳是陶氏派人請顧翩過去的,還叫來了顧廷,顧廷看上去心情不錯,對顧翩不痛不癢的慰問了幾句,有些心不在焉。
是個人都能看得出顧廷的心思早就飄遠(yuǎn)了。
陶氏強(qiáng)撐著笑意給顧翩夾菜,“這些都是你平日里喜歡吃的,快嘗嘗,在太子府上你可要小心謹(jǐn)慎,萬萬不可招惹了太子不悅,養(yǎng)不教父之過,你父親的官可不能再貶了?!?p> 提起這事兒,顧廷立馬精神不少,一臉凝重,“你母親所言不錯,你要時刻記住你是顧家姑娘,顧家臉上無,你也好不到哪去?!?p> “父親的話女兒一定謹(jǐn)記于心?!?p> 剛放下筷子,顧廷找了個理由匆匆離開,陶氏臉色立即沉了,她還以為顧廷今日會留宿,特意化了妝容,換了衣裳,哪知顧廷瞧都不瞧一眼。
“母親,斕姨娘身子不適,父親再為人父時刻小心謹(jǐn)慎,您別往心里去。”顧茜道。
陶氏深吸口氣,“傻孩子,我怎么會和一個妾爭長短呢,母親還有你們姐妹兩呢?!?p> 這話顧翩聽著就不舒服,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被陶氏拿來做擋箭牌了,也不差這一次,跟著顧茜的話笑瞇瞇應(yīng)了。
“二妹妹,你今兒下午去看斕姨娘,可有什么不妥?”顧茜扭頭問。
顧翩搖搖頭,“斕姨娘身子不適,我并未見著?!?p> “二妹妹真是心地善良,錯把斕姨娘當(dāng)成自己的親姨娘,把從太子府帶來的好東西都送給斕姨娘了,但愿斕姨娘也能認(rèn)準(zhǔn)二妹妹這番心意?!?p> 顧翩佯裝聽不懂,反問,“斕姨娘懷了顧家的孩子,將來也是咱們的弟弟妹妹,我只是去關(guān)心一下弟弟妹妹,母親那里女兒可做錯什么了?”
一句弟弟妹妹,刺的陶氏臉色一沉,強(qiáng)擠出笑意,“你是個好孩子,自然是沒錯的。”
顧茜撇撇嘴,沒有反駁自家母親的話,可心里卻將顧翩罵了數(shù)十遍都不解氣。
略坐片刻,顧翩起身告辭,顧茜追了上來。
“二妹妹,你可要時?;貋砜纯醋婺负湍赣H,我也很惦記你?!鳖欆缂t了眼眶,“剛才母親不忍開口,可你就不知母親都快被作踐死了,斕姨娘仗著懷有身孕對母親不敬,三番四次的挑釁,母親一忍再忍.....”
顧翩默默聽著,并未接話。
“二妹妹,父親一心偏愛斕姨娘,若是日后斕姨娘誕下子嗣,便更不把母親放在眼里了?!鳖欆缈蘅尢涮?,就是不肯讓顧翩離開。
“長姐,我能幫的上什么忙?”
“你去和祖母提一提,等斕姨娘的孩子一落地就抱在母親膝下養(yǎng)著,若是斕姨娘聽話,還能見上幾面?!鳖欆缑摽诙?,陶氏實(shí)在是拿斕姨娘沒轍,氣不過了才想出這么個主意。
若是和顧廷提,斕姨娘哭一哭,顧廷保準(zhǔn)不同意。
“母親若是養(yǎng)了這個孩子,斕姨娘一定會答應(yīng)的,這可是嫡出的殊榮,斕姨娘還會對母親感恩戴德呢?!?p> “什么嫡出?”顧茜撇嘴,“一個妾生養(yǎng)的也配做嫡出?”
話說一半,顧茜才知說錯話了,忙解釋,“二妹妹你別誤會,斕姨娘本就不安分,要是抬舉了嫡出,日后不知道怎么折騰呢,只是寄養(yǎng)又非過到母親膝下?!?p> 顧翩的指尖緊緊攥在手心,她知道顧茜一直瞧不上自己,排擠庶出,這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透露了。
顧翩面露為難,“我只是晚輩,說起這件事怕是不太妥當(dāng)吧,長姐,斕姨娘身子弱,若是這件事傳到斕姨娘耳中,驚擾了胎氣,父親定然會責(zé)怪的?!?p> “怕什么,你有太子撐腰呢,誰敢和你為難?”顧茜不以為然,緊接著又質(zhì)問,“二妹妹,母親待你視如己出,我有的你也有,如今母親被一個妾打壓,你難道一點(diǎn)也不心疼母親嗎?”
顧翩盯著顧茜看,顧茜被看的發(fā)虛,“你.....你盯著我瞧什么?”
“是不是我應(yīng)了這件事,就能報答這兩年母親對我的照顧?”
顧茜蹙眉,“你怎么能這么想,母親可是長輩!”
“長姐是高高在上的顧家大姑娘,吃喝不愁,而我是在小后院長大的,長姐,你我嫡庶有別,身份相差太多,我雖有舅舅照拂,卻不可任性妄為,母親是主母若是要養(yǎng)斕姨娘的孩子,自然有的是法子,斕姨娘閉門不出,又無娘家依靠,依仗的不過是父親微薄的寵愛,母親背后還有陶家呢,又何必自降身價和一個妾爭?”
顧茜被顧翩一番話說蒙了,什么時候顧翩也可以伶牙俐齒了?
“到底是有了靠山底氣都足了,要不是顧家收留你,你以為你會有今日?”顧茜氣不過,手指著顧翩,“這幾年顧家對你不薄,你別忘了你庶出的身份,庶出便是低賤!”
顧翩眸中乍然閃過一抹晦暗,緊繃著小臉。
“斕姨娘的事你去告訴父親,父親看在你的份上,興許會應(yīng)允......”
“可笑,今日是斕姨娘,他日若是有了李姨娘張姨娘,難不成都要我去打發(fā),恕難從命!”
顧翩扭頭離開,沒理會顧茜,顧家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顧翩一點(diǎn)都不想牽扯進(jìn)來。
何況她做不愿意面對的就是顧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