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一樣,使用過聯(lián)網(wǎng)功能后,何譽的體內又出現(xiàn)了極度寒冷和疲憊,應該就是聯(lián)網(wǎng)的副作用。好在這次副作用沒有太強烈,何譽在車廂內咬著牙忍了一會兒就慢慢消失了。
這幾個月來,何譽身上發(fā)生了太多不明所以的事情。也正因為此,何譽對今天金屬片消失在手掌中的事也就沒有太過驚訝。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它,這是他這些年早已鍛煉出來的行事方法。。
檢修站是外城輕軌總站的附屬部門,位于一幢黑色二層小樓內。小樓橫跨輕軌之上,象一節(jié)巨大的火車車廂。
雖然已經(jīng)完成了培訓,謹慎的主管還是再次強調了一遍檢修內容。
“軌道結合部螺栓的松緊度一定要查,輻射探頭要保持清潔,每一個自動道叉不能忘記注入潤滑劑。對了,如果路基發(fā)現(xiàn)變異鼠洞等一定要記錄下來?!?p> 檢修條目繁雜瑣碎,主管不厭其煩地囑咐著。檢修工人員不固定,出了問題最后都會要他來承擔責任。
“知道啦,老頭兒,都說了幾百遍了!”幾名老檢修工急著開工,擺擺手拎起工具包各自往檢修段趕去。
何譽換上滿是油污的粗布工作服,拎上一盞破舊的充電照明燈,開始了在佳城的第一份工作。
出了檢修站,何譽順著軌道邊隱沒在雜草叢中的羊腸小道前進。這是檢修工們用腳一步步踩出來的小徑。離開了站臺的照明區(qū),長長的道軌很快便陷入無盡的黑暗。以何譽現(xiàn)在的視力,即便沒有燈光,一樣可以將四周的景物看的一清二楚。不過,他還是按工作守則扭亮了充電燈,一道昏黃的燈光出現(xiàn)在眼前,很快又被四處涌出的夜霧遮擋,變得迷迷蒙蒙。
第一次出工,何譽有些興奮。雖然已經(jīng)坐過一次,但對火車這龐然大物他還是極感興趣。長長的鋼鐵怪物在核子車頭的牽引下快速前行,帶起一陣強烈的勁風。他稍運內力穩(wěn)住腳跟,眼睛跟著一閃而過的車窗望了過去,看到了許多或憂或喜的臉孔。
按照檢修手冊何譽走一段查一項,在檢查了數(shù)十個檢查點之后,他順著山坡爬上了山頂。正好前方又有列車經(jīng)過,他便到邊上尋了處干凈些的草地坐下。
列車隆隆駛過,周圍恢復了黑暗和寂靜。何譽喝了口水望向遠處的璀璨燈光。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他知道那是內城所在。只有內城,才點得起這么多的燈火。也只有那里,才會有這樣的生活。此時的外城,早已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對何譽來說,從前是十分習慣黑暗的。有很長一段時間,除了拾荒填肚子,他都會將自已藏在黑黑的棚屋中。
而自從加入捕獵隊之后,有了隊友和朋友,學到了氣修功法,再加上身上的變化,他生出了一些新的念頭。比做些更大的事情,看些新鮮事物,認識更多朋友之類。正因為此,他現(xiàn)在有些不滿足呆在黑暗或網(wǎng)絡中,而是想到更多的地方,比如那片燈光中,看看那邊到底是什么樣子,是不是真的有數(shù)不清的美好事物。
……
南區(qū)佳城安全署,位于佳城西北角,與佳林河相距不足300米,是一幢內城難得一見的長方形灰色建筑。作為負責南區(qū)佳城安全防衛(wèi)的最高部門,此處向來是25小時不間斷工作。
穿過燈火通明的安全署大樓,繞過一片在夜風中搖曳起伏的景觀林,便是署內負責所有技術工作的1號樓。這幢外墻看不到一扇窗戶的堡壘式的小樓內,有著安全署保密級別極高的技偵、鑒定、分析等技術處室。
此時,在三樓一間掛著“技偵二”的房間內,兩名身穿黑色安全署常服的男子正端著咖啡杯閑聊著。
“我說會處長,你臉上是怎么回事?這么白,涂了增白霜?”
說話的是佳城安全署情報偵察處副處長楊斌,瘦高個子,長了一張頗為年輕的學生臉。在他對面,是署里行動處副處長會二。雖然這時會二的臉上戴了一副金屬框的眼鏡,但還是遮掩不住他那雙陰鷙眼睛。如果何譽在這里,或許能認出這人正是之前被他一刀削去半邊耳朵的灰衣人。
聽楊斌提到臉上的變化,會二強忍住麻癢,沒有伸手去摸剛剛修補過的臉頰和左耳。他沒想到楊副處長年紀不大,觀察力卻這么強。看來十萬塊錢做的特級美容手術還是有破綻。好在醫(yī)生說了,再過半個月,臉上的人造皮膚就能完全融合。
“打什么岔,我讓你查的人有結果沒有?”
會二伸手拍了拍楊斌的肩膀,仿佛根本不在意對方的玩笑。
“那個星星鎮(zhèn)的小家伙啊。喏,資料在這兒!”
“何譽,男,三級貧民。身高:大約1.6米,體重:不詳。職業(yè):拾荒。孤兒……去向不明?沒查到他現(xiàn)在的蹤跡嗎?”
會二一邊翻看何譽的背景資料,一邊隨口問道。
“沒有。你也知道我們現(xiàn)在的監(jiān)控力度。怎么,不說是一個小案子么,這人很重要?”
因為是老同事,楊斌查的很仔細。不過現(xiàn)在安全署的監(jiān)控網(wǎng)早已今非夕比,戰(zhàn)爭破壞了大量的基礎設施,其中也包括各個層級的監(jiān)控網(wǎng)絡。而以聯(lián)邦目前的財力的資源,想要恢復當年的輝煌根本沒有可能。現(xiàn)在別說遙遠的小鎮(zhèn),就是佳城,出了內城,要想靠技術手段定位和監(jiān)控一個人都無法做到。
“哦,就是一個案子的附帶調查,想看看有什么發(fā)現(xiàn),不重要,謝啦!”
會二放下資料夾,舉了舉手中的咖啡,仿佛只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
望著會二離去的背影,楊斌推推臉上的眼鏡,嘴角輕輕的上揚。
“不重要?我看是很重要吧!”
楊斌在心里輕哼一聲,回身對一名手下道:
“小黃,你讓外勤派個人,去西區(qū)查查這個叫何譽的人,注意保密。”
……
天蒙蒙亮的時候,何譽才將自已的檢修區(qū)走完。
雖然很累,但好在一路平安,沒有發(fā)生周離所說的什么攔路搶劫、生割器官之類的事。在另一個檢修點交了工具檢查單,儲值卡中多了十塊錢。
回到公寓,周離竟然不在。桌上放著一只小碗,碗里有半碗黃米粥。何譽端起碗,拿起下面壓著的小紙片。這是一張老軍醫(yī)的廣告,正面印著:包治輻射病、狂獸病。二至五期輻射病人隨到隨治,價格低、療效好;狂獸病,不管傷口大小,中毒多深,用我院特效藥后一周內包你活蹦亂跳。快快到原子路867號……
何譽當然不會信這些,之前聽萍姐說過輻射病的事,據(jù)說只有花高價到大醫(yī)院做脫輻治療才有希望,而且只對二、三期的病人。
自已現(xiàn)在又是幾期呢?何譽想。按照他出入沾染區(qū)的次數(shù)和時間,他覺得自已現(xiàn)在至少是三期以上,估計就快要沒治了。對此他早就有心理準備,只是閃了一個念頭便過去了。
剛才想到萍姐,捕獵隊的隊員們那一張張熟悉的臉又出現(xiàn)在何譽眼前。有出事前滿是生氣和笑容的,也有出事后帶著污血圓睜雙眼的。還有灰衣人以及他那雙忘不掉的眼睛。
慢慢平復心情,何譽這才看到在廣告的空白角落,還有幾行小字:
“飯桶,吃那么多,只剩一碗粥了,一人一半。氣修協(xié)會你去看看,如果不用交錢就先報個名?!?p> 字跡娟秀,語氣強硬,完全的周離風格。
自已什么時候成飯桶了,昨天明明全是你吃的好吧。對周離的顛倒黑白,何譽很是無語。不過,誰叫她是女的呢。
氣修協(xié)會,根據(jù)宣傳資料,是一個:為廣大氣修愛好者提供一個有溫度、有錢途、有發(fā)展的溫馨之家。
用周離話來說,就是一個:專門收羅你們這些剛剛入門,整天夢想著成為高手的傻蛋,給點小錢就為他們賣命的地方。
既然是這樣,還讓自已過去報名,何譽不知道周離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不過,加入氣修協(xié)會,每月可以獲得50元的基本生活費,任務所得另算。這條件卻讓何譽很是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