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回來啦!”
當何譽拎著大包小包開門進屋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的周離。
可能是這些天天上的云霧被北風吹散了些,公寓外墻的自保溫材料吸收了更多的輻射,房間內(nèi)的溫度明顯高了許多。周離今天并沒有穿她常穿的褲子,而是換了一條從未見過的短裙。因此,那兩條交叉著的美腿差點晃瞎了何譽的眼睛。
“眼珠子望哪兒吶?小流氓!”
“我沒有……”
“沒有什么!你敢說沒看我腿?”周離在椅子上稍稍扭轉(zhuǎn)了一個角度,將兩條修長的玉腿完全展露在何譽面前。
何譽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么安置自已的眼睛。睜也不好,閉也不好。干脆轉(zhuǎn)身收拾起包里的臟丹來。
“嗬,長本事了!還大采購?!敝茈x收腿起身,到何譽的身后踮著腳張望,吝嗇鬼破天荒的買了一堆東西,她也十分好奇。
“不對,你這身上是什么味道?去哪里鬼混了?”
周離小巧的鼻子皺了皺,在何譽背上來回嗅著。
“沒有。我說你一個小姑娘知道什么鬼混?!焙巫u覺得背上癢癢的,想把周離推開些又覺得不方便。
“怎么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周離雙手叉腰,斜眼望著何譽,一副了然的樣子。
“對了,這是給你的!”
何譽不想和周離在這事上糾纏。雖然什么壞事都沒做,但想起男人樂這名字,他就覺得底氣不足。于是靈機一動從包里掏出那把紅色手槍,連槍套和備彈一起往周離懷中一塞。因為動作過急,右手恰好帶到了周離那微微聳起的山峰。
“你,竟敢……”
感受到山峰上的觸動,周離頓時怒了。指著何譽的鼻子正想發(fā)作,卻又被精美的手槍吸引了目光。逃過一劫的何譽趕緊脫身,腦中依然回味著指尖上的美妙觸感。
周離看著手中這把專門訂制的微型手槍。無論是握把還是槍身槍管都考慮到了女性隨身攜帶的需求。整槍用暗紅色塑料一體成型,超薄的軟皮槍套蓋住了大部分槍身,只露出微微弧度的彎曲握把。一眼看去,沒有人會覺得這是殺人武器,更象是一件精致的生日禮物。
是的,今天是周離十四歲生日。
為此,她用掉了這個月唯一的一次假期,買了蛋糕,買了紅酒,回到公寓燒了三個小菜,然后換上公司的演出服,靜靜地等著何譽回來。
但眼看天黑,門外卻沒有一點聲音。周離覺得這家伙今天可能又不會回來了。前些日子就是這樣,說是出去做任務賺錢,一走就沒影?,F(xiàn)在自已進了紅磨坊演藝公司,每天訓練演出,之后還要到內(nèi)城集中培訓,估計這里住不長了。這樣也好,反正這些年自已都是一個人過的。
從前一個人,現(xiàn)在還是一個人,挺好!
周離起身,準備一個人開吃,門卻在這時響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今天聽這老式鑰匙的開門聲竟如此親切,就和多年前他們回來的時候一樣
“為什么送槍給我?”周離抽出槍在食指上繞了一圈,冷冷地問。何譽注意到她臉上的線條明顯緩和了許多,嘴角甚至還微微的有些上翹。
“嗯……外面太亂了,你一個女孩子,要是碰到什么壞人……”何譽撓著頭,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當時買的時候并沒有想太多。
“槍我收下了。吃飯!”
周離指指桌子,何譽這才發(fā)現(xiàn)桌上難得的擺著豐盛的飯菜,正中間還有一個插著蠟燭的蛋糕。
“這是……生日蛋糕?”何譽的見識大都來自網(wǎng)上,因此不太確定。
“對,我過生日,現(xiàn)在該你唱生日歌了?!敝茈x坐在桌前,怔怔地望著何譽,眼前卻浮現(xiàn)出八歲那年,也是在一間小屋中,那是他們最后一次陪自已過生日。
“要唱歌啊,我不會……”何譽有些為難。他是真不會唱什么生日歌。對他來說,從小到大就沒有什么生日的概念。到是每當有拾荒兒死去時,大家會在他的墳前喊兩句:什么兄弟你先走,小弟我再玩兩年就來陪你之類的怪話。
不,有辦法,不是有天網(wǎng)么!何譽忽然想起自已可是網(wǎng)絡超人。
這時他也顧不了什么副作用了。利索地打開體內(nèi)開關,潛在的能量流被激發(fā),一幅稀疏的網(wǎng)格出現(xiàn)在腦中。
愛情公寓雖然在外城,但因為是福利設施,還是鋪有一條有線網(wǎng)絡,只是已經(jīng)停用了好些年。何譽的天網(wǎng)中,最近的可用節(jié)點就是這條有線網(wǎng)絡。
網(wǎng)絡打開,在搜索框中填入“生日歌曲”,腦中很快出現(xiàn)許多鏈接。
“嗯,你想聽哪一版本的生日快樂歌?”面對這么多不同的歌曲,何譽完全不知道怎么辦,只能問事主。
“切,一會兒說不會,一會兒就成歌王了。還哪一版,要不你把會的一起唱出來我聽聽?唱的本姑娘開心了,有賞!”周離剛從回憶中出來,想起這些天在夜店里表演,當她唱完一首歌時鈔票滿天飛舞。那是那些有錢人賞給她的。
“好的?!焙巫u認真地點點頭,點開天網(wǎng)中的第一個鏈接,一邊聽著腦中的聲音,一邊模仿著跟唱出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這是1893年帕蒂?希爾、米爾德里德?希爾的祝你生日快樂歌?!?p> “不簡單吶,鄉(xiāng)巴佬,還會唱生日歌!繼續(xù)。”周離撇撇嘴,沒有什么表示。
“你的生日讓我想起,一個很久以前的朋友。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他流浪在街頭。我以為他要乞求什么,他卻總是搖搖頭,他說今天是他的生日,卻沒人祝他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這是1991年鄭智化版?!?p> “20世紀就這么慘?那時候還沒打幾次大戰(zhàn)吧。再說你有朋友么,還想起老朋友。”周離皺皺眉,有些奇怪地望著何譽,這小子竟然會唱那么古老的歌曲。不過聽這歌詞,再想想自已,她發(fā)現(xiàn)心情又差了幾分。
“繼續(xù)唱呀!”見何譽停了下來,周離拍拍桌子。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的祖國…清晨我放飛~~~一群白鴿~~~~”
連唱兩首,何譽操作也熟練了。點開下一鏈接,聽到歌聲就唱了起來。可是越唱越覺得不對,聲音也低了下去。再看周離的眼神也凌厲起來。
“你怎么不歌頌宇宙呢!還一群白鴿,現(xiàn)在哪有白鴿?這是給我的生日歌么?”周離忍不住嘲諷道。
何譽臉紅的跟蛋糕上的草莓片一樣,趕緊又找一首開唱。
“我生如野草,春風吹又生。不羨繁花錦,天涯是我家……2018年山靈版?!?p> “這也算生日歌!算了算了,饒了你,吃蛋糕吧!”周離聽了這一首沉默了許久,然后揮揮手讓何譽住嘴。
在周離的指揮下,何譽點燃蠟燭,再熄了屋里那盞本就不亮的燈。
周圍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微弱的燭光照亮了周離那如畫的眉眼,照亮了她臉上剛剛出現(xiàn)的幾分淺笑。
周離雙手合攏,閉眼許愿。
何譽有些好奇,有些激動,體內(nèi)打開天網(wǎng)而帶來的副作用這時似乎都變淡了,小屋中有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暖在慢慢流淌。
“撲!”
周離吹滅了蠟燭。
何譽沒經(jīng)歷過這些流程,只能呆呆地站在邊上望著。他眼神好,雖然屋里幾乎漆黑一片,但在他眼中卻象點了燈一樣。
他清晰地看到周離睜開了明亮的眼睛。
他看到周離猶豫著什么,皺著眉想了半天,后來似乎終于想通了,右手握緊小拳頭用力一揮,轉(zhuǎn)過身面對著自已。
他看到周離臉上慢慢地漾起狡黠、羞澀、神秘、迷人、幸福的笑容。
他看到周離向自已靠攏
他看到周離猛地踮起腳尖
他的鼻中涌入一陣誘人的清香
他吃驚地看到周離微微地嘟著嘴,猛地向自已嘴唇啄來……
后來,何譽曾經(jīng)成千上萬次的回想過,他確信如果不是那陣香氣太迷人,他一定會在周離啄過……吻過來的時候本能地躲避,那……就慘了。
他太感謝那香氣了,以及隨后那讓他沉入無盡幸福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