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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刀傳

鬼谷狼陣(下)

創(chuàng)刀傳 木可風(fēng)斷五月 4428 2019-08-18 06:15:00

  這只狼動作十分迅捷,強壯的腰一扭便到了三人面前,尖銳的爪子離風(fēng)鈴的胸襟尚有一尺之距時,風(fēng)鈴凌空飛起一腳,踢中狼的脖子。他不得不出腿,到了這個時候,水血、田十七若要出手,早已出手了。這只狼慘嚎一聲,如流星劃過長空,留下一條十分優(yōu)美的弧線落入石陣中,百來斤重的軀體又正砸中另一只狼。田十七喝彩道:“好腳力!”同時,兵器一揮,紅光劃過,兩頭狼還未來得及撲上來,立斷為四戳。水血目光中卻溜過一縷寒光,就像是一柄絕世好刀離鞘一半時,那冷森的、明亮的光芒一閃即逝?他暴喝一聲,出刀,刀出如電。群狼凄厲的叫聲似要撕人肝肺,可水血面色冷漠,無絲毫的憐憫。同伴死前的叫聲使得狼群陣容微亂,更有不少的狼后退。

  水血、田十七、風(fēng)鈴踏進了石陣。這石陣中尖石嶙峋,排布看似雜亂,但你腳步一個不穩(wěn),腿上的穴道就會被尖尖的棱角刺中;無論你從哪個方向倒下,尖尖的棱角便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刀,足以要你的命。一入石陣,狼群又勇悍了許多,雌狼一聲低吼,又有數(shù)十只狼從四面八方兇狠撲上來,更有數(shù)十只狼蓄勢待撲。水血、田十七也殺紅了眼,每一招出,便有數(shù)十只狼慘叫斷尸。但它們似乎永遠(yuǎn)殺不光,也殺不怕,剛有一批倒下,立即又有一批狼補上,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三人就殺了四五百只。這些狼皮厚肉硬,水血的刀雖夠快,田十七的兵器雖夠霸,可二人畢竟只是凡人,殺了一氣之后,二人的動作開始慢了起來。

  唰!唰!田十七“嗑”了一聲,水血也“哺”了一聲。這次,他們一招發(fā)出,雖然斃了二十來只惡狼,而尸體依然完整。他們的手掌甚至略略麻痛,并非他們的力道衰弱至此,而是這兩只狼穿有鐵甲。他們能擊退這一輪進攻,完全是他們的招式快,內(nèi)功了得,將那二十來只鐵甲狼生生震死的。但二人的驚“嗷’也暴露了各自心中的恐懼。便在此時,雌狼又一聲長嘯,嘯聲尖細(xì)銳耳。在嘯聲中,五六十只狼兇猛撲上,這五、六十只狼嚴(yán)如高手,配合無間,風(fēng)鈴三人從頭到腳每一方位均處在它們的尖牙利齒之下。在嘯聲中,那只雌狼凌空躍起,它蓄勢已久,縱得比任何一只狼都高。隨后,這只雌狼宛如天神,從天而降,四爪分取水血、田十七,尖牙則直噬風(fēng)鈴。很難相信,狼群會有如此完美的攻勢,縱使人,也很難做得那么好。

  風(fēng)鈴三人絕不笨,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危險的時刻……

  風(fēng)鈴忽然大叫道:“噴火,田殿主……”田十七的兵器本也已揮出,突聞風(fēng)鈴話語,目光一轉(zhuǎn),一剎那紅光立化為火。他這兵器本來就可噴火吐氣,而狼最畏懼的便是火,何況是比普通火更炙熱更猛烈的血火?;鸸庖婚W,狼的攻勢立即稍稍一滯,因為每只狼都膽怯,隨即狼群陣腳大亂,水血砍死一批,四十七則燒死了一群。那只雌狼也因收勢不及,直墜下來,風(fēng)鈴趁機還以重腳,狼死,人進……三人如蜻蜓點水,在石巖上稍稍一點,幾個起落,拋下了那群驚恐的狼。

  狼的嚎叫聲已經(jīng)細(xì)不可聞了,風(fēng)鈴腳一軟,險些摔倒。四十七、水血奮臂一提,便穩(wěn)住了他的身形,可二人手中的兵器卻握得更緊,因為二人都害怕對方會忽給自己致命一擊。風(fēng)鈴站直身子,瞥見兩人緊張的神情,肚子里直笑,卻苦著臉道:“歇一歇吧,我……我累壞了!”

  水血環(huán)視了四周,冷冷地道:“哪里可歇息?還是出了這谷再找客棧吧?!?p>  風(fēng)鈴努了努嘴,嘶聲道:“看,那有一棵大樹,樹下還有一塊平滑的石頭,正好可以好好歇歇呢?!闭f著,當(dāng)先跨步,另二人只好也跟著走了過去。

  風(fēng)鈴一屁股坐在巖石上,水血和田十七都望著對方,眼光似乎很溫和,風(fēng)鈴還是第一次看到水血這么溫和的眼神,也是十八年來第一才清楚地看到他的刀。水血和田十七都未將兵器收回腰際,此刻兩人都疲憊不堪,只有對方稍不留神便會抓住機會要了他性命。當(dāng)然,不收兵器,也好擋對方突然攻擊。本來,他二人出手如電,都達到了人和兵器心靈相通的境界,他們本不在乎刀握不握在手上。但是,此時此刻,他們都顧不得風(fēng)雅,也不顧身份了。

  水血客氣地道:“田兄請坐!”語氣也十分溫和多了,風(fēng)鈴第一次聽到師父也有這么文雅的語句。

  田十七哈哈一笑,道:“水兄也請?!眱纱蟾呤诌@才坐了下去??啥硕籍惓f?zhèn)靜,豪不放過對方任何一個動作,哪怕是極輕微極細(xì)小的一個動作。

  風(fēng)鈴見狀,心里不由嘆息起來:“兩個絕世無雙的高手,卻活得這么累,真是……”想著、想著,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水血的刀上。他的刀很長,薄如蟬翼,亮如明月,其刀重不會超過二斤。刀愈輕便越不容易使,風(fēng)鈴很清楚這一點。他看得便很癡了??伤V的是這把刀嗎?還是使這柄刀的人?也許都不是,他癡迷的是這人的刀法。

  田十七的兵器無疑是天下罕見之物,風(fēng)鈴的目光自然也被吸引過去了。田十七見他盯著自己的兵器,笑道:“風(fēng)小兄弟,你知道老夫兵器的來歷?”風(fēng)鈴搖搖頭。田十七道:“你知道這兵器的獨特的功能?”風(fēng)鈴還是搖了搖頭。田十七冷冷地道:“那你為何提醒老夫用這‘血火銅’噴火?”風(fēng)鈴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點頭。田十七有點不悅,沉聲道:“為何不說話?”

  風(fēng)鈴道:“‘血火銅’會噴火,其中的緣由我知道,卻不便說,除非……”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笑道:“除非你告訴我昨夜的事情,我才會說出來。”

  田十七目光一閃,道:“昨夜?昨夜的什么事?”

  風(fēng)鈴道:“田殿主、花門主、姜前輩拜訪鬼谷的事。”

  田十七道:“你要我從哪一段說起呢?”

  風(fēng)鈴眼睛一眨,笑道:“田殿主想從哪一段說起就從那一段吧!不想說,任何人也沒法子讓你說出來?!?p>  田十七笑了笑,道:“風(fēng)小兄弟倒還真是了解老夫的心意,那老夫也說一段風(fēng)小兄弟想知道的一段吧?!?p>  風(fēng)鈴心下大喜,急道:“真的?”

  田十七點點頭,道:“出了那間密室,追冰棺開始講吧。”

  風(fēng)鈴渾身一熱,果然來了興致,趕緊道:“好,田殿主請講。”于是田十七開始講起來,在講之前,他也不征求水血的意見,或許,水血不愿意聽,但田十七已經(jīng)開始講了。

  原來,明月仙子、鬼錯、風(fēng)斷帶著冰棺在黑暗中如幽靈般消失。田十七、花無悔豈容心愛之人的遺體被他人帶走?稍一遲疑,便追了上去。姜十三豆覺得事情鬧到如此地步,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隨即也追了出來。原本他們二人是追不上明月仙子三人的。講到這里,田十七忽然噴了噴舌頭,道:“奇怪的是,明月仙子竟然又折了回來。老夫是最先追出去的,領(lǐng)先花門主,姜十三數(shù)丈。所以我是第一個遇上她的人,但她卻向另一個方向飄走,似乎有意避開我?!?p>  風(fēng)鈴微微一怔,心想:“明月仙子去而復(fù)返,其中必有蹊蹺,莫不是……莫不是《望月心經(jīng)》的一部分經(jīng)文并不在那棺槨中……”風(fēng)鈴的猜測是正確的,可他也無法解釋明月仙子遇到田十七后為什么會避開?

  田十七接著道:“她向旁門退避,老夫就偏要追上他一追,而她卻又兜了個圈子,又回到避開我的地方,隨后她便向我出手……”他話至此而中止,臉上出現(xiàn)愕然的神情,甚至還有一絲恐懼。很難相信,有人可以讓田十七感到恐懼,但明月仙子卻是唯一的例外。水血似乎受到感染,眼神中也有驚恐。

  風(fēng)鈴心猛地一縮,啞聲道:“她武功很厲害嗎?”

  田十七默然半餉,才艱難地點點頭,道:“恐怕她已是當(dāng)今天下第一高手了,鬼尊也……”水血嘴唇緊閉,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

  風(fēng)鈴看著水血,道:“當(dāng)年師父也看到了明月仙子的招式?”

  田十七似乎不在意水血答或不答,更不在乎他的眼神有沒有改變,繼續(xù)道:“老夫只能躲避,幸好她不愿意殺我,退老夫之后便走遠(yuǎn)了?!泵髟孪勺硬粴⑻锸叩脑蚴撬夜碜鹱穯柫硗庖徊糠纸?jīng)文的下落,同時也因為風(fēng)鈴還在內(nèi)室中,她甚為牽掛。這原因,世上除了明月仙子自己知道外,便只有鬼尊清楚了。

  田十七又開講了:“老夫?qū)ち吮滓粴猓冀K不見絲毫蹤跡,便又折了回來?!彼f這話是,目光之時微微閃動,神色平靜自若。風(fēng)鈴眼力是何等明銳,心想:“你敗給明月仙子之后,心中惱怒不已,于是便等在那里。我一出來你便撲上,想以我引出麒麟火鱉,以圖日后可與明月仙子一爭雌雄。”但他口中卻道:“這時,田殿主便遇到了我!”

  田十七笑道:“正是,我當(dāng)時還不知道是風(fēng)小兄弟呢?冒犯之處還請見諒?!?p>  風(fēng)鈴心想:“你不知那人是我才怪呢……”面上卻神色不變,道:“可我?guī)煾高@時候出現(xiàn)了。”

  田十七瞥了水血一眼,道:“水兄的智謀真令田某佩服,直到最后一刻,才肯拔刀現(xiàn)身?!?p>  水血淡淡地道:“水某其實比鈴兒先趕到內(nèi)室,只是沒想到明月仙子卻是最后趕到?!甭勓?,風(fēng)鈴也覺得奇怪,心道:“明月仙子一行明明先我?guī)熗蕉诉M入密室,應(yīng)是先到那里才合乎情理??捎窒氲阶约簽閷ふ冶抑新曇?,在冰冷的宮殿里轉(zhuǎn)悠了好半天才尋到,莫不是……”田十七沒讓他想下去,接著道:“你師父一擊得手,將你帶走……”他沒有再說下去,雖然這一段故事還未說完,但已無須多說了。風(fēng)鈴笑了笑,道:“田殿主的口才也是天下少有的高絕?!?p>  田十七哈哈大笑,道:“風(fēng)小兄弟也該說說這‘血火銅’了吧?”

  風(fēng)鈴詭異地笑了幾聲,道:“其實在下根本不識田殿主的‘血火銅’。想到噴火是因為知道田殿主手中的兵器乃由赤金玄鐵所鑄,所以……”風(fēng)鈴沒有說下去,但他知道田十七聽懂了。

  田十七稍稍一怔,隨即又大笑起來,笑了一陣,才道:“妙極,妙極!風(fēng)小兄弟這般解釋倒是根為合情合理?!?p>  風(fēng)鈴看了水血一眼,道:“我們走吧,休息了這么長時間,說了那么多話,也夠了?!?p>  田十七點點頭,笑道:“正是,風(fēng)小兄弟之意甚合老夫之心。”對于水血,有時你根本可以不在意他的言語,因為他也不會說一個字,你大可當(dāng)他不存在。

  三人一路倒沒遇上什么阻礙,來到那九條岔路的交點處,田十七目光流動,略有一些憤怒和驚疑。一向不怎么開口的水血忽道:“田兄是要尋貴殿的高手嗎?”

  田十七隨即一笑,沉聲道:“有水兄這樣的高手同行,還要田某那些部下何用?”于是,三人從那幽冷的小徑走了出去。

  風(fēng)鈴心下琢磨:“那‘兇神惡煞’四大高手,還有花錯門的花鐵和三霸,這八人莫非真的被那毒蛇咬死了?抑或是死于狼牙蟻毒等兇物之下?呂丁和酒丐又怎樣了呢?”若不是此刻他身不由己,他真想去找一找他們。現(xiàn)如今,風(fēng)鈴唯有在心中默默祝福二人,希望二人平安無事了。但令三人都感到奇怪的是,姜十三豆等人又去了哪里呢?

  水血、田十七、風(fēng)鈴經(jīng)過那片沙地,穿過那片林子。未看見一具尸體,也未看到一滴血。鬼谷方圓兩里之處很平靜,出奇的平靜。因為沒有看到死人遺留的東西,無論是血,還是兵器,或是死人之尸??裳垡娢幢乇闶菍嵡椤?p>  風(fēng)鈴三人似乎都不愿多想這些,一段長久的沉默后,首先開口的是水血。他道:“好渴,該去市鎮(zhèn)喝點酒?!比擞譄o言了,他們走在荒郊上,沒有看到任何的人。這鬼谷周圍十里都沒有一個人,這實在是有點出人意料之外。但風(fēng)鈴三人還是沒有多去想,第二次開口的人是風(fēng)鈴,他道:“去市鎮(zhèn)喝點酒……”

  三人中有兩人說了這話,剩下的那人若不贊同,便有些不妥了。于是田十七也道:“好渴,該去市鎮(zhèn)喝點酒。”

  風(fēng)鈴點頭笑道:“對,該去喝點……”然后抬起右手,道:“我們便這樣去嗎?”隨即抖了抖手上的鐵鏈。

  田十七看了水血一眼,笑道:“是了,那是市鎮(zhèn),是鬧區(qū),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沒有其他人……”他說話時眼光中有一絲得意,極輕極淡的一絲得意。但得意的人腦門會發(fā)光,風(fēng)鈴感受到了那光亮。遂笑道:“有田殿主在,我們?nèi)ナ墟?zhèn)喝酒一定會喝得很輕松,很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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