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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chuàng)刀傳

第四十二章 驚天陰謀

創(chuàng)刀傳 木可風(fēng)斷五月 9862 2019-11-13 20:12:17

  孤哀惆悵,漁火對愁眠,遠(yuǎn)處燈歌輝煌。自是多情自古空余恨,好夢由來終易醒。此刻,誰相伴,誰與共醉?莫辭醉,沈煙繚繞,千里煙波,看這春光燦爛何來凄涼?一曲罷,低頭聆聽笑語,不與人爭。莞爾長笑對清空,誓言終須假,美如畫,凄如煙。燕兒歸,情兒歸,歸何處是家。

  花伊伊追田思思不上,只有獨自咀嚼心中的苦果。長街盡,人皆散,寒意不期而至。花伊伊闔緊眼簾,不讓淚水流下。身后有人跟來,她卻不在乎。忽有一條雪白的綢絹從后伸了過來。一個怯生生的,溫柔的聲音道:“這里沒有別人,你要哭就痛快地哭一場吧!或許會好受一些……”花伊伊聽到這個聲音,嬌軀如觸電般一陣顫抖。她急走二步,冷冷地道:“你認(rèn)錯人了……”南宮豪慘然不樂,黯然道:“風(fēng)鈴傷你棄你,你為何還想著他?而我,自打看了第一眼,便時時念著你,刻刻掛著你……”花伊伊長袖一甩,憤步急行,并冷聲道:“你走開些吧,我要一個人靜一靜!”南宮豪囁嚅著道:“你……”又跟著走上幾步?;ㄒ烈撩腿晦D(zhuǎn)身,喝道:“不要跟著我,滾!”南宮豪猝不及防,踉蹌了幾步,幾乎摔倒。一睹花伊伊怒容,南宮豪又驚又喜,但臉色卻已灰白,他顫聲道:“姑娘,我……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花伊伊見南宮豪癡癡的眼神,轉(zhuǎn)過頭心想:“要是他此番這樣看著我,對我說這樣的話,那該多好……”她癡癡地想著,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如珠粒般清亮剔透,一滴一滴地滑落在衣衫上。南宮豪見她淚眼朦朧,心已醉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一陣哈哈大笑自遠(yuǎn)而近,如風(fēng)一般迅疾傳來。人影一晃,一個長衫青年負(fù)手而立,徐徐閉上大笑的嘴,那笑聲也漸漸被埋藏?;ㄒ烈列膭倨届o,但煩亂之際,誰也不喜聽到這種三分譏笑,七分輕蔑笑聲。她瞥都未瞥來人一眼,便盈盈轉(zhuǎn)身,飄然而去。可這人卻快步上前,伸臂擋住了她的去路。

  南宮豪驚聲道:“蕭兄,你……不得無禮!”說話間,快步走到花伊伊面前,作揖道:“冒犯之處,還望姑娘見諒。”花伊伊瞥都未瞥他一眼,淡淡地道:“不用多禮,你讓開些吧!”南宮豪忙走開二步,蕭瑟卻一把拉住了他,嘿嘿笑道:“南宮世兄,對付漂亮女孩,你以前好像不是這樣被動,這樣畏縮吧?”南宮豪一怔,飛快地瞥了花伊伊一眼,又垂下頭去,囁嚅了幾句,什么話也說不出來。蕭瑟沉著臉,冷冷地道:“你那四個侍女我已讓她們在酒樓里等著,現(xiàn)在這里不會有第四個人來了?!?p>  花伊伊冷瞥了蕭瑟一眼,道:“慫恿他人,必有所謀。閣下列位十大青年英杰,應(yīng)不致如此吧?”蕭瑟哈哈大笑道:“南宮兄,你看看,這姑娘外柔內(nèi)剛,即使你擄回府去,也不好受呀!”花伊伊黛眉一寒,南宮豪連忙道:“姑娘息怒,在下絕沒有冒犯姑娘的意思……”又轉(zhuǎn)向蕭瑟道:“蕭兄,請不要說那些粗俗的話了。否則,我們就不是朋友了?!笔捝蓖?,怪聲怪調(diào)地道:“你讓她走?那今生今世你也許再也看不到她了?!蹦蠈m豪臉色更白,像牛一般喘息起來。蕭瑟搖頭嘆道:“男兒大丈夫,本不該為兒女私情所累所困……一個真正的豪杰,更不能讓一個女人牽住了他的鼻子,我們是朋友,所以才會說這些話,南宮兄,你還猶豫什么呢?”

  南宮豪忽直視花伊伊,顫聲道:“我們還會相見嗎?姑娘可否告訴在下你家住何處?”花伊伊卻避開他的目光,遙視著遠(yuǎn)空一片飄動的彩云,平靜地道:“請你讓開,我得走了。”這簡明的一句話無異將南宮豪打人了萬劫不復(fù)的深淵。南宮豪身子一震,面容慘變,只聽他喃喃道:“你……不要……見我……”蕭瑟冷哼一聲,喝道:“不要多說了,帶她回去……”話聲中,他一指快逾閃電般朝花伊伊點將過去?;ㄒ烈晾w腰一扭,迅疾避開,飄閃出五丈之外。蕭瑟的鐵拳如狂風(fēng)驟雨般,在呼喝聲中又攻了過來。

  蕭瑟以一對鐵拳揚名武林,其拳法自有驚人之處。數(shù)招之下,花伊伊已落于重重拳影之中,招架得頗有些忙亂。南宮豪又驚又急,呼喝蕭瑟住手,可心中隱約又希望他能制服花伊伊。驀地,蕭瑟暴喝一聲,左拳貫注十成功力,直轟花伊伊立腳之處,右拳迅疾轉(zhuǎn)了個小圈,直揭其面門?;ㄒ烈良碧嵋豢谡鏆猓缂?xì)雨柳煙飛身而起,飄渺不定。地上頓時被蕭瑟的鐵拳轟得塵沙揚起,彌人眼際。

  右拳撲空,蕭瑟一驚,暗嘆對方身法了得,急忙抱元守一,凝神屏息,以靜制動。但花伊伊冰雪聰明,待沙霧消散,輕叱一聲,兩道白色匹練飛瀉而出。蕭瑟揮拳來擋,雄猛勁道擊潰了白綾,花伊伊雙臂一抖,長綾縮了回來,數(shù)顆碧血蓮子卻從白綾中飛射而出。這狡猾的一招讓蕭瑟做夢也想不到會出在自花伊伊這般柔弱美麗的少女手中。他本欲乘勢而進,見狀大驚,可力道已發(fā)收勢不及,只得仆地一滾,碧血蓮子貼身而過。

  南宮豪一把扶起他,蕭瑟滿臉脹得通紅,瞪著眼,恨聲道:“好陰狠的臭婆娘……”

  嗖!一條白色匹練電掣過來,蕭瑟急忙把余下的話咽了回去,一個急旋滑出五丈。南宮豪牙一咬,顫聲道:“姑娘,請住手……”“手”音剛逝,那白綾靈動如蛇,翩翩一轉(zhuǎn),折馳過來。當(dāng)?shù)囊宦暣囗?,寒光閃處,南宮豪仗劍揮出,花伊伊運力收綾,那劍竟將其粘住。南宮世家的家傳絕技“沾花枯木”果然神妙不凡。

  花伊伊大急,指間疾扣了兩枚碧血蓮子,但猛覺背后勁風(fēng)襲至,反擲而去。南宮豪長劍乘勢滑進,直抵其胸口,花伊伊雙臂一絞,將長劍裹住。便在此時,花伊伊頓覺背上一麻,立馬昏倒過去。南宮豪心慌得長劍脫手,撲上去扶著倒下的花伊伊,怒道:“蕭兄,你……”蕭瑟嘿嘿一笑,得意地道:“你放心,她不過是昏了過去……”忽然,蕭瑟表情詭異地笑道:“你可知道她的身份來歷?”

  南宮豪看了花伊伊一眼,驚疑地道:“難不成蕭兄知曉?”蕭瑟伸出左拳,攤開手掌,兩顆碧溜溜的蓮子分外奪目。花伊伊反擲的蓮子竟讓他給接住了。南宮豪面色驟然大變,雙眼瞪得渾圓,額頭漸漸冒出汗來。他盯著碧血蓮子看了半餉,方才顫聲道:”這……這好像是花無悔的獨門暗器。”

  蕭瑟點了點頭,獰笑道:“是的,這美人兒正是花無悔的愛女?!蹦蠈m豪又移目望向花伊伊,驚聲道:“這……這可如何是好?萬一花……”蕭瑟哈哈大笑起來,帶著幾分挪揄的口氣道:“南宮兄膽色過人,莫不是怕了花無悔?”南宮豪一愣,不解地道:“蕭兄的意思是帶她走?”蕭瑟點點頭,冷冷地道:“有她在我們手中,花無侮也得讓我們?nèi)帧?p>  南宮豪沉吟良久,目光一瞥花伊伊,那清麗絕俗的容顏讓他的心又為之一振,毅然道:“好!帶她回南宮世家……”說著,彎腰抱起花伊伊,但他的手剛觸及花伊伊嬌軀時,便聽得“撲通”一聲,南宮豪竟癱倒在地。蕭瑟急忙叫道:“南宮兄……”剛說三個字,陡然感到頭腦一陣昏眩,隨即撲倒在地,人事不省。一輛馬車馳了過來,從車篷后廂跳出一女二男,三人神情冷漠,將花伊伊、南宮豪、蕭瑟拋入后廂。馬車似乎根本未停過,不一會兒,絕塵而去。

  有的人雖然活著,只不過比死人多了一口氣而已。這樣的人,生不如死!只因他的軀殼中已沒有了情,沒有了魂……

  往來客棧,形形色色的客人來來往往,依舊絡(luò)繹不絕,為小鎮(zhèn)增添了一道奇麗的風(fēng)景。掌柜是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精神還算飽滿,身體卻十分瘦削。能經(jīng)營好這般豪華的酒樓,掌柜應(yīng)是一位足智多謀的商賈。但是,全鎮(zhèn)恐怕沒有一人能叫出他的名號來,甚至連他姓什么都無人知曉。他自稱“阿算”,很多人都斷定他這名字是捏造出來的,卻沒有一人點破。可他的確有資格稱這名字,因為他非常會算帳對價,干枯的手指隨隨便便地一撩一撥,算珠子便規(guī)規(guī)矩矩地排列開來,絕不會有絲毫的差錯。清脆的珠算聲中,又有人踏進店來,阿算抬起頭,向來客微微頷首,撥動算珠的四指卻未慢下來。

  跑堂的“阿請”迎了上來,臉上蕩漾著和藹的笑容,哈腰道:“客官辛苦了,請!請!請……”他說一個“請”字便進來一位客人,這是他迎客之道。他和掌柜是一齊打理酒樓的,他似乎也沒有名號,因為他這個從不更改的迎客方式,于是大伙兒便稱呼他為“阿請”。阿請連說了二十三聲“請”字,卻沒有絲毫激動的語氣。一次來二十三個客人,對往來酒樓來說,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況,這群客人除了當(dāng)先兩位衣袍華貴,器宇不凡之外,其余二十一位客人顯得很是一般。其中有十八人坐在了底樓,那兩位華服之人緩步踏上樓梯,神態(tài)甚是悠閑。

  這時,又有一個衣衫破爛,體如死蝦的彎背老者一顛一顫地跟著上了樓去?;蛟S,大凡畸形之人都有些自卑,這老者頭勾得甚是厲害,花白的亂發(fā)蓬散下來遮住他的臉。走在樓梯最下的是一綠毛老怪和赤毛老怪。為什么稱之為老怪,無非又老又丑。這兩個怪物一高一矮,著短袖衣褲,敞開胸襟,那一身的綠皮赤膚煞是奪目。阿請看著五人上了樓,搖搖頭,自言自語地道:“這年頭,年輕貌美的姑娘如同脫兔般沖出酒樓,年老貌丑的怪物卻大搖大擺地,像蝸牛一樣走上樓去……”

  一跑堂小廝端著酒菜,上前打趣道:“那兩個姑娘出了客棧,阿請哥就像掉了幾斤肉……”另一跑堂小廝接口道:“得了,阿請哥犯了相思病,可惜,卻有兩富貴公子追了出去,看來……”阿請虎目一蹬,又喝道:“還不快招呼客人?啰里啰嗦作甚?”他塊頭雖小,架式卻也夠威嚴(yán),兩小廝抿著笑嘴,招待客人去了。

  二樓赫然一片喧嘩,看到這么五個人上來,很少有人不會吃驚。一個頹喪黯然的少年也抬起頭來,目光一觸及那兩個身著華服之人,心頭狂跳不已。這兩人相貌奇丑而且令人恐懼,左首那人全身黑如鍋底,穿著油亮的墨色衣袍,整個人便如一團烏炭。另一人臃腫肥胖,凸著一個大肚子,那張寬嘴占據(jù)了臉部八成的面積,甚是嚇人。這兩人的眼睛幾乎瞧不見,但你只要一望他們,便能感受了一種懾人的光芒自丑陋的臉面暴射過來,你的魂魄在那一刻也似乎飛散!黑怪和大肚子徑自來到少年的桌旁坐了下來。

  這少年正是風(fēng)鈴,自從花伊伊、田思思走后,他一直如同木偶般坐著,渾然不知時間的流逝。此刻,即使是傻子也會看出事態(tài)非同尋常,風(fēng)鈴警惕陡起,目光微微一轉(zhuǎn),便看到了“死蝦”和赤綠二怪三人。這三怪人卻目不視物,隨便揀個座兒坐下了。風(fēng)鈴的心更緊張了,那只“死蝦”撿了樓梯入口處的位置坐下,也不管這張桌子尚有另外三位客人。綠毛老怪長達九尺,偏偏坐在了風(fēng)鈴鄰桌靠窗的座位上。即使是他坐著,也將窗戶的光線擋住了,寬厚的身軀如一堵墻,任誰的身形再細(xì)再小也鉆不出去。而赤毛老怪一步一步地走到另一樓梯入口處坐下,這樣一來,他不要你上三樓,你恐怕也只能這樣了。

  那大肚子嘿嘿一笑,巨嘴微咧,一股冷若冰霜的氣流自他唇間沖出。風(fēng)鈴機伶伶打了個冷戰(zhàn)。他強自鎮(zhèn)定下來,也嘿嘿一笑,道:“看兩位相貌奇特,定是人間罕有的稀物了,幸會、幸會,咱們?nèi)撕纫槐绾???p>  大肚子大嘴一咧,寒氣連噴,厲聲道:“小子,你叫風(fēng)鈴,是嗎?”

  風(fēng)鈴冷得直打哆嗦,腦子卻轉(zhuǎn)得奇快,暗忖道:“看樣子這兩人不一定認(rèn)得我,先且不管他們來意是好是壞……”風(fēng)鈴故意使勁兒連打了幾個噴嚏,鼻涕和眼淚也要咳出來了,他伸出袖子抹了抹鼻孔,眨著眼,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風(fēng)鈴?什么風(fēng)鈴?不……我不叫風(fēng)鈴,俺爹娘都喚我‘蒙狗’?!贝蠖亲芋@愕地瞥了黑炭一眼,黑炭也吃驚地瞪視看風(fēng)鈴。

  忽然,一只黑爪快捷探出,風(fēng)鈴哎喲一聲。黑炭抓住他的頭發(fā),一把將他從桌子對面扯了過來,中途手爪一松,風(fēng)鈴便一頭撞在地板上,模樣甚是狼狽。他剛欲掙扎著爬起,卻感覺頸背一痛,一只大腳壓得他動彈不得。黑炭左腳踩在風(fēng)鈴的后頸上,蹲下身來,黑乎乎的面孔湊近風(fēng)鈴,哈著氣道:“媽的,你小子竟敢騙你家祖宗,老子踩扁你的頭?!憋L(fēng)鈴心想:“莫非這幾人認(rèn)得我?剛才我裝得這么像,應(yīng)該沒有什么破綻……事已至此,只好繼續(xù)再裝下去,搏他一搏了……”風(fēng)鈴的舌頭似乎也被踩了出來,兩目漲得通紅,喉嚨里發(fā)出“咕咕”的怪聲。

  大肚子看了一會兒,忽道:“誒,漠鬼,弄死這小子算了,風(fēng)鈴是水血的徒兒,怎會如此不經(jīng)折騰?”漠鬼點了點頭,忽詭異笑了幾聲,道:“寒鬼,我們已經(jīng)有些日子沒吃烤肉了,這個小子倒蠻健壯,很合口味?!憋L(fēng)鈴面容慘變,吃了一驚,暗道:“糟糕,碰到一群吃人的惡鬼了,還是承認(rèn)的好,免得落個尸骨無存……”趁漠鬼說話腳勁稍松之際,他鼓足一口氣,嘶聲道:“我是風(fēng)鈴……”話猶未了,嘭!面頰挨了一記重拳,漠鬼怒喝道:“呸,敢在老子面前胡亂放屁!”憤怒之下,左腳霍起,隨又猛踩下去……

  生死懸于一線間,風(fēng)鈴靈光一閃,大喊道:“我知道他在哪里……”腳底剛觸風(fēng)鈴后腦,漠鬼倏然而止,他一把提起風(fēng)鈴,驚疑地道:“你知道風(fēng)鈴那小子在哪里?”風(fēng)鈴頭昏腦脹,嘴角溢血,一時間哪說得出話來,對這二位兇神惡鬼卻不敢怠慢,忙拼命點頭。大肚子催促道:“小子,快講,否則老子……”風(fēng)鈴渾身抽搐不止,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嘴唇囁嚅欲動,似乎想說話卻又沒力氣。漠鬼得意笑道:“寒鬼,經(jīng)老子稍一折騰,能像他這般還能活著,已是不易了,還是他休息一會兒吧?!?p>  風(fēng)鈴攢眉苦臉喘息片刻,方才嘶聲道:“我是風(fēng)鈴的朋友,他剛剛還和小的一塊兒喝酒呢。”他唯恐這兩人識破謊言,忙將前言續(xù)上,又道:“與他同行的還有兩位美麗的姑娘,我們四人喝到中途,也不知怎地,他們?nèi)唆[起別扭,二個下樓,一個追去……”漠鬼驚訝地連連擺手,道:“這是人家的私家,怎可過問?遇到這樣的事,還是避為上策?!焙韰s冷冷地道:“小子,他們是朝哪個方向去了?”風(fēng)鈴腦子急轉(zhuǎn),心道:“這幾個人也是剛來酒樓,可不能說他們來時的路徑?!蹦抗馕⑵沉硗馊齻€怪人,忽想:“是了,這幾人絕非中原人氏,看他們的形貌似來自南方蠻荒之地……”于是,便道:“往北邊去的。”見兩人神色頗為不滿,忙補充道:“他們走了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應(yīng)該可以追上。”

  “一盞茶”的時間不算短,漠鬼和寒鬼對望一眼,兩人心意相通。一把拋開風(fēng)鈴,漠鬼盯著風(fēng)鈴,冷冷地道:“小子,在老子未回之前,你若敢走,死無全尸算是便宜你了?!痹捖曋?,五人一晃即逝,行動快如鬼魅。風(fēng)鈴連打了幾個滾,和身撞在一張桌腿上,頓時腰肋痛楚莫名,冷汗直冒,稍稍定神,這才發(fā)覺三樓的客人都起身離開了。誰愿再遇到那五個煞星呢?風(fēng)鈴想到漠鬼、寒鬼的專橫和無忌,猶為心驚。這五人個個身法了得,是武林罕見的高手,卻不知他們?yōu)楹我灰姷娇∏紊倌?,便粗暴地強問是不是風(fēng)鈴?

  風(fēng)鈴正在沉思之后,忽地,一股劍氣挾帶著縷縷幽香自側(cè)面橫劈過來。風(fēng)鈴功力雖失,但反應(yīng)還算敏捷。順手抓起身旁的椅子抵擋。唆,劍過椅斷,風(fēng)鈴借勢一滾,到了桌底,但聞噼啪的暴響聲,碗碟狂濺,桌椅盡碎,冷森森的劍氣緊逼過來。風(fēng)鈴流年不利,竟?jié)L到了一處死角。這時,長劍直刺他咽喉而來,命懸一線,風(fēng)鈴鋼牙緊咬。瞅準(zhǔn)劍頭,舉起右腕硬擋。當(dāng)!金器相擊,風(fēng)鈴右腕一沉,酸痛不已。偷襲之人卻嬌聲驚呼,長劍脫手插入樓板,同時,一個香軟溫?zé)岬能|體跌入風(fēng)鈴的懷中。此刻,風(fēng)鈴已知偷襲者是誰,他哪敢享受這份溫柔,左指疾貫力戮中她后背大穴。指力雖弱,但對他來說,勉強湊效。因為她只是一個功力低微的侍女,南宮豪的四大隨待之一。

  這侍女又羞又急又怒地望著風(fēng)鈴,但她身子已經(jīng)癱軟,動彈不得。風(fēng)鈴余驚猶存,若非他手腕的蛇鱗堅不可摧,這會兒哪有命在?又因蛇鱗是一個光滑的凸向,侍女勁力并剛猛純厚,一觸鱗片,勁道一散,劍尖便滑開沉墜下去,她猝不急防,身形失控,便撲入了風(fēng)鈴的懷中。風(fēng)鈴并不急著推開她,抽出長劍,目光流轉(zhuǎn),未見另三人的芳蹤,心緒稍定。他目光如鷹,沉聲道:“姑娘,干嘛偷襲我?”

  “呸!”侍女皎然不懼,怒語反擊道:“你這偽君子該死!”風(fēng)鈴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一個姑娘這般辱罵他,心念一閃,急道:“你家公子呢?莫非……”侍女直言不諱,立即道中風(fēng)鈴所想:“呸!我公子爺癡情一片。臨窗望見那位姑娘悲痛沖出酒樓,擔(dān)心她想不開,便跟了上去。沒想到你這小人,竟敢嫁禍我家公子,引那幾個怪人去追他,呸!”遭到侍女一頓狗血淋頭的痛罵,風(fēng)鈴卻來不及生氣,暗忖道:“糟糕!南宮豪追伊伊去了,那五人會不會傷害到她?”心中頓時著急起來,急忙道:“怎么只有你一個人?蕭瑟呢?”侍女氣風(fēng)鈴加害她家公子,竟不再理他。

  蕭瑟和南宮豪均是跳窗而去追花田二女的,風(fēng)鈴心亂之際,自然未察覺二人的行蹤。四位侍女見南宮豪久去不返,護主心切,便留下一人,其余三人也追蹤而去。留在這里等候的侍女聽見風(fēng)鈴的“謊言”,便發(fā)生了剛才的一幕。風(fēng)鈴越想心跳得越厲害,按撩不住急切的心緒,忽地一把推開懷中的侍女,奔樓而去。

  蒼松挺拔,青草蔥翠,山間微風(fēng)襲過,花香四溢,馨香撲鼻,沁人心扉。朦朧的遠(yuǎn)山,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在飄渺的云煙中忽遠(yuǎn)忽近,若即若離,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藍色的天邊。一縷夕陽透射在密林深處的青苔上,是那樣的恍惚而凄清。田思思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著,全然不顧周圍盎然的美景。

  一個冷沉的聲音自她身后響起:“你不去看他?或許,他也有危險?!碧锼妓紳M腹心事地?fù)u搖頭,似乎茫然不知身在何處。許久才輕聲道:“不會,明月仙子只是要殺我和伊妹妹……”話未說完,臉色倏變,似乎想起什么,急忙站起來望著月無血,驚聲道:“伊妹妹會有危險,我們……”月無血冷然打斷了她的話,道:“不,宮主只要殺你一個人,花姑娘暫時無性命之憂?!彼f話時總是講一半,讓人聽了茫然不解,但你問他,他又絕對不會向你解釋。

  田思思睜大美目,道:“怎會?那晚,訓(xùn)蛇的僵尸明明是要置我和伊妹妹于死地……”月無血沉吟了一會兒,沉聲道:“那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宮主若要真殺你們,派出去的殺手就絕不是一個訓(xùn)蛇的老怪?!碧锼妓记文磕曋?,道:“你很了解明月仙子吧?但你仍不想背叛她……”月無血點點頭,道:“她養(yǎng)育了我……”田思思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道:“你卻違抗了她的旨意,你不該救我的。”月無血冷目一皺,淡淡地道:“我是來救風(fēng)鈴的,并不算是背叛她?!碧锼妓寄樕龅朴兴?,又似有所失。

  忽然,月無血厲聲地道:“誰?是琴棋二老嗎?”田思思心中一驚,俏目流轉(zhuǎn),果見血琴、魂棋二老森然走上前來。血琴、魂棋目含殺機,在月無血身前一丈處停了下來。月無血直視二人冷寒的目光,冷冷地道:“獄書長老是我殺的,你們不必有所顧忌,盡管為他報仇吧。”

  血琴、魂棋一齊作揖道:“少宮主,趁宮主還未知此事之前,你要三思?。 痹聼o血斷然道:“動手吧,這是你們唯一的選擇。”血琴、魂棋相互對望了一眼,彼此會意。血琴怒吼一聲,道:“那就別怪本長老無禮了……”突拔身三丈,凌空一個轉(zhuǎn)折,琴身、手臂、軀干、雙腿成一條直線,貫壓月無血天靈蓋。月無血喝彩道:“退后,好一招‘琴桿飛殞’!”凜然不避,舉掌硬擋。

  電光火石間,琴掌相接,月無血內(nèi)力如火山爆發(fā)時噴射的溶巖烈火,直透琴身??v是當(dāng)世稀有的寶琴,亦難以承受如此的炙熱真氣。血琴受不了這洶涌澎湃的烈火真氣,一個翻身,棄琴躍過月無血頭頂。月無血覺察有異,微微錯愕,胸前勁風(fēng)襲至,急忙提腿相迎。嘭!左腿踢中魂棋的棋盤,月無血真氣迅速流轉(zhuǎn),身如弓,左手執(zhí)琴劈向剛剛落地穩(wěn)住身形的血琴,右腿猛踢魂棋胯下。血琴、魂棋二老素有默契,聯(lián)手攻敵,配合無間。血琴第一擊只不過是滿天過海之計,借機沖過月無血防線,欲迅速擒住田思思,甚至將其擊斃。孰料月無血竟看穿了二人的計謀,突然施出怪招,大出血琴、魂棋意外?;昶寤粢娡扔皳鋪?,一推棋盤,借力退開一丈。血琴亦感到自身的危險,急忙閃避,可右臂仍遭到重?fù)?,被琴身擊得皮開肉綻,鮮血激射。月無血急忙用琴身點地,欲穩(wěn)住騰空的身形。血琴痛楚之余憤怒回?fù)?,左手挾帶千鈞勁力,猛轟其胸。月無血真氣來不及提聚,又虧于僅有一臂,無奈之際,唯有硬接這雷霆一擊。

  但時至中途,血琴忽像遭到電觸般,慌忙跳開,月無血趁機一個倒翻,站立起來。只見魂棋扶著血琴,怒視月無血身旁的田思思。直到此時,這三大高手才想起場中尚有一個會武功善暗器的嬌俏少女。千鉤一發(fā)之際,正是田思思發(fā)出了“快意針”,血琴在毫無防備之下,左臂受了三針,劇烈的疼痛令他驚恐莫名。針入肉即循著經(jīng)脈奔跑,任他是功力卓絕的高手亦疼得熱汗直流。

  田思思見狀,側(cè)隱之心頓起,卻又不愿丟面子,小嘴一翹,喝道:“笨老鬼,還不快砍下手臂,快意針可沒有解藥救治?!被昶骞舨焕?,致命血琴受窘,心中原本愧從,聞言怒罵道:“臭丫頭,待老子撕碎你……”話音剛畢,忽聽血琴“啊”地一聲嚎叫,幾滴熱血濺在他臉上?;昶弩@愕瞧去,駭聲道:“琴兄,你……怎可信這臭丫頭的話?”血琴竟然真的化掌為刀,硬生生切下自己的左臂。但他功力頗深,尚能支撐。血琴顫聲道:“棋弟,快意針本無可救治,失一臂換一命,確無可厚非,我們走吧。”魂棋替他封穴止血,二人慘淡離去。

  月無血望著地上的殘肢,手中捏著焦尾寶琴,良久無語。田思思感到內(nèi)疚,瞥見月無血異樣的神色,冷哼一聲,扭頭便走。月無血冷冷道:“哪里去?”田思思心中莫名一凜,不由自主停下腳步,道:“你不要跟來,我愿去哪就去哪?!痹聼o血聲音更冷,卻掩蓋不了他的關(guān)切之情:“幽靈月宮一定下了殺令,你隨時都會遇到‘幽魁小組’的人。唯今之計,你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吧?!碧锼妓己龅剞D(zhuǎn)身望著月無血。

  長街繁鬧,人山人海,但佳人呢?風(fēng)鈴發(fā)足狂奔,渾然不在乎眾人驚訝的目光。為了心愛的人,風(fēng)鈴竟向北行,再也顧不得會不會遇見那五怪。風(fēng)鈴剛跑出長街,就累得粗喘重重。田十七的“點穴散氣”手法簡直駭人聽聞,渾身不僅提不起一絲真氣來,而且一旦用力過猛,幾處穴道還隱隱作痛。風(fēng)鈴扶著一棵樹稍作休息,想到花伊伊、田思思對自己似海深情,風(fēng)鈴強打精神,剛欲起步,忽聽得背后一聲嬌喝,被風(fēng)鈴點了穴道的那位侍女竟舉劍快劈了過來。原來,風(fēng)鈴點穴時手指乏力,透體較淺,再加上這位侍女跟隨南宮豪,功夫也算過得去,未費多長的時間,便運氣將受制穴道沖開了。風(fēng)鈴奔跑不快,這會兒已被追上。

  風(fēng)鈴見劍勢快疾,忙撲地一滾,避得極為狼狽。劍刺入樹干中,深達數(shù)尺,趁侍女拔劍之時,風(fēng)鈴不逃反擊,揮拳直砸對方的鼻梁。大凡年輕女子極愛惜容顏,侍女見狀,纖手急揮,風(fēng)鈴早料她有護臉一舉,拳勢一沉,正中前胸。侍女又羞又痛,玉腿疾踢,風(fēng)鈴被掀得連翻了二個筋斗,抱腹大叫。這嬌弱的女子發(fā)起狠來,倒也令人難以消受……

  侍女奮力拔出長劍,咬牙再度撲上,劍刃冷寒逼人。風(fēng)鈴鬼精古怪,彎腰避過劍勢,一把拖住侍女的大腿,將其掀倒在地,為防侍女長劍取命,一個蛙躍,風(fēng)鈴?fù)ι韷涸谑膛砩?,伸臂按住她的兩只纖纖玉腕。風(fēng)鈴此刻雖沒了力氣,卻不知這侍女已不能反抗,拼命壓緊她的身體。侍女忍不住嬌呼起來,雙頰通紅剔透。那一聲嬌呼令風(fēng)鈴陡地驚醒,這才想到男女授受不親。他急欲滾開,后背忽地一緊,一股奇力將他如小雞般拎了起來。只聽一個怪聲怪氣的聲音罵道:“死小子,害得老子白跑一趟,你倒風(fēng)流快活起來?!痹捯魟偮洌L(fēng)鈴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全身骨骼似乎散了架一般,痛徹透骨。侍女也被人提至半空,令人難以相信的卻是那“死蝦”的杰作。

  原來,漠鬼、寒鬼和“死蝦”、“赤綠二怪”追了一氣,未找到半個英俊青年,便又折了回來。正好看到風(fēng)鈴在大肆“欺侮”少女。寒鬼嘖嘖笑道:“蝦魅三弟的毛病又犯了,嗯,這婊子倒算個貨色?!憋L(fēng)鈴聽了心里直叫苦:“這幫人又是鬼又是怪,那兩個赤綠老怪莫不是幽魂?”果然,寒鬼又淫笑道:“可惜只有這么一個騷婊子,綠幽、赤魂,可要多熬一會兒了?!憋L(fēng)鈴看到綠幽和赤魂欲火焚身的表情,不由替侍女擔(dān)起心來。

  漠鬼忽喝道:“這婊子誰也不能動,辦正事要緊。”一把抓起風(fēng)鈴,湊近他黑乎乎的面孔,盯著風(fēng)鈴道:“小子,老子再問你一句,若回答得不中聽,立即烤熟了你?!憋L(fēng)鈴裝著一臉的驚訝,睜著朗目道:“怎么,幾位大爺沒追上風(fēng)鈴那小子?嗯,他一定是躲了起來!”漠鬼呸了一聲,惡聲道:“住口,老子問你,你能找到那小子嗎?”風(fēng)鈴假裝猶豫了一會兒,漠鬼大怒,舉掌拍將下來。風(fēng)鈴急忙顫聲道:“能,能,我知道他很喜歡去一個地方喝酒?!迸镜匾宦?,一巴掌打得風(fēng)鈴牙齒欲裂,漠鬼惡狠狠地道:“拐彎抹角,害得老子空著急。”風(fēng)鈴哭喪著臉,委屈地道:“大爺問話,小的總要想清楚、想仔細(xì)才能回答呀?!蹦砝浜吡艘宦?,指著侍女道:“這婊子是誰?”風(fēng)鈴心想:“南宮豪的四位侍女合稱‘梅蘭竹柳’,可四人長和幾乎一模一樣,除了南宮豪,恐怕沒有人分得清楚。我……”風(fēng)鈴一遲疑,臉頰又挨了一巴掌,漠鬼怒罵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和這女子如此親熱,竟不知她是誰?”

  寒鬼陰惻惻地笑道:“喲,這娃兒倒是同道中人,見色即貪,光天化日之下,竟也不避嫌,較老子當(dāng)年絲毫也不遜色?!闭f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風(fēng)鈴暗地里把這混蛋祖宗七十二代都罵了個狗血淋頭,嘴上卻道:“小子無禮,冒犯了同道前輩,恕罪恕罪,我這就帶各位前輩去找風(fēng)鈴。”侍女好生惶恐,見這五人個個兇惡丑怖,早就嚇得魂飛魄散。聽風(fēng)鈴胡扯,大為迷惑,但漠、寒二鬼開口閉口的“婊子”叫個不停,自不會揭開風(fēng)鈴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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