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下樓,四處詢問,得知打更人住處后,動身前往城郊,城郊多是殘破舊屋,不避風(fēng)雨。
見一中年男子扛著鋤頭自屋內(nèi)走出,孝陽上前問道:“老輩子,可知城內(nèi)打更人住在何處?”
中年男子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房子。
“就在那兒?!?p> “他可在家?”孝陽問。
中年男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王麻子每日辰時不到就回來了,雷打不動?!?p> 謝過中年男子,二人來到打更人屋門前,孝陽上前敲了敲門,等了良久也未得到屋內(nèi)回復(fù)。
孝陽一邊拍門,一邊喚著王麻子。
“王大哥……王大哥……王大鍋!”
孝陽楞了一下,干咳兩聲。
“相應(yīng)(鄉(xiāng)音)難改,相應(yīng)(鄉(xiāng)音)難改……”
岳語海伸手指門,示意孝陽繼續(xù)。
敲門良久,也得不到回應(yīng),孝陽對岳語海搖了搖頭。
“看來他還沒回來?!?p> 岳語海看著有些腐朽的木門,眉頭微皺。
“不對,他在里面!”
“若是外出,門上定會上鎖?!?p> 孝陽聽后上前用力推了推木門,木門卻紋絲不動,一絲不安從他心底涌起,他看向岳語海。
岳語海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房內(nèi)定是插了栓?!?p> 孝陽有些焦急的說道:“喚了他那么久沒回應(yīng),莫不是出了事?”
“砰!”“砰!”“砰!”
隨著一聲巨響,木門被孝陽踹開,而屋內(nèi)的景象卻讓二人面面相覷。
二人愣住片刻,孝陽率先開口:“他……死了?”
只見那王麻子正懸吊在半空,一雙手腳崩的僵直,面色黑紫,腳下木凳歪倒在地。
“他怎會突然自縊?”看著已早無生氣的王麻子,岳語海自語道。
岳語海在狹小的木屋內(nèi)四處查看起來,最終目光落在了桌上,她拿起桌上的信紙,只見上面寫道:
“念吾妻已逝經(jīng)年,嗚呼哀哉!于人無望,于世無望,惟愿與妻泉下見,相逢此生雁南歸?!?p> 孝陽也湊了過來,他看著岳語海手中信紙,不禁嘆道:“原是如此……這王麻子也算重情重義之人?!?p> 岳語海盯著信紙看了許久,她皺著眉頭道:“這不尋常?!?p> “為何?”孝陽問道。
“王麻子只是一打更的,怎會用文者手法寫悼文?”岳語海指著信紙答道。
孝陽聽后有些不在意的說道:“我們對王麻子了解甚少,怎可武斷他不會這樣寫悼文?”
疑惑在岳語海心中久久不可退去,她無數(shù)遍的看著王麻子寫的悼文,這文太怪了,她來到王麻子身前,目光突然被倒在地上的凳子所吸引。
“果然不簡單!”岳語海將地上的凳子扶正后便指著凳子對孝陽說道:“你看!這凳子離他的腳還有一段距離!”
孝陽來到王麻子身前,只見王麻子懸空的腳離木凳還足有一尺多的距離,他面露驚訝道:“這般距離,哪怕他惦著腳也夠不到繩圈!”
“對,除非他自縊前還跳了一下。”岳語海道:“可誰會跳著自縊呢?”
此番發(fā)現(xiàn),二人皆感驚訝,孝陽道:“若是推論沒錯,這王麻子便死于非命。怎會如此?”
“我也想不通,不過咱們別去報官?!痹勒Z海道。
“為何?”孝陽有些不解的問向岳語海。
岳語??偢杏X事情沒那么簡單,王麻子昨日撞見無面吸人精氣,今日便死在家中,這不可能是無面做的,邪祟可沒閑工夫?qū)⑺麄窝b成自殺,且他也未被吸干精氣。
“此舉定是人為!”岳語海猛的將右拳拍在掌間。
孝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這我知道,可為何不報官?你莫不是懷疑……?”
岳語海雙眼微瞇,道:“也不一定就是官府所為,也有可能是他得罪了人被別人報復(fù)。我們都不了解他?!?p> “那就對了嘛,定是仇殺。官府怎會殺一打更的?況且昨夜我可是看著他從官府里完好無缺的走出來的?!毙㈥柣叵胫蛞雇趼樽訌墓俑鰜砗蟛⑽从腥魏尾粚诺募?xì)節(jié),對岳語海說道。
岳語海搖了搖頭,道:“既行踏江湖,便得規(guī)避能規(guī)避的風(fēng)險。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復(fù)?!?p> 岳語海這席話聽得孝陽似懂非懂,他問道:“依你意思我們便不管了?”
“我們管與不管也沒甚區(qū)別,他還是死了,我二人能做的至多便是報官,可為何非得我們?nèi)蠊倌??這里雖地處城郊,卻也時有人來往,這木門大敞,有人看見了自會報官。”岳語??粗㈥栒f道。
聽了岳語海的話后,孝陽不禁暗嘆此女好生機(jī)警,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便依你?!?p> 二人自王麻子住處離去后便回到住處,一路上也未有甚交流,今早這一事另二人滿腦疑惑。
二人來到孝陽房內(nèi),對案而坐,孝陽看著對面沉思的岳語海,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她身世都不知道,只是聽王曲元與葉老板提起過此女身份不凡,于是他問道:“岳姑娘,你家住哪兒?。俊?p> “陽城?!痹勒Z海漫不經(jīng)心的答道。
孝陽當(dāng)然知道她家住陽城,還知道她爹叫岳舟,可這些都是當(dāng)時抱樹偷聽來的,他道:“那你家中是經(jīng)商還是?”
“陽城岳家,你沒聽過嗎?”岳語??粗㈥柭冻隽艘粋€得意的笑容。
孝陽搖搖頭,道:“在下自小……”
“身居蜀中,孤陋寡聞是吧?”岳語海打斷了孝陽的話,道:“你聽過四象閣嗎?”
孝陽點(diǎn)點(diǎn)頭,四象閣他早有耳聞,乃四大幫派之首,閣內(nèi)人才濟(jì)濟(jì),閣主更是武力高深莫測,名動天下的四大幫派為‘四象閣’、‘七星閣’、‘寒霜閣’、‘血契’。
孝陽滿臉懷疑的看著岳語海道:“你是想說四象閣是你家的?”
岳語海沒有回答,她只是眉眼開笑,看著滿臉不信的孝陽。
孝陽有些瞠目結(jié)舌,他自語道:“這……難怪那日葉老板那么怕你……”
“好啊你徐孝陽!終于還是不打自招了!”岳語海一拍桌案而起,她指著孝陽故作生氣道。
“我……我說什么了?”孝陽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嘴,尷尬之色不由露出。
岳語海雙手扶在桌案,俯身湊在孝陽身前瞇眼冷笑道:“還說那日你沒跟蹤本姑娘?”
孝陽看著岳語海的臉不禁心跳加速,那張小巧精致的面龐近在咫尺,她那雙滿是靈韻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看。
如此近距離的對視讓孝陽呆愣半晌,而他耳邊又傳來了岳語海的聲音:“怎么?被本姑娘撞破羞愧自如了?”
孝陽將頭轉(zhuǎn)向一側(cè),結(jié)巴道:“小……小爺斷不會行夜半偷劍之事!你可別冤枉小爺!”
“喲~本姑娘只說你跟蹤,可從未說你打算半夜偷劍吶~”岳語海聽了孝陽的話后不禁笑了起來,她坐回凳上道。
孝陽忙將桌上茶壺一把拿起,飛溜出去。
“小二!沒水了!”
岳語海扶著下巴歪頭看著孝陽提著茶壺‘逃竄’的背影,嘴角輕笑開來。
時至深夜,建昌城再次寂靜下來,一縷暗淡的月光射進(jìn)屋內(nèi),孝陽對岳語海緩緩說道:“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一旁的岳語??粗㈥杽蚍Q的身材,道:“嗯?!?p> “這樣不好吧?”孝陽滿是羞澀的看著岳語海。
“怕什么?我都不怕?!痹勒Z海道。
“我怕什么?只是感覺好奇怪?!毙㈥柕馈?p> “我看挺好的~”岳語海目露欣賞的看著孝陽。
“收個邪祟非得穿成這樣?”孝陽看著銅鏡里半露上身的自己,不解的對岳語海說道。
“行踏江湖嘛,當(dāng)要有奉獻(xiàn)精神~”岳語海笑道。
孝陽搖頭嘆氣,隨后將衣服穿上,道:“算了,小爺還是不聽你這鬼丫頭忽悠!”
見孝陽穿上衣服,岳語海知道捉弄孝陽的詭計又泡湯了,她的神情有些失落,道:“妹妹怎一點(diǎn)舍己為人的精神都沒有?先前還口口聲聲給姐姐說要為民除害!”
孝陽看著岳語海的樣子無奈道:“小爺除害不必赤露上身!”
“哎~穿著衣服只怕那無面看不上你喲~怕白忙活喲~”岳語海嘆氣搖頭,連說帶唱。
孝陽的一只手一把撐住岳語海身側(cè)墻壁,他盯著岳語海一字一句說道:“咱兩可說好了!我釣魚,你收鉤,你個鬼丫頭可別行古怪!”
見孝陽此舉,岳語海的臉上不自覺升起了一抹淺紅,她低頭打量著地面,喃喃說道:“本……本姑娘分得清輕重!”
孝陽聽后面露微笑,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那就好~”
岳語海想伸手推開孝陽,可手卻不自主的緊貼在墻上,心中似有小鹿亂撞。還從未有人如此貼近她,這一瞬間竟不知該怎么辦,她低聲說道:“你……耍流氓?!?p> 被這么一說,孝陽才忽覺自己失態(tài),他連忙收回抵住墻壁的手,尷尬的撓了撓頭,道:“小爺……小爺只是嚇嚇你,免得你多生事端?!?p> “走了?!痹勒Z海紅著臉低著頭,徑步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