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與那守役兜兜轉轉去的卻不是昨日的太守府,守役見梁七面有疑慮,笑道:“總不能一有事便去太守府吧,前面有個衙門,今日是在那邊。”
梁七了然的笑了笑道:“昨日的那位杜林兄卻不知他去了哪里?”那守役想了想隨即道:“杜林?哦,他回了太守府,府內(nèi)有些事還需他處理。”
不久,那差役指了指前面放著兩只巨大石雕狴犴和一個鳴冤鼓的下林衙門道:“就是那邊,我這次的任務便算完成了,兩位回見!”
梁七望了望那人得背影叫喊道:“還不知差役大哥喚什么名諱?”那位差役頓了頓道:“方闐。”梁七摸了摸腰側的刀囊,對流蘇小聲說道“小心,一切有我?!北銕еM了下林衙門。與門前的看門捕快稟明來意后,看門捕快收走了掛在梁七腰側三把刀后又看了看流蘇道:“里面請。”
進入內(nèi)門卻見衙門里數(shù)名差役嚴陣以待,下林鎮(zhèn)令高桐坐在主位,所謂的鎮(zhèn)令也只是簡單的位太守打打下手,做些兼職而已,旁的是位捕頭和師爺。
入了正堂,卻聽升堂鼓鼓聲陣陣,梁七不解的看向面色不善的眾人。
臺上的高桐便已將驚堂木重重地一拍呵斥道:“還不跪下!”
梁七沉聲道:“不是為了上林的事嗎?”
左側的捕頭握了握刀柄后指著梁七叫罵道:“叫你跪你就跪下來,這般啰嗦、是要待我這幫兄弟替你舒服舒服?”
梁七看向鎮(zhèn)令高桐,高桐卻眼觀鼻鼻觀心好似默認了那位捕頭的做法,隨即梁七硬著頭皮連忙跪了下來。一旁的流蘇卻道:“你們是要查案還是要干什么?哪有這般叫人下跪便跪的,哪天里有這樣的天理王法?更何況你只是區(qū)區(qū)鎮(zhèn)令哪有這樣的權利?”
見流蘇還要繼續(xù)發(fā)作下去,梁七忙得握緊流蘇的手腕向眾人歉意道:“這小子不識好歹,各位大人還請見諒?!痹捔擞謱α魈K使了個顏色,拉了拉他的手,流蘇卻佁然不動只是望著眾人。
高桐對著梁七輕點了點頭,一旁的捕頭卻譏笑道:“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聽聞你是個小乞丐,嘖,也是活該!真不知你是克死自己的雙親還是直接被扔了!”
跪在地上的梁七看向捕頭冷冷道:“大人說話未免太過難聽了吧!”
“哦?你待怎樣!哦,我倒是望了,你也是個乞丐、大乞丐帶小乞丐,呵!”
高桐適時的拍了下驚堂木呵道:“好了,就這樣吧,大堂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tǒng)!”稍有停頓又道:“你且起來,我有話問你,上林就你一個活了下來?”
梁七松開拉著流蘇的手,起身點了點頭。
“那也你在莫干山?在做什么?”
“散心。”
高桐點了點頭,又看向小小少年笑了笑,一旁的捕頭咳了下嗓子。
高桐又道:“聽說你在莫干山上見到了其他人?”
“一個乞丐。”
“他在干什么?”
“沒干什么?!?p> “你與他在做什么?”
“聊天。”
“再聊哪些?”
“山山水水,沒什么重要的?!?p> “先前可認識?”
“不認識,”隨即話鋒一轉梁七又道:“那次來復下林的殺豬宴前后兩天遇到了兩次,第一次是在悅來客棧外,我?guī)土怂淮危詈笠淮问窃跉⒇i宴的那天晌午?!?p> “哦,也便是他最少有一日半的時間可以到莫干山,據(jù)我所知他可是個斷掉手腳的乞丐。”
梁七沉吟道:“許是為江湖武人。”
“哦?那他又該是什么境界?”梁七搖了搖頭。
高桐看向梁七沉思道“我查過你的碟子,三年前你到了上林瀕臨身死,最后被那朱老三一家救了,暫居上林。那朱老三的關系卻不那么的融洽,可對?”梁七點了點頭,下意識的摸了摸腰側。
高桐看了看身旁的捕頭,稍有停頓又道:“你曾是個乞丐,偶遇結識了位江湖武人,然后上林便被人屠殺的一干二凈,你與他究竟是什么干系,莫不是你與那人合謀?須知此等案例可并未發(fā)生過?!?p> 梁七抿了抿嘴唇道:“大人明鑒?!币慌缘牧魈K面朝高桐譏笑道:“你這是什么騷操作?”
高桐旁的捕頭瞇起眼看向高桐,轉身對臺下的二人陰沉道:“不見棺材不掉淚,給我打?!?p> 一干捕快看了看鎮(zhèn)令與捕頭尚在猶豫,幾位那捕頭的心腹卻連忙將梁七扣押下,打了起來。
流蘇皺著眉瞥向高桐和那位捕頭斥道:“都是你們的一面之詞,豈敢如此的隨意上刑,鎮(zhèn)令還未發(fā)話你個小小捕頭怎敢越權,都成何體統(tǒng)?”
那捕頭輕哼一聲對著一干捕快又道:“瞎看著什么?給我一起招呼上了!”
一名捕快應聲而上,眼見要扣押到流蘇時,沒成想流蘇彎腰一躲又狠狠送他了一擊撩陰腿,那人受痛不停地在地上打滾著。
堂前的捕頭一喜拔出刀深深地看了一眼高桐,便要向流蘇砍去嘴里喊道:“膽敢公然作亂于公堂!給我拿下
??!”
眼見著那刀即將揮砍道流蘇身上,被扣押在地的梁七猛地掙脫掙扎,起身向著那名捕頭撞了過去,兩人一起墜倒在地,趁著機會,梁七一把奪到捕頭手里的尖刀,向后一滾連忙起身跑到流蘇身前,將流蘇護在身后。
從地上起來的捕頭吐了一口唾沫,憤憤道:“給我砍,只要不砍死隨便給我打!”
看著堂下頻發(fā)的亂象,高桐握了握手里的驚堂木對著那名捕頭道:“此間事了,我與你們便再無瓜葛。”
“再無瓜葛?哼,你把我那嫂嫂置于何地?”那名捕頭譏諷道,“既然上了船那就別再想著下去。”
高桐良久無言,看向身旁的那位年輕師爺,那位師爺對著他搖了搖頭。
卻見臺下依然混亂的眾人,那名捕快從附近的一人一把推開,從他手里搶來一把尖刀參與進了混戰(zhàn)里。
混亂中央的梁七靠著蠻力勉強的應對著,身上早已傷痕累累。眼見著那名捕頭一刀向自己揮砍而下,梁七舉刀應對,砰的一聲在一股巨力下,梁七勉強的單膝跪在地上直直的挺著。那名捕頭趁這機會想他胸口狠狠地遞了一腳,被踹到在地,前胸又被劃出了一條巨大血線。
一干捕快趁著機會蜂擁而上,向著倒在地上的梁七揮砍去,至于那流蘇連忙的用先前搶到的一個鼓錘,跑到梁七身前不停地揮舞著,好似要嚇退眾人。
墜倒在地梁七一手摸了摸胸懷驀然想起莫干山上的那夜,那個皮子上的刀斬。
少年慢慢的閉起眼,挺起身子,一把將身前的人推開,渾然不見他早已將眾人攔截在外。
依舊閉著眼的梁七橫道在前,擺了一個持刀架子,隨即將刀層層遞出,眾人眼里望著那倒眼中好似層波蕩漾,那連綿不斷的橫刀斬擊,精準的擊打在面前眾人的刀鋒上,卻似有股巨力透過刀鋒割在了眾人的身上。
流蘇眼露星河的笑著看向身前的梁七默默不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依舊在橫刀在前閉著眼的梁七不知怎的后撤一步,巧妙的避過了那名捕頭的偷襲。
捕頭瞇起眼看著梁七道:“你果然上林兇手。”隱隱地蓄著刀勢,一腳踩地猛地躍起向梁七直刺而去。
執(zhí)刀劍式。
叮~~~尚在空中的捕頭丟下手中的尖刀,一手握著另一手的手背看向站在衙門房檐上的青年道:“你是誰?膽敢來此作亂?”
房檐上頭插墨色彩玉簪子,身著青衫,肩披白色玉晶袍子,手執(zhí)錦繡山河扇的青年笑道:“我姓鄭?!?p> 那捕頭小覷道:“下林鄭家的哪位公子?勸你早早地回去,別給鄭老爺子添麻煩,免得他又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p> 鄭姓公子笑了笑又道:“我姓鄭雖不錯,可卻不是下林鄭家的鄭。你那一劍過江使得倒是不錯嘛,可是姓鄧?”
檐下的捕頭瞇著眼也不知是因那位鄭姓公子還是那輪明日,隨即沉聲道:“敢問公子名諱?”
鄭姓公子搖了搖頭,越發(fā)的堅定心里的猜想,笑道:“這二人我?guī)ё吡??!?p> “你怎敢!”
鄭姓公子挑眉道:“今日你們尚且私設公堂,那我還有什么不敢的?太守已經(jīng)派人來了,倘若不想這下林幾大家難做人,我可就帶走了。”
隨即鄭姓公子跳到中堂,也不看眾人,直接攙起梁七向外走去,流蘇環(huán)顧了下眾人小跑的跟上了梁七他們,臨走前又從儲物柜里取回梁七的三把刀。
行至在大街上的梁七對著身旁的公子道了聲謝。
鄭姓公子搖了搖頭:“沒有什么謝不謝的,我只是替劉老太爺辦事,倘若你要真的感謝那便去感謝他吧。”
“對了,你那刀耍的不錯嘛?!?p> 梁七輕輕推開攙扶著自己的手笑道:“閑里無事,在自家耍著玩的?!?p> “哦?是嘛?那你可真是了不起?!痹捔肃嵭展佑纸o了梁七遞了一個大拇指,然后又看了看跟在梁七身后的流蘇。
自學嘛?那你、可真的是了不得?。?p> 一時四下無言。
“我們是要去哪里?你是誰?”接替鄭姓公子攙扶著梁七的流蘇說道。
“自然是劉府。”鄭姓公子搖了搖繪制著錦繡山河的玉扇又道:“我嘛,我姓鄭、鄭公子就是我!”
流蘇抽了抽秀鼻不屑一顧。
鄭公子笑著看向流蘇道:“流蘇?”
流蘇瞇起眼笑道:“對??!就是那個流蘇!”
鄭公子挑眉笑道:“掛在劍上的流蘇?”
流蘇依舊瞇著眼歪著頭笑道:“對啊!不過你才掛在劍上呢!”
被攙扶著的梁七也瞇著眼對著二人說道:“是啊,流蘇可以掛在很多地方?!?p> 自三人笑談之際一架自劉府而來馬車很快的跑到了三人身前,趕車的竟是劉府的老管家。
老管家看著傷痕密布的梁七搖了搖頭道:“且與我去劉府,有件事老太爺還沒想明白,你知道的?!?p> 梁七點了點頭上了馬車。
劉府書房里,許是臨近了晌午,室內(nèi)也光亮了不少,不再像那天那般的幽寂,流蘇本打算跟著梁七一同進去,卻被老管家與鄭公子攔在了外面。
流蘇不耐煩地看著鄭公子氣笑道:“你不是姓鄭嘛?嘖?!编嵐訐u著青扇恍若無聞。
書房內(nèi),老太爺翻閱著一本雜舊的古籍,最終心滿意足的放下手里的古籍對著梁七說道:“晦氣啊,果真是晦氣,你可看清了他是怎么動的手?”
梁七微有沉思道:“沒看清,就看耍了一個刀花?!?p> 劉老太爺微微點了點頭:“你且出去吧,我那二子本來還要去找你來著,不過被我囚禁在家,稍后你去陪他耍耍,有勞了?!闭f道最后老太爺竟是笑著搖了搖頭,這個二子屬實是不爭氣?。?p> 梁七應了下,出了書房不久鄭公子便隨即進去了。
劉老太爺看著對著握拳敬禮的鄭公子道:“有勞了?!?p> 鄭公子略顯惶恐的搖了搖頭道“不敢不敢?!?p> “可有發(fā)現(xiàn)?”
鄭公子想了想沉聲道:“是劍冢的人,梁七刀法不錯只是沒什么氣力,還有那個流蘇總是感覺有點奇怪?!?p> 劉老太爺又拿起先前的那本書沉思道“你說那個老前輩該是什么境界?”
鄭公子略顯試探的說道“死境?”
劉老太爺抬頭望了一眼鄭公子感慨道:“怕是上三境!”
祈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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