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辰走出醫(yī)院，腦子依舊一片混亂，心里還生著氣。
他開車在B市里兜圈子，來來回回開過白束所在的小區(qū)，開過遠(yuǎn)洋集團所在的公司大樓，開過市醫(yī)院五六遍。
她剛才的冷漠和余新的臉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似是一個漩渦，不停圍繞某個中心點旋轉(zhuǎn)。
路過B市大橋，他靠邊停下，打開車門，整個人倚靠在車子上。
天邊落日在河面之上，大片大片火紅的晚霞包圍著它。
河面波光粼粼，一閃一閃的，亮的刺眼。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jīng)過了五點。
她應(yīng)該回去了吧。
和那個人……
余新的臉再一次浮現(xiàn)，他煩躁地打開手機，翻著某樣?xùn)|西。
正點開的時候，電話來了。
“你回來了沒？生病了？沒事瞎跑醫(yī)院還去了這么久？”對面沈北就像個怨婦似的，“你知不知道，兄弟我剛費心費力地幫你把最后合作的字給簽了?！?p> 江一辰這才想起來今天下午他原本的安排，感謝道：“改天請你吃飯?！?p> “你來了以后我就覺得精疲力盡的，你請我吃一百頓飯都彌補不了?！?p> “請你吃兩百頓?！?p> “江總，你真以為我是豬嗎？”沈北簡直要被他氣瘋，“回來沒？”
“公司我不去了，直接回酒店?！?p> “你怎么了？聽聲音不對啊。像是失戀了一樣……”
“嘟——”
沈北還沒說完，江一辰不耐煩地把電話掛斷了。
對面的人此刻在辦公室對著手機大罵了一句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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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酒店房間的門，江一辰徑直往衛(wèi)生間而去，脫掉衣服痛痛快快地沖了個冷水澡。
出來去更衣室換上舒服的短袖，走過臥室，褲子一不小心蹭到被單一角，他愣在原地，久久盯著床看。
這里似乎還留有一些她的味道。
頭發(fā)上的水珠順著發(fā)梢掉到他的睫毛上，他隨手拿過一塊毛巾，放在頭上亂擦一通。
身體往書桌邊挪動，他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頭仰起靠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窗外天已經(jīng)暗了下來，他空著肚子，竟絲毫不感覺餓。
微微轉(zhuǎn)頭，余光瞥見桌上右邊放了好幾天的包。
他閉了閉眼，隔了五分鐘猛地睜開，去衛(wèi)生間把頭發(fā)吹干，拿上包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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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開到了白束住的小區(qū)，他把車子停在路燈下，熄了火。
拿起手機撥出一個號。
打了第一遍，對面沒接。
他又打了一遍，過了一分鐘對面通了。
“下來?！?p> “……”
“我在樓下?！?p> “有事嗎？”
“你的包不要了？”
“……我現(xiàn)在下來?！?p> 白束其實已經(jīng)洗好澡了，穿著睡衣，她在門口的衣架上隨便披了一件襯衫，穿著拖鞋下來了。
剛哄江希睡著，講了三個小故事，加上昨晚基本沒睡，眼皮都快合起來了。
江一辰從車?yán)锍鰜?，把手里的包拿給她。
她伸手接過，看都沒看轉(zhuǎn)身要走。
一個身影一下子擋住了她的去路。
距離很近，她聞見了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和那晚聞見的一模一樣。
“包我拿了，謝謝。”她繞過他要走。
他再一次擋住她的去路，問道：“江希還好嗎？”
“還有點發(fā)燒，明天還要掛一天鹽水?！标P(guān)于江希的事，他既然問了，她實在做不到避而不答。
他擔(dān)心江希，是對的。
“你還好嗎？”江一辰看見她頂著兩個很深的黑眼圈，很疲憊的樣子。
“我很好?！?p> “白束，包我不會白白幫你送過來?！彼牭剿幕卮?，方才說道。
“讓我給你跑腿費？”白束故意道，“多少錢?！?p> “我不缺錢，站著別動?！彼嘈σ宦暎缓蟠蜷_手機，把翻過無數(shù)次的那兩段記錄點了開來。
錄音慢慢地播放出來，每個字都十分清楚。
第一段是她的聲音：
“你到底還記不記得蘇離，記不記得喬麥，記不記得我。”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p> “我既怕你醒不過來，又怕你醒過來找我，我也……從來沒有這么害怕過、無措過。”
白束的臉唰地一下變白了。
第二段是蘇離的聲音：
“我怎么也沒想到是在Ｂ市再見你和白束的。你和她一樣，樣子沒怎么變?！?p> “你也一樣。”
“昨晚的事其實你用不著特意來謝我，舉手之勞。想想出國前，你幫過我不少，而且我說了我是你們的見證人，我希望你們好好的?！?p> “你來B市找她的對不對？她這人就愛瞎折騰，她明明放不下你，你應(yīng)該也聽見她昨晚說的了。”
“不管以前還是現(xiàn)在，我永遠(yuǎn)支持你，江總?！?p> “我真的很愛她？”
“不要因為她這樣你就自我懷疑，在我看來，沒有人比你更愛她了。”
“是嗎？”
“你自己看，江總，完全不用懷疑，你當(dāng)時為了跟她求個婚都費盡心思?！?p> “你跟她到底怎么了？”
“我不記得了?！?p> “江總，一點不好笑?！?p> “我出過車禍，大學(xué)畢業(yè)后的事都忘了?！?p> “真的？那你不記得白束了？”
“嗯?！?p> “那……我知道的不多，甚至還在問你們怎么分手了，你們的事……我想，還是江總你自己慢慢領(lǐng)悟吧?！?p> “我要是告訴你了，白束那邊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說，畢竟她從來沒跟我提起你失憶或者車禍的事?！?p> “如果硬要說，我能很清楚地告訴你一件事，過去你很愛很愛她?！?p> 錄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