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江路自兒子接手公司以后,就徹底撒手不管,在家乖乖休養(yǎng)。
有時候約老友去下個棋,有時候去釣個魚,有時候和趙景容出去旅旅游。
最近他剛好對做菜起了興趣,這次兒子回來,趙景容一個勁攛掇他做一桌菜試試。
江路在廚房,林媽打下手,整整兩個小時勉強完成四菜一湯。
“第一次一個人炒一桌菜,淑媛,你就看著吃吧?!苯纷诓妥乐魑?,明明略有抱歉怕招待不周,說話時卻擺出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
“吃到江叔叔親手做的,算是很幸運了?!焙喪珂聹赝褚恍?,絲毫不嫌棄桌上有些糊的菜。
她剛要拿起筷子伸過去夾,被趙景容攔住了。
“等等淑媛,我先試試能不能吃,你是客人,味道不好我讓林媽重做?!?p> 說到這,江路尷尬地瞪了趙景容一眼。
趙景容回瞪他一個眼神,江路瞬間眼神往旁邊撇了撇。
“沒關(guān)系的,伯母?!彼龏A了一筷子吃進嘴里。
趙景容看著她邊嚼邊點頭,也夾了一塊,有些驚喜:“可以啊,江董事長,味道還不錯。”
江一辰這才拿起碗筷,開始吃起來。
“怎么樣?”趙景容看著兒子。
“還可以?!苯怀綕M臉平靜地回道。
江路見一向口味挑剔的江一辰也默默贊許,眼中滿是得意。
“淑媛最近好像也在學(xué)做菜?!壁w景容話題一轉(zhuǎn),“一辰,下次我們得嘗嘗?!?p> “我學(xué)藝不精。”簡淑媛謙虛道,偷偷看了江一辰一眼。
“嗯。”他點了一下頭,不經(jīng)意想到在B市的時候吃到的白束做的那一桌子菜,味道很熟悉很合他口味,以至于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記憶猶新。
越想下去,心不禁隱隱作痛。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沒滋沒味地嚼著嘴里的東西。
得到回應(yīng),簡淑媛的頭微微低下,眼角流露出一絲期待。
她會等到有一天,親自做菜給他一個人吃。
“今晚睡家里吧?”趙景容喝了一口湯,對江一辰道。
“嗯?!彼唤?jīng)心地應(yīng)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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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罷,因為時間太晚,趙景容讓江一辰送簡淑媛回去。
簡家別墅離他家不遠(yuǎn),走路大概十分鐘。
今夜夜色很美,星星一閃一閃格外明亮,皎潔的月光灑在林蔭大道上,投下黑漆漆的影子。
簡淑媛的黑色裙擺隨著腳步的挪動呈波浪狀輕輕搖擺,她盡量不那么刻意地自然地往他身旁靠近。
一點點、再一點點。
他邊走邊在想別的事情,絲毫沒有注意。
這樣的場景,在簡淑媛的期待和幻想中出現(xiàn)過無數(shù)遍:周圍的一切都是安靜的,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一辰,這次你去的太久了,我有點擔(dān)心。”
暖暖的晚風(fēng)吹著她的發(fā)絲,同時也吹起了她的心事。
江一辰停住腳步,轉(zhuǎn)身面朝向她。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痹挷皇芸刂频卣f了出來。
“我知道?!彼従徴f道。
簡淑媛微微皺眉,問:“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想說的是什么。”他十分理智且冷靜地回答,“有些話說出來某些東西就會變了味,淑媛,我一直把你看作是小妹妹。”
她完全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地拒絕自己,而且這些話跟第一次他四年前拒絕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一直把她看作妹妹,即使他失憶了,即使她在他身邊陪伴了又一個四年。
他還是一樣地拒絕了她,以同一套說辭。
原本以為他失去記憶是老天給她的第二次機會,沒想到是讓她再經(jīng)歷一次失望。
心里泛起一股苦澀。
她努力平復(fù)情緒,不失尷尬和糾結(jié)地掛起一個笑,說道:“我也知道了。”
“走吧?!彼蝗タ此?,繼續(xù)往前走。
她苦笑一聲,默默跟在他后面。
這一次,她沒有再上前刻意地靠近他,她離他三步之遠(yuǎn),把眼睛里的淚水無聲地憋了回去。
她是極不愿意讓他看見她此刻的任何一絲沮喪或者頹廢。
這個尷尬的、看似告白而不像告白的告白,快速地終結(jié)在了今夜,終結(jié)在了冷冷的月光之中。
而她積壓了十幾年的心事,卻并沒有因此而退散,反而更加沉重地藏在心里某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