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辰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過得這么慢。
他開著車,每一分每一秒,都長過一個世紀(jì)。
趙景容坐在旁邊,每次感覺車速太快,都會忍不住提醒:
“開慢一點(diǎn)。”
每一次她說完,他會腳下松一松油門,但開著開著,車速又不自覺變快起來。
人原來在海邊別墅。
在城南的那棟江氏旗下的海邊別墅。
這次,他在心底作了一個決定,等會見到她,一定要質(zhì)問她,江希是誰。
去那里的道路一向車很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在施工,前面路段又有人撞車請來了警察。
車子排了長長的一個隊(duì),滿滿當(dāng)當(dāng)堵住了前方的路。
他臉色陰沉,握住方向盤的手心冒出汗來。
他的車就排在中間,只能跟著隊(duì)伍,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前挪。
大概花了一個小時,道路才疏通。
他立馬踩了踩油門,往海邊別墅繼續(xù)行駛。
因?yàn)槁飞系男∈鹿?,到達(dá)目的地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
他跟在趙景容后面,時不時環(huán)顧周邊,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
這個地方很幽靜,人很少,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可以清楚地聽到。
“人呢?”
趙景容看到門口她雇來守著的兩個身材魁梧的人不見了,內(nèi)心開始不安起來。
江一辰的眸色暗了暗,眉眼之中找不到一絲溫度。
“在幾樓?”他立馬問道。
“二樓,東面?!壁w景容發(fā)覺不對勁,毫不避諱地回答道。
沒等她最后一個字的音發(fā)出來,他的人已經(jīng)徑直往里面去了。
他快步上樓,沖到東面二樓的房間。
門口依舊沒有人。
他轉(zhuǎn)動門把手,發(fā)現(xiàn)里面是反鎖的,沒想太多,他后退幾步,使勁全力,用身體往門上面撞。
一下、兩下……
他隱約聽到里面?zhèn)鱽砜蘼暋?p> “開門!”他大喊一句。
里面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是個孩子的聲音。
“我去拿備用鑰匙。”趙景容沒有立刻阻止他,心疼地看了兒子一眼,下樓去拿備用鑰匙。
最后一下劇烈撞擊,門開了。
他已然感覺不到右半邊身體因?yàn)樽矒舳a(chǎn)生的疼痛,邁開步子往房里走去。
白江希坐在床上號啕大哭,他害怕極了,嘴里一直喊“救命!救命!媽媽——媽媽——”
“江希,是我?!彼檬峙牧伺慕5暮蟊?,聲音極其溫柔地說道。
江希一直在哭,根本聽不進(jìn)去。
“江希!”他拍了拍他的小腦袋。
“江叔叔!”江希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誰,哽咽著喊了一句,然后伸手往窗外指,“媽媽——”
他順著他指的方向走過去,看到窗是開的,因?yàn)榇巴獾恼趽跷锖苌伲吹搅艘荒ㄊ萑醯纳碛?,被一個穿一身黑衣,頭戴鴨舌帽的男人拉著走。
他的眉頭漸漸擰緊,視線往下移。
窗戶正下方有一塊水泥隔板,正好位于一樓和二樓的中間。
上面清楚留了腳印,大概是剛才,那個穿黑衣服的人情急之下帶著白束,從這里跳到隔板,再跳到一樓。
因?yàn)楦舭宓木壒?,兩段距離高度不高,他沒有想太多,伸出腳,爬上窗臺,跳到隔板,又跳到了樓下。
“一辰!”
趙景容剛好拿著備用鑰匙來,看到這一幕嚇壞了,趕緊跑到窗口。
江一辰來不及回頭,他的視線必須緊緊盯著那抹身影,他必須一直往前追往前追。
如果稍不注意,他可能就會跟丟,他可能會因?yàn)槟敲匆稽c(diǎn)點(diǎn)遲疑,而再次失去白束的蹤跡。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追上去。
他看見白束用她瘦弱的身軀在拼命掙扎,他看見白束狠狠甩開那人的手,拼命往回逃。
這一幕幕落在他眼底,他簡直就要發(fā)瘋。
他拼命地跑過去,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白束!”他積攢了那么些力氣,對著現(xiàn)在只離自己兩米遠(yuǎn)的人喊道。
白束看見了他,她再一次用盡全力掙脫那人的束縛,往他這邊跑過來。
那個戴鴨舌帽的人回頭,黑色的口罩把他的臉擋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但他眼底顯露出來的肅殺和對江一辰的敵意,卻是分外明顯。
白束朝他跑了過來,一只手臂的距離。
他伸出手,一把拉住她,像是轉(zhuǎn)瞬就會失去一樣,把她擋在自己身后。
黑色鴨舌帽的男人似乎并不罷休,他低垂的睫毛,帶著殘酷和藐視,他快步走過去,對著白束厲聲道:
“跟我走!”
“不可能?!卑资Z氣堅(jiān)定,似乎知道對面的人是誰,她臉上沒有太多的恐懼,反而是厭惡和憎恨多一點(diǎn)。
對面的人不罷休,走過去,直接繞開江一辰,要去抓她的手。
江一辰一把捏住他的手臂,冷冷道:“我剛才報(bào)了警,現(xiàn)在逃,你或許還有機(jī)會?!?p> 這是障眼法。
提到警察,他沒有一絲恐懼,只是盯著白束,朝她伸出手去。
白束完全無視他,整個人掩在江一辰寬厚的身影后面,一把拉住他的手,說:
“我們先走?!?p> 江一辰的手上瞬間有了溫度,他回了一句“聽你的”,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她原本以為他是不敢在做什么的,這附近的警察局很近,估計(jì)一會就能趕到。
誰知她沒走幾步,手上的力道越來越沉。
她聽到江一辰悶哼一聲,回頭看時,他的額頭上全是血,一直從頭頂留下來,流到臉頰兩邊。
她看到那人干脆地丟掉手上沾滿鮮血的石頭,像是丟掉一個無足輕重的包裹,他的眼角瞇成一道弧度。
他在笑。
“你!”她蹲下去,抱住江一辰的頭,用手按住他不停流血,紅了眼眶,她沖那人呵斥道,“打120!”
誰知他轉(zhuǎn)身就走了,只留下一句“下次見”。
“一辰!”白束沒帶手機(jī),力氣也小,她哭著抱著他的頭,在原地不敢亂動。
環(huán)顧四周,只有一望無際的大海和沾滿鮮血的沙子。
江一辰感覺剛才天旋地轉(zhuǎn),頭上重重一擊,頭部痛地像炸裂開一樣。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
在最后的意識里,他的手高高抬起,指腹劃過她的臉頰,虛弱地說:“白束,你不許哭。”
因?yàn)檫@句話,她的眼淚忽然洶涌而來,怎么也止不住,她高聲喊救命,一遍又一遍。
她希望有人能救他。
她看著已經(jīng)昏迷的江一辰,一遍一遍說道:“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不要失去你!你至少要活著!你別死——江希還沒叫你一聲爸爸——”
“江一辰!”
艾采
繼續(x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