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川云?嘿嘿,真沒想到你也會來!既然來了,那就都別走了!”這白衣男子似乎極有把握,竟要將“關(guān)公”與老翁都拿下。
老翁見“關(guān)公”受傷頗重,皺眉說道:“高巍你快走,先去療傷!這里有老夫!”“關(guān)公”高巍忙道:“趙老!這怎么能行?”
“嘶……”他話還未了,感覺左臉一陣疼痛襲來,鋼針深入左臉,甚至已到了骨頭,疼痛可想而知,幸好沒有傷到眼睛,不然更加麻煩。
“想走?”白衣男子輕喝一聲,騰空躍起,直沖高巍所在。老翁手里瞬間出現(xiàn)兩個泥團,扔向空中的白衣男子。
那兩個泥團竟在空中爆開,瞬間變成數(shù)個十分小的泥巴,都齊齊射向白衣男子口、喉、心、腰、腿五個部位,這等功夫可不是常人所有,單就是控制數(shù)個小泥巴射向這五個部位已是十分了得的功夫。
那白衣男子見小泥巴“嗖嗖”射來,其勁之大不可硬抗,于是閃身躲避,怎料那老翁竟也騰空躍起,在小泥巴之后已駕起拳腳功向白衣男子!
他不能給白衣男子緩和喘息的機會!
阿葉看了不禁說道:“厲害!”
唐雪茵也在一邊點點頭,這老翁的確厲害,一出手就讓白衣男子如此難過,若是再斗下去,白衣男子很有可能會輸!
但這是“若是”。
因為此刻戲園子外面?zhèn)鱽硪魂嚭艉戎暎犅曇艟故菓?yīng)天府(金陵)府衙中的捕快衙役們前來。
畢竟剛剛出去那么多的看客,總會有人前往府衙報案,人都被砍了頭,不報案還能怎樣?
白衣男子不想與官府中人正面交往,因此咬了咬牙,喝道:“姓趙的,今日留你老命!告辭了!”說完,只見一道白光越墻而過。
老翁將白衣男子適才爭斗時所發(fā)鋼針盡數(shù)收回,而后也大喝一聲:“哪里走!今晚老夫與你不罷不休!”
本來衙役們大過年的又是晚上,誰愿意來呢?但這里是大明南京,又在眾目睽睽之下發(fā)生命案,應(yīng)天府知府忙讓衙役們前去查探。他們快到戲園子門口,就聽到一聲喝叫,眾衙役忙打起精神,以為兇手還在里面,于是沖向戲園之內(nèi)。
他們剛沖進去,就見一個老頭躍墻而出,眾衙役齊聲呼喝,捕頭忙讓幾個衙役去追,剩下眾人在戲園子里查探。
阿葉本想追趕那老翁詢問阮江幫的下落,卻見有官府衙役前來,只得低聲說道:“從后面走?!?p> 于是他和唐雪茵從戲園子后墻躍出,但此時追趕老翁已經(jīng)太晚,哪里還有他的蹤影。
沒有辦法,二人只好先回客棧。
阿葉在客房中,細細想著今晚所聽之言。那高巍分明就是昔年山東布政使鐵鉉身邊的將領(lǐng),想來鐵鉉身死濟南,他卻有幸逃了出來,還來到了南京唱起了大戲,并且還成了什么幫派的主要人物。
阿葉心想這個幫派應(yīng)該是阮江幫無疑了。畢竟前邊一個田道人已經(jīng)承認自己是阮江幫副幫主,而田道人與今夜那高巍有一個共同之處,就是二人都是建文舊臣!
想到此處,阿葉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他從來沒有這樣過,他不是感到害怕,只是恐懼,只是擔(dān)憂。畢竟有一個建文時舊臣組成的幫派,它會干出什么事情?它可以干出什么事情來?阿葉不敢想,也不愿想。
他深吸一口氣,眉間卻又皺起,那捏泥人的老翁和那個白衣男子身份還不明確,二人身手又都是江湖好手,看來金陵此地藏龍臥虎,這個阮江幫也不是那么簡單。
一夜無話。
這只是對一些人來說是一夜無話,對于應(yīng)天府知府而言,今夜可苦了他了。
遷都還不滿三年,曾經(jīng)的天子腳下竟出了這么惡性的命案,他怎么能睡得著?
一個戲子眾目睽睽之下殺掉了另一個戲子,據(jù)衙役匯報,還有一個身懷武功的老頭,這只是衙役們發(fā)現(xiàn)的,不知還有多少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的。
想想這些,知府大人的整個頭都大了,這里畢竟是大明南京,除了他這個知府外,六部六科,都察院錦衣衛(wèi)也都齊全。一個不小心,要是被什么人給抓到把柄,尤其是那些御史,告到圣上那里,他這個仕途生涯可就到頭了。
應(yīng)天府府衙眾官員忙了一夜,詢問觀戲看客,扣押戲班,翻過去卷宗,對這個案子還是沒有絲毫的頭緒。
正當(dāng)知府苦惱之際,又發(fā)生了一件事,讓他的苦惱更勝幾分。
原來他又接到報案,說是從秦淮河撈出來一具尸體。
“什么樣的尸體?”知府大人問。
衙役答道:“回大人,這死尸估計是從別處飄來,死了卻沒多久。死者是個老頭。”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回大人,就是今天早上。屬下們在戲園里守了一夜,天亮?xí)r看到正對戲園的秦淮河里飄著一個人,于是屬下們打撈上來,沒想到竟是具尸體?!?p> 他不提戲園子還好,一提戲園子知府大人又開始頭疼。
知府大人扶了扶額,說道:“還不快準(zhǔn)備轎子帶我前去?”
衙役躬身答應(yīng),聽到知府大人又在后邊喊道:“另外叫兩人去國子監(jiān)把方博士請來。本府與他在命案現(xiàn)場會面?!?p> 衙役答應(yīng)一聲,隨后就去準(zhǔn)備這些事。
天亮沒多久,戲園子內(nèi)外又有不少人圍觀,一夜間兩具尸體,周圍眾百姓都有點害怕,周圍一些商鋪和青樓也都不再買賣與接客。老人們搖頭直嘆,說是他們在秦淮河邊住了一輩子,還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什么殺人命案,這短短一夜,還是大過年的,就有兩具死尸,不但晦氣,而且恐怕喻示著什么。
這里是大明南京,喻示著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肅靜!回避!知府大人到!肅靜!回避!”
衙役們齊聲呼喝,將圍觀百姓驅(qū)散,知府大人的轎子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耐B湓趹驁@門外。
“怎么這么多人?還不把他們驅(qū)散,這么多人還怎么辦案?”知府大人一下轎子,看到這么多圍觀百姓,似乎不大高興。
“知府大人不要生氣嘛,百姓們也只是來瞧瞧,無關(guān)緊要。”一個儒生手搖折扇,從戲園子里閃身出來。
知府大人一見那儒生,開口笑道:“方博士來了?本府把你請來是有求于你呀!”
儒生拱手說道:“還請大人示下?!?p> 知府大人道:“什么示下不示下的,本府可沒有什么官架子!不知方博士看了那兩具死尸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這可也奇了,他不問仵作,卻來問一個儒生。
那儒生說道:“大人,那兩具死尸一具被人砍下頭顱,一具卻是咽喉中了暗器而死?!?p> “暗器?”
如果真是暗器,那就與江湖人士有關(guān)了,江湖高手更加難抓呀!
“大人也莫要擔(dān)心,一切也只是在下推測。但那傷口的確不像什么利器所傷,更像是鋼針暗器呀!”儒生說道,看來他已經(jīng)仔細查看過尸體了。
“沒有其他什么線索嗎?”知府大人急問道。
儒生說道:“沒有。據(jù)說無頭死尸是被一戲子所殺,但那戲子也不見了,根本無從下手?!?p> 知府大人聽儒生這樣說,面露難色,難道真的就一點頭緒都沒有?真的就毫無辦法了?不行,我得去親自查看一番。
他信步走進戲園,看到兩片白布,那白布下掩蓋著的就是兩具死尸。
知府掀開白布,果見一具無頭男尸,脖頸與頭的分離處光滑無比,可見殺人兵刃是多么的鋒利了,而他旁邊躺著的尸體全身濕答答的,十分腫脹,整個臉色都是慘白慘白的,卻是個老人。
就在知府查看尸體的同時,那儒生在戲園子里到處走動,四處查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還真讓他找到了一樣?xùn)|西,這件東西是在戲園子里那棵大樹下找到的。
儒生拿在手里,仔細端詳,卻見此物質(zhì)地精良,做工十分精細,尤其是有著一股異香,此物正是一個荷包,但能有次荷包的人可不是尋常百姓,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就是朝中重臣。
是誰丟在這里的呢?這個荷包的主人與命案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儒生默默將此荷包收起,他并沒有將此物交給知府,看來他有他自己的打算。他的臉上露出笑容,那是胸有成竹的笑,是成功的笑,喜悅的笑。
他為什么要笑?他到底是在幫知府還是在幫自己?
沒有人知道,但或許又有幾人知曉。畢竟能讓知府相請教的人,能是普通人嗎?必定有其過人之處。
秦淮河邊某個客棧。
“?。 币宦暣潭饨写笄逶绲捻懫?。阿葉睜開雙眼,突然覺得很無奈,也很無語。因為這聲尖叫不是別人,正是從他旁邊客房中傳出的,正是唐雪茵的尖叫。
【注】:博士,古代官名,國子監(jiān)中任職。
南京國子監(jiān)未遷都前為大明國子監(jiān),后來成祖遷都,有了京師國子監(jiān),與南京國子監(jiān)南北相望,為區(qū)分兩個國子監(jiān),也可將南京國子監(jiān)稱為應(yīng)天府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