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捂著快要炸開的頭,簡直要受夠了這個話癆聲音。“是嗎,”她干干巴巴地說,“我希望它是一片布洛芬止痛片?!?p> 那聲音沉默了兩秒,“不是這么用的,小姑娘?!?p> “那請你閉麥好嗎?!?p> “不過,它可以做到的有更多,”似乎是為了挽留顏面,那聲音急匆匆地說,“比如說,你可以向它許愿,希望從這個地方脫出?!?p> “然后呢?然后再回到那個該死的山莊,與那個因為痛失基友而黑化的瘋子共舞?”過了會,頭痛似乎緩解了一些,秋玹有了點精神,她慢慢站起身。
聲音:“那么……或者你也可以選擇其他的。比如說,毀滅之主怎么樣?我可以給你滅世的能力!到時候你就神擋殺神,沒有人可以阻攔你的腳步!”
秋玹:感覺這個聲音也一副智商不是很高的樣子。
她嘆了口氣。那聲音卻以為她還是不滿意,又想了想,說:
“那,我給你你想要的救贖好不好?”
秋玹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間她都要脫口而出“好”。但她隨即反應(yīng)過來,不僅因為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救贖”這樣的虛無縹緲的東西,還因為,
“好玩嗎,秦九淵?”
那聲音:“……”
“你……想起來了?”
秋玹翻了個白眼,“我怕我再不想起來某人就要因為重度中二病發(fā)作而去世?!?p> “……其實我剛才說得都是真的?!甭曇舸顾罀暝?。
“行吧行吧,那等我成為‘毀滅之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掛樹上?!?p> “咳,”秦九淵就當(dāng)沒聽到,“好了,既然想起來了就快醒過來吧,大家都在等你?!?p> “要怎么醒過來?”
“你相信我嗎?”男人聲音里隱隱帶了些笑意,“一直往前走,走進黑暗里,然后,跳下去?!彼终f了一遍,“別害怕,小姑娘,沒什么好害怕的?!?p> “我本來就沒什么好怕的?!鼻铽t說著,一腳踏進了黑暗中,然后縱身跌入深淵。
被濃稠深層的黑暗包裹著,墜落于幽暗無邊的深淵,秋玹心中卻一片平靜。
她閉上眼睛,擁抱深淵萬丈。
……
秋玹從自己的床上睜開眼睛的時候,時間才剛過十二點。
她慢慢坐起身,就聽見自己的房間外面?zhèn)鱽砟欠N收破爛喇叭的全損音質(zhì):“秋玹姐姐在嗎在嗎醒了嗎姐姐在嗎,姐姐醒了嗎在嗎在嗎發(fā)張照片來看看,在嗎醒了嗎秋玹姐姐?”
深吸了一口氣,秋玹套上鞋子走到門邊準(zhǔn)備拉開門給陸行舟一拳。
她猛地一用力,門沒開。秋玹皺皺眉,俯下身去看鎖孔,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
“秋玹你醒了嗎!先別著急,因為今晚受到山莊保護機制的人是你,所以門是怎么也打不開的?!笔穷櫱鍚偟穆曇?。
看來他們都已經(jīng)恢復(fù)“正?!绷耍铽t暗松了一口氣,隨即問道:“那暴力破壞可以嗎?比如說把門整個拆下來之類的。”
顧清悅回道,“不行的,剛才秦九淵試過了,破壞不了?!?p>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你看看窗戶能開嗎?能開的話把自己裹嚴(yán)實點跳窗吧,”陸行舟說,“秦九淵在一樓落地窗那邊接你,記得一定包得嚴(yán)實點的啊。”
沒想到那么快就又要重溫一次在暴風(fēng)雪中舞蹈的壯舉了。秋玹反正是笑不出來,但現(xiàn)在又沒有別的辦法,她只好一邊嘆氣一邊又把自己裹成一個愛斯基摩人。
“我要跳了!”她朝門外吼道。
“行!我告訴秦九淵了!跳吧!”
秋玹一只手牢牢抓住窗欞以防自己被風(fēng)吹出去,她慢慢地趴在外墻上挪動著,像一只吃多了的肥胖壁虎。
在接近一樓的時候,有什么東西一把抓住了她的腳踝,然后她就被一股巨力一把拖進了一樓大廳。
“這又是什么裝扮?發(fā)福了的蜻蜓隊長?”秦九淵看著她笑。
秋玹也沒理他,自顧自地脫衣服,“對了,”她轉(zhuǎn)頭看向顧清悅,“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不太好,趙柯正發(fā)著瘋呢,趁著他去對付鄭云遠(yuǎn)他們了我們趕緊來找你?!鳖櫱鍚傉f,“剛剛陸行舟在一只夢貘身上發(fā)現(xiàn)了線索,上面寫著‘鳥籠’。我們就想起了你那條項鏈,所以來找你。本來還想著你今晚被強制入睡了所以不報什么希望,沒想到你竟然醒過來了?!?p> 秋玹越聽越不對勁,照道理來說,她今晚被“強制入睡”了,那今晚的任何事情都應(yīng)該與她無關(guān)才是??擅髅魉?jīng)歷了眾人集體黑化,經(jīng)歷了趙柯因為什么“終極懲罰”成為了狂歡之夜主人公,甚至看見了秦九淵直接將餐刀捅進趙柯的咽喉。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是因為陸行舟之前說,在特定的情況下保護機制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會創(chuàng)造出一個被保護人的“復(fù)制體”,而她之前是魂穿自己的復(fù)制體了?
“趙柯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不是被捅了一刀嗎?對了,你怎么樣,你不是被夢貘咬了嗎?”她看向顧清悅。
顧清悅疑惑道:“我……被夢貘咬了?沒有啊,我好好的。還有,什么叫趙柯被人捅了,被誰捅的?趙柯不是剛剛覺醒能力正在對大家趕盡殺絕嗎?”
時間線不對了,完全對不上了。秋玹擰著眉坐在地上,想著是哪里出了問題。難道說,之前的一切其實只是自己太過擔(dān)心狂歡之夜而做的夢而已,現(xiàn)在被陸行舟他們叫醒,才回到了真正的“現(xiàn)實”?
邏輯上倒是說得通,而且現(xiàn)在也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你沒事吧?”顧清悅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她。
“沒事,我剛有點睡懵了,做噩夢呢?!鼻铽t解釋道。
“行吧,沒事就好。不過鳥籠到底怎么用?”陸行舟說。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秋玹從里衣里拿出那枚項鏈,“我一直沒找到它有什么機關(guān)?!?p> 陸行舟還想說些什么,樓上就傳來鄭云遠(yuǎn)的慘叫,和一種以人類聲帶根本發(fā)不出來的聲音。
沒錯,就是這種聲音。之前秋玹被趙柯吸在空中時聽到的也是這種聲音,不會認(rèn)錯的。
“它們來了?!鳖櫱鍚傉酒鹕韥怼?p> 幾只夢貘從樓梯上慢慢踏步逼近,秋玹從地上爬起來,站在秦九淵身邊。
“別怕,小姑娘。”男人笑道,“沒有什么可怕的?!?p> 沉默了一會,秋玹問道:“之前,在我夢里的那個聲音,是你嗎?”
“什么?哇哦,你竟然夢到我了,真是令人感動?!鼻鼐艤Y裝模作樣地用袖口抹了把淚。
秋玹有些后悔說話了。
幾只夢貘慢慢逼近。
“注意千萬不能攻擊它們!”陸行舟對秋玹說。
秋玹:“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好嗎?”
陸行舟:“……我又哪里惹你了嗎?”
沒有,但是你在“夢中”惹到我了。秋玹面無表情地想。
一只夢貘跳起身朝他們撲來,秋玹一邊躲閃一邊用手反復(fù)擦著鳥籠項鏈,想著下一秒鳥籠精靈(?)就會冒出來實現(xiàn)她的三個愿望。
然而什么也沒發(fā)生,除了她快把那層漆給磨掉之外。
“趙柯在哪一層?”秋玹問道。
“不知道,之前在三層追鄭云遠(yuǎn)他們,但剛才聽鄭云遠(yuǎn)的聲音是在二樓,所以大概是在二層吧?”陸行舟說。
秋玹咬了咬牙,不顧后面陸行舟和顧清悅驚呼的聲音,轉(zhuǎn)身跑上二樓。
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作為“狂歡之夜主人公”的趙柯肯定是一個突破口。
她身后,趁秦九淵引開怪物們的仇恨值,陸行舟和顧清悅也跟了上來。
“你干嘛啊一個人去找趙柯?你可能剛醒不了解情況,但他現(xiàn)在屬于六親不認(rèn)的狀態(tài),真的很恐怖?!标懶兄壅f。
“噓?!鼻铽t意示他小聲,躲在走廊的轉(zhuǎn)角悄悄看去。
鄭云遠(yuǎn)四肢抽搐地倒在地上,看上去已經(jīng)失了神志。趙柯站在他上方,右手把玩著一小團銀白色的像云朵一樣的絮狀物體。
“臥槽,那不會是鄭云遠(yuǎn)的靈魂吧?”陸行舟悄悄說。
“別傻了,那鄭云遠(yuǎn)就不會還活著了好嗎?!鳖櫱鍚偡裾J(rèn)了這一說法。
緊接著,趙柯像聽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過頭看著他們這個方向。
顧清悅條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就是這一步,將一只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的夢貘從中踩碎。
完了!三個人此刻腦中的念頭同步。
秋玹猶豫了一下,也沒管聞聲而來的趙柯,她猛地?fù)湎蝾櫱鍚?,將她整個人從上而下牢牢地護在懷里——就像在“夢中”顧清悅對她做的一樣。
“秋玹……”被壓在身下的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突然出現(xiàn)在半空中的夢貘就一口朝秋玹咬了下去。
她倒在地上,忍著劇痛朝顧清悅笑了笑,下一秒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再次睜開眼,秋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她愣了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下一秒房門后響起的破爛喇叭聲。
“秋玹姐姐在嗎在嗎醒了嗎姐姐在嗎,姐姐醒了嗎在嗎在嗎發(fā)張照片來看看,在嗎醒了嗎秋玹姐姐?”
沒有上一次的滑稽憤怒,一瞬間秋玹只覺如墜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