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性之惡

　　打發(fā)瓦拉藏好，唐牧和姐妹兩人往村莊北面走去，后面還有不少事需要一一完成。首先需要確認(rèn)下還剩幾把打火槍，這是重要的籌碼。

　　其次，在瓦拉離開前，他還要確保瓦拉家人的安全，這樣才能讓瓦拉心無旁騖的去做事。和姐妹兩人商量過說辭后，唐牧覺得應(yīng)該問題不大。只要姐妹兩人統(tǒng)一說辭，說瓦拉看到她們被困后有意圖救她們的行為，應(yīng)該能解決一大部分村民怒火。

　　最后，唐牧問了下代寫書信的事。有些意外，這種基本上貴族才掌握的技能，勞拉和艾瑪兩姐妹都會。反而是唐牧，別說寫，認(rèn)都吃力。覺得自己像個文盲，唐牧汗顏。

　　更可怕的是，勞拉說其實整個村子字寫得最好的其實是勞倫斯，甚至比啟蒙的老師寫的還好，兩姐妹就是他教授的。人不可貌相，這個打鐵匠和兒子還時不時通過瓦拉互傳信件，可以說是鐵匠里的文化人。

　　其實關(guān)于文字，只要不是貴族的花式寫法，唐牧還是能認(rèn)得一些的。但唐牧總覺得有哪里不對，他覺得這些文字或單詞或許有另一種寫法。一種更復(fù)雜，但也更生動的寫法。

　　意外解決了書信的事，唐牧等在村莊門口。查理那邊的事到現(xiàn)在還沒結(jié)束，效率極其低下，這就是沒有權(quán)力核心的弊端。

　　最好的結(jié)果，其實是促成勞倫斯作為新權(quán)力核心的臨時組織，這樣才能在后面的抵抗中上傳下行。但勞倫斯的智商似乎不太勝任，目前威望隱隱有這種趨勢的老庫克又不是自己人。在查理的事上就能看出，這個老獵人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更何況，還有個對自己敵意深重的小庫克，騎士小說里虎軀一震，王八之氣盡放，天下英雄俯首的橋段果然都是屁話。

　　唐牧轉(zhuǎn)頭看了眼勞拉，發(fā)現(xiàn)勞拉也正望著自己，目光如水。趕緊回過頭，看來自己和庫克的關(guān)系是好不了了，唐牧感慨。

　　不多時，老庫克終于姍姍來遲，身后還跟著十個青年獵人，勞倫斯和其他幾個村民也跟在后面，人不多。

　　“我把庫克留在查理那邊了，你說的消息我已經(jīng)都盡量說清楚了，無論是后面山下貴族可能來襲擊的事，還是要聚集戰(zhàn)力的事?！边h遠老庫克的聲音就傳過來?！巴跇屓耸謮虬桑　?p>　　“夠了，也沒幾把打火槍?！碧颇劣夷_點著地面，刨出一個小土坑?！斑@里應(yīng)該有一把，然后是我身后的樹坑下，前面...”

　　唐牧一個個指出，總共12把轉(zhuǎn)輪打火槍，一把轉(zhuǎn)輪手槍，一包裹彈頭和槍搪，把手等物，唐牧分成了三部分，其中五把槍和子彈等大部分必需品一塊他單獨背到林子較深處埋藏。轉(zhuǎn)輪打火槍一塊直接帶走藏在身上，也沒帶其他輔助件，所以最終只打了一槍。

　　最后七把打火槍和少量彈藥唐牧在靠近村莊入口的地方分開埋藏，兩三把挨得較近，已經(jīng)被商隊找到，還有四把埋得稍遠。

　　唐牧把這四把打火槍的位置一一指出來，又指了幾塊空地，假裝努力回憶。幾個獵人一起動手，很快就挖出三把。加上小庫克之前找到的那把，七把零散放置的打火槍都被挖出。

　　還剩下五把，唐牧沒有透露位置，只思索下說可能被商隊挖走了。唐牧原本并不打算藏私，但他對村民已經(jīng)沒有開始時信任。稍微留一手也是對自己安全的負(fù)責(zé)。

　　老庫克得知槍沒有了，狠狠拍了兩下唐牧肩膀作為表示，幾人一起研究槍的用法。唐牧也在一起，因為之前用過能單持的轉(zhuǎn)輪打火槍，唐牧已經(jīng)有些心得。

　　長筒打火槍比手持轉(zhuǎn)輪槍大得多，長度約五英尺，二十多磅重。把柄和三分之一的槍身是硬度極高的柏木，其他部分則運用了鋼。一把轉(zhuǎn)輪槍造價昂貴，只做困難，可以說是只有靠一國之力才有能力生產(chǎn)的強大武器。

　　因為子彈和火藥同樣昂貴，安德烈等人平時都用刀和匕首。只有一把手持轉(zhuǎn)輪槍，是艾文爵士賞賜給威爾遜的寶貝，會時不時被拿出來保養(yǎng)上膛。

　　因為開過一槍，閑暇時也研究過威爾遜的轉(zhuǎn)輪槍，唐牧首先摸索出打火槍的用法?？此茝?fù)雜的用法，點破后同樣簡單，老庫克等人很快學(xué)會。

　　先用一個小把手，轉(zhuǎn)動打火槍上的鏈條，讓彈簧壓縮。再倒火藥進去，用槍搪?lián)v緊，最后放金屬彈，扣動扳機靠齒輪和火石摩擦點燃火藥。

　　初次試驗的老庫克隨著巨大轟響當(dāng)場坐倒在地上，十幾米外被瞄準(zhǔn)的樹干頓時爆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洞。獵人們一陣歡呼，手快的獵人小伙已經(jīng)拿起剩下的槍打算試驗。

　　老庫克看了眼油布包裹中剩下寥寥的火藥和子彈，一臉肉疼趕緊把槍搶回來。

　　唐牧在一旁倒沒什么想試的心思，他更懷念那把小轉(zhuǎn)輪槍。

　　獲得槍支用法的獵人們獲得了極大信心，在對比過弓箭，槍支的距離和威力后，幾人已經(jīng)能心中有數(shù)。

　　打火槍的威力確實很大，只要擊中人就非死即傷。但實際距離還不如制作良好的勁弓，村子里能拿出手的弓不少，雖然不是人人會用，但拿來裝裝樣子也有效果。

　　以老庫克為首的獵人小伙們多是激進派，丟失對神秘槍支的恐懼后，一個個摩拳擦掌，信心十足。

　　唐牧眉頭緊皺，他看得出這些人的情緒，知道他們小看了貴族這兩個字的意義，太盲目了。本來他的打算是勸說村子遷徙老人和女人孩子到霧林里面，再讓有戰(zhàn)力的青壯年們借助霧林抵御貴族軍隊。

　　但因查理的事，唐牧一時失望，沒再參與，失去了一些主動權(quán)?，F(xiàn)在小庫克和大量村民還在查理房前，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jié)論和想法，這都是不可控因素。

　　后手也已經(jīng)安排，效果未知，能做的事已經(jīng)做了大半，唐牧后面只希望能盡量陳明事情嚴(yán)重性，讓老庫克和村民重視。

　　唐牧給自己定下的三周期限，目前已經(jīng)是第一周的第五天，還有兩天，唐牧默默給自己定下說服村民按照自己定下策略行事的期限。

　　得到打火槍和用法，老庫克興奮的往回趕，他要先去找到小庫克，然后一起商量武裝獵人隊的事。唐牧和勞拉姐妹跟著一起，他還要確認(rèn)瓦拉的事有沒有暴露。

　　這時時間已經(jīng)走到下午，天氣微涼，小艾瑪又牽起唐牧和勞拉。幾個獵人和村民看見頻頻側(cè)目，勞拉有些羞澀，但還是沒松開手。

　　唐牧注意到老庫克眉頭皺了下，但沒有說話。

　　小艾瑪手抓的很緊，唐牧低頭看去，并不打算為了他人目光掙脫。

　　這種氛圍下，一行人格外沉默，就這樣回到查理家門口。

　　此時此地的村民越聚越多，中心是庫克和一群獵人小伙。查理被捆綁跪在地上，頭發(fā)散亂，衣服上都是泥，臉上布滿血痕和紅腫。一個年輕獵人一只腳踩在他背上，正在說些什么。而庫克正則在分割財產(chǎn)，唐牧遠遠聽著，意識應(yīng)該是見者有份。

　　老庫克一行人很快引起人群注意，果不其然，庫克的眼光第一時間看向了勞拉，緊接著看下三人通過小艾瑪牽起的手，面色頓時鐵青。

　　唐牧意識到這一幕，忍不住心里嘆息。他并沒有愛上勞拉，但也不想為了這些人而讓艾瑪兩姐妹失望。

　　“瓦拉呢？唐牧瓦拉不是和你在一起么！”庫克面對唐牧，聲音很大。語氣里滿是隱藏不住的敵意。

　　“瓦拉比較熟悉山下，我讓他到山下盯梢，如果有人要上山，也能及時通知我們?！碧颇疗届o回答，他必須幫瓦拉解脫罪名。

　　“就怕他下去第一時間就投敵吧！”庫克語氣尖銳。“查理已經(jīng)交代了，最早外邦人就是瓦拉招來的！”

　　老庫克頓時也看過來。

　　“但瓦拉和查理他們不是一伙的，我們被捆住時，瓦拉一直再想辦法救我們?！边@時勞拉站出來說道，庫克看到勞拉，面色頓時一滯，其他村民表情也松懈下來。

　　“但，他說不定也收了不少好處，根本沒辦法相信！”庫克表情難看，避過勞拉的目光，再次看向唐牧。

　　“我不能否認(rèn)有這個可能，等瓦拉回來再讓他交代吧，如果有收受財物，就讓他主動交出來給大家?！碧颇林缼炜酥饕€是在針對自己，只能站出來。

　　“我覺得沒問題，村子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動蕩了?！崩蠋炜嗽谝慌詭土饲?，他一直希望村莊穩(wěn)定?？吹讲槔淼臉幼?，小庫克的做法他并不認(rèn)同，但也不會明顯反對。

　　這句話為瓦拉的事定了調(diào)子，唐牧和勞拉對視一眼都松了口氣。雖然和瓦拉沒交情，但既然瓦拉現(xiàn)在是自己人，唐牧就不能讓他有后顧之憂。

　　“...好。但還有個事，唐牧，我們大家都很感謝你救了勞拉和艾瑪，所以之前你拿走的衣服和徽章就當(dāng)做報酬了。”庫克沉吟下接受對瓦拉的處理，但很快再次出聲。

　　這次，他話語里滿是快意，周圍村民默默看向唐牧，突然間，唐牧感到一絲不對。

　　“我們會準(zhǔn)備一些食物給你，甚至可以派人送你下山。后面的事，希望你還是不要參與了，我們村子，不需要外邦人再介入！”

　　庫克的聲音響起，在唐牧耳邊回蕩，又像遠在天邊。唐牧感到血液在沖向大腦，呼吸都有些不暢，這些天為了村莊殫精竭慮，絞盡腦汁的疲憊突然滲入骨子般苦澀。

　　唐牧聽到勞拉和艾瑪幾乎同時憤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