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齊風(fēng)也道:“天又干又晴,下不了雨?!?p> 麻敏兒轉(zhuǎn)頭看向申家木鋪,站著沒動。
“大妹走了?!甭榇罄梢姶竺梦磩?,回頭叫道。
“是不是聽到木頭,我就杞人憂天了。”麻敏兒自言自語。
“大妹……”麻大郎又叫了一聲。
麻敏兒仍舊站著沒動。
走了幾步的麻家人只好回頭,站到了她身邊。
“敏兒,你在想什么?”麻齊風(fēng)不解。
“爹,不知為何,我想買了他們家的木頭?!?p> “……”
麻家大小都愣住了,連飯都沒得吃,要木頭做什么。
“敏兒……”麻齊風(fēng)感覺女兒今天很不正常,剛才要讓他們脫光衣裳,現(xiàn)在又要買不能吃不能咬的木頭,是不是撞邪了?
“可我知道我們沒錢了?!甭槊魞簺]精打彩的說道。
麻家父子在風(fēng)中凌亂,這是怎么啦?
“爹……”麻大郎不安的看向父親。
麻齊風(fēng)看向亂轟轟的木匠鋪子,又看了看不肯動的女兒,垂首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抬起頭朝鋪子里走去。
“爹,你干什么去?”
“在門口等爹?!?p> 迷乎的麻敏兒被爹的突然舉動激醒了,沒聽他爹的話在門口等,抬腿就跟了進去。
擠過人群,麻家一家五口到了鋪子內(nèi),前鋪和后院之間有個小小的天井,兩側(cè)堆了不少木料、木板,麻敏兒可惜的掃了眼。
見爹擠進人群,她叫道:“爹——”
“不是不讓你們進來的嘛?!?p> “外面有太陽,里面涼快?!甭槊魞哼肿煲恍?。
這孩子,麻齊風(fēng)瞪了眼信口胡說的女兒,卻也不計較,走到梁石興跟前,拱手笑問:“這位大哥,不知你家賭坊在那里?”
正在指揮手下?lián)寲|西的梁石興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嘿,廝文人可不多見,還挺俊,想發(fā)火的臉?biāo)查g切換,“兄弟,你這是……”
“閑來無事,想去貴坊賭兩把?!?p> “喲嘿……”沒想到廝文人竟要賭,梁石興吹了個口哨,“不是本地人吧?”
“大哥說對了!”
梁石興揮手讓手下人停下,整個院子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向看怪物一樣看向廝文人,沒想到長得挺俊卻是皮混,這年頭還真不能以皮相斷人品,真是廝文敗類。
“哦,那你有賭本嘛?!?p> “當(dāng)然有?!甭辇R風(fēng)咧開一嘴白牙,笑得如沐春風(fēng)。
長得好看就是比長得不好看的好辦事,一句‘當(dāng)然有’就行了,要是長得難看,可就沒這么好說話了,果然顏值就是正義啊!
呃……摟歪了,言歸正傳。
“哈哈……”梁石興大笑,“好,那你就去縣城找聚福賭坊,那是我的地盤?!?p> “縣城?”
“對,十幾里外平定縣城。”
平定縣城?聽是聽過,好像麻家嫡子不能出的范圍就是它,但一路流放過來沒看到它啊。
“請問走那個方向到縣城?”麻齊風(fēng)同樣疑惑,問了出來。
“西北方?!?p> 哦,我說呢,興安城在云水的正南方向,一南一北,他們過來肯定看不到縣城,麻敏兒正想著云水鎮(zhèn)周圍的環(huán)境如何,一點也沒有意識到,他那慈祥有愛的父親竟會賭?
就在她腦子準(zhǔn)備轉(zhuǎn)到別的地方時,天井后突然傳來老婦人的尖叫聲,“豆娘,豆娘,豆娘……”
呼叫一聲比一聲急促,麻敏兒抬腳就朝聲音跑過去,身后跟了一群鄰居。
轉(zhuǎn)過天井隔墻,一個滿臉是血的婦人正掙脫著老婦人的手,想再次撞墻,她腿邊,三個孩子嚇得直發(fā)抖,一個如瘦猴的男人抱頭蹲在墻角。
老婦人顫抖的手就快攔不住尋死的婦人,鄰居看到連忙上前幫著把婦人拉住了,鄰居勸道:“豆娘,你死了,三個孩子怎么辦?”
“沒吃沒喝沒住,他們也活不了幾天?!眿D人兩眼麻木空洞。
“豆娘,你別這樣,云水鎮(zhèn)在翼州大旱中,光景算是最好的了,沒了房子,只要家人在就能活下去。
“活下去?”豆娘抬起被血水迷乎的雙眼,“怎么活?”
“大家相……就活……”鄰居被責(zé)問,心虛的打口結(jié),就算不是災(zāi)荒年,又能幫襯多少呢!
“呵呵……”豆娘冷冷嗤笑,“你們救了今天,救不了明天。”
是啊,就算他們攔下了她,要是沒吃沒喝,還不是餓死,鄰居們尷尬的立在一旁,不知如何相勸了。
眼看豆娘又要撞墻,申猴兒跳著叫道:“梁老大,我這鋪子可不止我輸?shù)舻腻X,你要我鋪子,得再跟我賭一把?!彼氚唁佔于A回來。
梁石興橫起雙眉:“你給老子說啥?”
“我家鋪子大,至少百十兩銀子,我不過輸了三十兩不到,想拿鋪子再跟我賭一把?!?p> “至少個屁,你到外面賣賣看,誰會花一百兩買你的破鋪子?”梁石興叫囂。
人群紛紛點頭,“是啊,災(zāi)荒年,有銀子都買糧了,誰還買鋪子?!?p> 聽到眾人議論,麻敏兒心道,越是災(zāi)荒年越有商人出手發(fā)災(zāi)難財,正想著,鄰居中有人朝申猴兒道:“五十兩賣不賣?”
梁石興沒想到半路有人截胡,瞪眼過去。
“梁爺,申猴兒有了五十兩,馬上會還上你三十兩的賭債。”鄰人說話特意突出了三十兩。
梁石興暗暗罵娘,老子不知道這鋪子值百兩嘛,不值,老子找人引他大賭干嘛,他娘的,好不容易引他出手輸了三十兩,結(jié)果便宜讓你得,怎么可能,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可不能讓人截了,梁石興斜眉挑語:“申猴,你想贏回鋪子?”
“那是當(dāng)然!”申猴兒一副哭腔,偷偷瞧了眼滿臉是血的娘子,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愛賭不錯,可每次輸贏不大,最高也不會超過二兩,咋會這樣了呢。
“行!”梁石興干脆的回道。
“梁爺……”手下人齊齊叫道。
梁石興伸手制止手下人,“到我賭坊還有十幾里地,不如就在你家客堂就地賭兩把,贏回去,是你本事,輸了,你得乖乖把鋪契拿給我?!?p> “我……”
“怎么不敢?”
“我……”申猴兒一狠心,“行,就按你說的?!闭f完,視死如歸般走向自家客堂。
麻敏兒正感嘆此人早輸晚輸反正是輸?shù)慕Y(jié)局時,他爹居然上前一步,“梁大哥,可否讓麻某一起?!?p> “你……”梁石興沒想到小白臉要摻和。
“是,在下想贏幾個錢買食吃?!甭辇R風(fēng)說得實話,至于女兒說的買木頭,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吃都沒得吃了,要木頭干嘛!
“贏幾個錢?”梁石興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小白臉不會以為賭錢很容易吧,挑了挑眉,“行,來吧,爺?shù)揭纯?,你能贏幾個?!?p> 爹跟著梁石興去了申家客堂,眾人好奇也圍了過去,麻家兄弟姐妹當(dāng)然也跟了過去,結(jié)果他爹讓梁石興的手下把他們擋在門外,不讓看。
麻敏兒急得跳腳,“爹干嘛去,干嘛不讓我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