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城。
剛送完菜刀去磨的鎧正往鐵匠鋪的門口走去,手指撓著后腦勺,看起來似乎是對什么事情疑惑。
張老漢的變化著實讓他有些驚訝,那老頭不再像之前那么邋里邋遢,變得儀容整潔,穿著也利索了不少,眼中的滄桑陰霾被閃爍的精光代替,好像生活又有了盼頭,原本凌亂如豬窩的屋子也被他收拾的干凈利索。
而張老漢的狀態(tài)就像小草還活著的時候一樣。
“難道這就是他們說的回光返照?可看起來也不太像啊?!辨z嘀咕著推開了大門。
“回來了,那老張頭咋樣?他肯磨刀嗎?”王鐵匠專心的砸著刀片,頭也不回的問了一句。
“肯,而且看起來……額……”鎧斟酌了下用詞,“開心的不得了。”
“啥?”王鐵匠回過頭,看到鎧手里的菜刀確實都沒有了,這才放下心來,只要那張老漢肯做點事情忙起來,狀態(tài)應(yīng)該就會好些。不過,現(xiàn)在讓他頭疼的不是那張老漢,而是這瘦的跟一根柳條似的鎧。
王鐵匠總覺得他病的不輕,先是承認自己在沙漠吃妖獸活著,前幾天又說來襲的妖獸是他弄死的,今天居然說一個剛剛死了孫女的老頭會開心的不得了。
這應(yīng)該就是人們常說的精神不正常吧,也不知道治不治的好。
王鐵匠拍了拍鎧的肩膀,有些惋惜的看著他:“沒事,日子總會好的!明天我就去問問有沒有好大夫?!?p> 鎧:“???”
王鐵匠隨后從懷里掏出一個裝著幾十個銅板的錢袋,遞到了鎧的手里,“這個你拿著,算是你這陣子的工錢,以后遇到什么喜歡的就去買。你這么大個人,以后不可以再去偷人家東西吃了!”
鎧看著錢袋道了聲謝,又幽怨的道:“可東西都是你吃的!”
王鐵匠微微一愣,臉有些紅,“我那是替你銷贓,銷贓明白嗎小子。要是被人知道你偷人東西吃,肯定少不了一頓胖揍?!?p> “都逃難去了,剩的都沒人要,扔了也是浪費……”鎧撇了撇嘴嘟囔道。
“那也不行!還有,你當(dāng)時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用夜壺去換人個腌菜壇子!”
“我尋思把人菜拿回來了,但是東西不能拿人家的,所以就……”
“然后你就把老子的夜壺送過去了!那你拿的時候就沒聞到味?那飄出來的騷味就沒告訴你它是個夜壺?!”鐵匠張著大嘴嚷嚷道,之后經(jīng)過鎧的解釋,他總覺那天用來吃飯的東西就是自己的夜壺。
“你的壺有蓋,而且他們長的不都一個樣?!辨z若有所思,感覺那倆個容器沒什么區(qū)別,都是小嘴大肚子的陶器。
“一個樣!!怎么能是一個樣?!一個是歪脖子的,一個是直脖子的,你告訴我都一樣!我特么……”王鐵匠作勢抬起了錘子,猶豫了下又放了下去,“算了算了,你這病得錢治了。”
鎧:“???”
“王錘子,菜刀弄好了沒?”忽然一道公鴨嗓子般的叫聲在門口響起,戰(zhàn)雷正抻著脖子站在門口,當(dāng)看見鎧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廚子大賽需要五百把菜刀,而承辦比賽的太守府一共就收上來三百多件,剩下的需要在兩天以內(nèi)交工,所以戰(zhàn)雷找了幾個想熟的鐵匠,其中就有王錘子,而他應(yīng)下了六十把,雖然不多,但也算是大頭。
畢竟只有兩天時間,誰也不敢在保證質(zhì)量的前提下胡亂包攬。
“磨完就好了,今晚弄不完,明早上也早早的。放心吧!”王鐵匠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道。
戰(zhàn)雷推開大門,走進了院子,環(huán)顧一周也沒見到一個磨石,“那怎么不見你磨刀?”
“磨刀的活歷來不都是老張頭管么,我送他那去了?!?p> 戰(zhàn)雷聞言有些訝異:“老張頭開始干活了???”
王鐵匠也有些不敢確定,看了鎧一眼,后者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恩,開始干活了。”
“那既然你沒什么事兒,就跟我去廣場幫幫忙唄,那有不少的鐵架和鍋臺要搭,我們?nèi)耸植惶珘?。?p> “人手不夠你還有工夫出來閑逛,去可以,但是得給工錢?!?p> “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天就尋思錢,你是鉆錢眼里了!”
“廢話,誰過日子不為了錢。你等我會,我進屋換個干活的衣服?!蓖蹊F匠轉(zhuǎn)身回了屋里,院里只剩下戰(zhàn)雷和鎧。
鎧朝著戰(zhàn)雷笑笑點了點頭,戰(zhàn)雷笑了笑,看著凱的一頭白發(fā)陷入了沉思。
據(jù)秦漢說,殺了妖獸的男人是個廚子,年齡不詳,一頭白發(fā),按常理推斷,應(yīng)該年齡不小。但是,少白頭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這城里少說也有個百八十個,萬一,那個廚子也是個少白頭呢!眼前這個叫鎧的小子年齡不大,頭發(fā)全白,況且他還曾說自己在沙漠里面以妖獸為食,那,他會不會他就是那個廚子?!
而且那天是三人一起在酒肆吃的飯,因為妖獸來襲,幾人也分別的匆忙,那之后是不是因為事出緊急,所他沒有回家拿到趁手的兵器,才去廚房偷了兩把菜刀???
“我沒記錯的話,你叫鎧對嗎?”
凱點了點頭,看著一臉疑惑的戰(zhàn)雷,“戰(zhàn)大哥是有什么要問的嗎?”
“咱們上次喝完酒,你去了哪兒?”
“我……”
“雷子,走吧!”鎧剛想回答,就鐵匠的喊聲打斷。
“等等,我有點事想問問你這小兄弟。”戰(zhàn)雷看著鎧,示意他繼續(xù)。
王鐵匠走鎧的身邊,看著戰(zhàn)雷,“有啥可問的,他那天喝的和我一樣多,出了酒肆就奔著避難廣場跑了。難道你以為那個弄死妖獸的家伙會是他不成?你也不看看他這跟鐵絲一樣的胳膊,怎么能打過那粗的跟山一樣的妖獸,你又不是沒見到那妖獸的尸體!”
戰(zhàn)雷摸了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被殺死的妖獸被一行捕快城兵拖回了上郡,害怕妖獸沒死透,他還在妖獸身上補了幾刀,深知那妖獸的堅硬程度和分量,而對比起來,鎧就像個頭發(fā)絲般細弱,別說給他兩把菜刀,就算給他兩把開山刀估計都未必能近的了妖獸的身。
不過,總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
王鐵匠見戰(zhàn)雷不動,以為他又開始懷疑,生怕他因為一場誤會將鎧推向戰(zhàn)場,雖然這小子傻,可在自己這里從沒把他當(dāng)成外人,他可不想看到身邊的人死掉。隨即小聲的附耳和戰(zhàn)雷道:“這小子腦子有病,前幾天用夜壺弄了一壺燴菜,全吃了!”
戰(zhàn)雷一愣,“啥!真的假的?他難道聞不到味道嗎?”
王鐵匠:“所以說腦子有問題啊,你如果認識靠譜的大夫給我推薦推薦。”
“好,不過這小子看起來挺正常的啊?!睉?zhàn)雷看著微笑的鎧,總覺得他和常人無異。
“不是總犯病,偶爾一次就夠受的了。算了不說他了,咱們趕緊走吧?!蓖蹊F匠轉(zhuǎn)頭看著鎧:“你就留家里,等老張頭磨完刀取回來,太陽落山我就回來?!?p> 鎧收回邁出的腳有些莫名其妙,但也點了點頭。
戰(zhàn)雷臨走之前,走到鎧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要積極治療,會慢慢好起來的。”
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