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辦法
事實上，甘辰的體表爬滿了一個又一個眼球，全是由溪水凝成，每當(dāng)甘辰的手掌劃過時，一個個眼球便幻化成水，但當(dāng)他的手掌離開之時一個個眼球就會重新出現(xiàn)。
而甘辰的血肉也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變得干癟，眨眼之間，就只剩下了一層干皮和一具枯骨。
蓑衣青年的身體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墜入水中，再無半點(diǎn)蹤影。
木屋之中，甘辰猛地“醒”了過來，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十來本書，一臉錯愕之色。
“這到底怎么回事？”
我剛剛好像死了，可現(xiàn)在卻又活了？
許久之后，甘辰反應(yīng)了過來，心道，剛剛應(yīng)該是在做夢吧。
一念及此，甘辰便又想起了這件外界的事，不知自己暈倒之后情況如何？
下一刻，正要設(shè)法醒來的甘辰，突然心中一訝。因為四周的環(huán)境竟在飛速變換，眨眼之間就已經(jīng)完全換了一副新的模樣。
這里是……外界？
甘辰頓時一驚，緊接著便下意識向那濃霧看去，下一刻，心中又是盟地一震，強(qiáng)行遏制住了那種想要去看的沖動。
甘辰閉著眼睛，感受著一片混亂的環(huán)境，內(nèi)心之中竟是漸漸地生出幾絲明悟。
我在夢境深處，而且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復(fù)著同一件事情。
甘辰的心中有幾分猜測，卻又不敢完全肯定，為今之計只能多試幾次了。
甘辰心念一堅，再一次睜開了雙眼。
看著凌空而立的蓑衣青年，甘辰雙手高舉，一柄真元直刀緩緩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
甘辰既不敢直視那迷霧，也不敢望向水面，當(dāng)下念頭一空，接連幾刀隨意揮了出去。
真元之刃四下穿梭，傳回來的卻只有破開迷霧時的破風(fēng)聲，甘辰心中焦急的同時，一道比他更交集的聲響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甘兄弟，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愿意出一份力的這份好意我也心領(lǐng)了。我們二人曾經(jīng)承諾過要一路相送，但此刻情況危急，你可否別總是對著我砍?。 ?p> 聞言，甘辰心中一尬，隨即睜開眼睛對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下一刻，一對凌空而立的白霧之眼，赫然飄蕩在自己的眼前，頓時暗道不妙。
然后，甘辰就又“死”了一次。
再次坐起身來，甘辰回頭望了望那十來本書。頓時長長的松了口氣。
半晌之后，從那沒吸食血肉的痛苦中，慢慢緩解過來的他雙目之中，漸漸地露出了一絲堅定。
再來！
幾息之后，甘辰第三次進(jìn)入了“外界”之中，感受著四周混亂，少年心中卻是絲毫不亂的在木舟上挪了挪腳，找了一個合適的站位。
然后，開始聚刀，揮刀。
他對精怪的了解絕對算不上多，因為那本山水精怪上，根本就沒有詳細(xì)介紹過任何一類的精怪，關(guān)于弱點(diǎn)之說，則是連半個字都沒有提到。
所以，僅從書本而言，根本不可能找到對付水怪的方法。唯一能做的，只有自己去試。
這一次他進(jìn)入這片環(huán)境之前，就已經(jīng)計劃好了這一次的目的，那就是找到一種可以不睜開眼睛就可以斬落那些水怪的方法。
慢慢地，甘辰靜下了心來，體內(nèi)的部分真元稀釋成層層疊浪，向著四周擴(kuò)散了出去。
即使是閉著眼睛，周圍的一切也可以映于腦海。這個方法他早已熟悉，只是還不熟練，此刻需要的正是多加磨練，而在這夢中夢里正好可以做到這一點(diǎn)。
說不定醒來之后，有了自己的幫助，三人合力就可以沖出迷霧了。
甘辰在心中這般想著，手中的直刀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揮出。
自刀刃脫離的真元之刃，從最開始的十刀一中，到后來的十招八中之時，甘辰已是筋疲力盡，體內(nèi)的真元也即將枯竭。
過程之中，先后有十幾道聲音在甘辰的耳邊低語，甘辰卻是全然未去理會，應(yīng)為他知道，那是水怪所制造出的幻音。
而此時此刻，挺過了一切誘惑的他，卻突然意識到另一件事。
那就是被人從迷霧中斬落的水怪，并沒有真正的被消滅，只是落入了水中，而水里的水怪才是他們最大的威脅。
因為，它們所凝聚出的眼珠不但可以亂人心神，還可以吸食他人的血肉，似乎比在霧中時還要可怕。
甘辰癱軟在船板上，聽著怪異的流水之音，心中卻是一片絕望。
下一刻，夜打葉的身體在空中一顫，緊接著便徑直落入了水中，甘辰心中一慌，連忙打算搭手去救。
可還不待他有何行動，夜打葉的身體就已經(jīng)毫無氣息的漂在了水面上。
甘辰連忙真元一聚，向著另一條船的方向探測而去。令甘辰意外的是，那里船篷已然破碎，附近的水面上竟有兩瘦小的尸體安靜飄浮。
而那名與自己多次交談的少年，卻是安然無恙的盤坐在船篷中央。雖然，甘辰從未見過他的真容，但直覺告訴他，這幸存之人就是那特殊嗓音的主人。
可是那多出的兩人，又是從哪里來的？難不成這一路上他們其實都在，只是一直沒有說話。
若是說，那突然冒出的兩人，就已經(jīng)足夠令甘辰感到意外了，那么另一件事卻著實讓甘辰吃了一驚。
即使身陷危局，那少年卻依舊不慌不忙，身形端正的坐在一個矮凳之上，眉頭微皺似乎是在思索這什么。
下一刻，甘辰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探測真元居然被某種力量強(qiáng)行牽引，剎那之間扭到了別的地方。
他的“視野”自然也在一瞬間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是看著眼前端坐的少年，而是看向了那整整一河面的眼球。
與此同時，那成百上千的眼球也在直勾勾的看著甘辰，或者說目光盼盼的等待著甘辰的視線。
“我想起來了！”耳邊傳來那少年的高喊，但甘辰卻是再也無法“看過去”了。
下一刻，甘辰只覺得似乎有一道轟鳴，緊接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幾息之后，甘辰再一次從老地方醒了過來，看著床頭的十來本書，甘辰晃了晃難道，發(fā)出一聲輕叱。
“再來！”
第四次，甘辰并沒有想出新的辦法，因此他只能故技重施。
只是這一次不同的是，甘辰在一出手時就表現(xiàn)的十分嫻熟，因此，這一次將霧中之物斬落水中所用的時間，明顯縮短了很多。
原本還在暗中期待，情況會有所轉(zhuǎn)變的甘辰，卻是萬分失望的發(fā)現(xiàn)，在所有水怪落水之后，隨著夜打葉的墜落，一模一樣的一幕再一次上演了。
最后，隨著那神秘少年的一聲高喊，甘辰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我想起來了！我有辦……”
熟悉無比的房間里，甘辰再一次醒了過來，看著床頭的書本，若有所思的道：
“那個白白凈凈的家伙，好像想出了些什么?！?p> 這一次，甘辰看清了那人的身形長相，一臉白皙，皮膚柔嫩，雙眼碩大，若是將那突兀的喉結(jié)拔去，儼然一副女子長相。
我需要想辦法多拖延一些時間。甘辰心中思量，那突然開始的墜落，似乎與那視野轉(zhuǎn)移有著一定的聯(lián)系。
假設(shè)它們之間真的有聯(lián)系，那夜打葉的墜落，或許也是視野扭曲的原因，而似乎所有的視野扭曲，都是從水怪盡落之后才開始的。
那如果，我不去斬落他們呢？
心中一動，甘辰再一次進(jìn)入了那夢中之夢的內(nèi)部，看著緩緩升起的夜打葉，甘辰面露猶豫之色。
下一刻，甘辰陳聲一喊，“夜大哥，別去攻擊它們，咱們安心等著便好?！?p> 蓑衣青年聞言一愣，早已竄入迷霧之中的金光霎時收了回來。
只是他的身體卻沒有落下來，依舊飄在半空，那一縷金光也懸浮在他的身前，整個人都是一副警惕之色。
顯然他雖然聽從了甘辰的建議，卻也并未全信。
甘辰早已閉上了雙眼，四周的環(huán)境，也是隨著甘辰的一聲大喊，而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然后，絮絮叨叨的嘈雜之音，便在眾人的耳邊響起，像是有千萬老少在耳邊低語。時間漸長，眾人的心中卻是漸漸地生氣了幾絲煩躁之意。
“這是佛頌？”
脆生生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甘辰心中頓時一煩，你不盡快去想逃出去的辦法，反而在這里說這些閑散之語？
下一刻，甘辰就要一口罵出，那緊閉的雙眼也是就要睜開。
然而，也就是在這時，一道輕叱突然在甘辰的心中炸響。
“恪守本心，諸惡勿動！”
甘辰心中一驚，頓時閉上了那雙即將睜開的雙眼。
不久之后，船篷中的少年突然一聲大喊。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隨著少年的講述，甘辰情不自禁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時也是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次的行動算不上是完美，能堅持到少年開口已是極限，想要出去卻依舊艱難。
除非，一切從頭再來。
不久后，甘辰雙耳瘀血，腦裂預(yù)死，也就在這是那船篷中的少年突然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物件，脆生生的道：
“就是它了！”
然而，還不待甘辰看清那是何種物件，就突然發(fā)起了瘋來，開始在木船上狂奔，即使有著夜打葉的保護(hù)，最后還是掉進(jìn)了溪水之中，只剩皮骨。
與此同時，濃霧之中夜打葉的身體，緩緩升起，一道金光也是在濃霧深處左沖右突，一只只水怪相繼墜落。
在他身邊的木船上，昏迷了只有片刻的甘辰，猛地睜開了雙眼。
看著這一片白茫茫的迷霧，甘辰心中一愣，下一刻猛然閉上了雙眼，一陣后怕與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