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憶瞥了竇秋雨一眼,沒說話。
竇秋雨望了望天,然后低下頭默默地溜到橙色火山處,吭哧吭哧地推了起來。盡管越憶說她的力量已經(jīng)足夠搬第二座山了,竇秋雨還是推得異常辛苦,人與山的大小對比鮮明,她強行蚍蜉撼樹,以螞蟻速前進。
這場面真的是慘不忍睹,竇秋雨精疲力竭,汗如雨下,累到想以下犯上忤逆師長去吐槽越憶都沒有力氣。
不過既然想要修煉,那她吃點苦也沒什么好發(fā)牢騷的,所以竇秋雨咬著牙一句放棄甚至是休息都沒提。
約莫花了一個小時,竇秋雨才艱難地完成任務。橙色火山剛一進入光圈,她立即卸了力量軟倒靠在了山腳,把頭抵在石頭上自暴自棄地不愿動彈,想著反正巖漿的溫度她還能忍受,被燙一燙無所謂,她就在這撈能量不要再挪動了,距離還近更方便。
“沒對齊?!?p> 真是冷酷無情的三個字。
真是冷酷無情的男人。
竇秋雨深吸一口氣,偷偷憑著憋住對某人粗口沖動的勁力燃燒了她的小宇宙,半站了起來用肩頂著山壁猛地一推,火山和光圈總算是對齊了。
圓融和諧的那一刻,第二座火山噴發(fā)得愈發(fā)激烈,肆意潑灑,竇秋雨差點被蓋了一頭一臉,忙往外躲了一躲。橙色巖漿沿著火山口、山腰、山腳流淌到地面,它腐蝕地表沖刷出來的能量與紅色巖漿造成的有所不同,是無色無味的透明晶體。
竇秋雨撈起一顆舉到空中瞧了一瞧,像是水晶又像是鉆石般璀璨。
她慢慢地咬了一口,覺得這口感和味道實在不美妙,便對越憶說:“師父,這座山的能量不好吃?!?p> “師父,這座山的能量不好吃?!?p> 一個小男孩穿越了時間的界限在越憶的腦海里抱怨道。
越憶一怔,跟隨著記憶里的那道聲音說:“不好吃也是要吃的?!?p> 他這句話的語氣居然十足的溫柔,竇秋雨乍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看著越憶。
越憶低下頭微闔眼睛,出了神。
……
無邊黑暗中。
磚石仿佛受到指引一般自動飛起堆砌,須臾,一座九層塔平地拔起,巍然聳立于此。
“師父,我也要修煉無象心訣嗎?”小男孩仰起頭看著牽著他的人問。
師父收回了蘊含著奪天造化之力的手,說:“小越不喜歡嗎?”
小男孩孺慕地看著師父,輕輕搖了搖頭,認真道:“我很喜歡?!?p> 師父推開塔門,握著孩子的小手走了進去。
小男孩望著第一層火山爆發(fā)巖漿迸濺的災難景象,面色凝重地板著小臉說:“修煉原來如此艱苦嗎?”
師父呆了一下,問:“這樣不好嗎?”
把塔修成這樣其實是為了哄小孩玩的。
“很好?!毙∧泻M臉堅毅,“師父,我一定會好好修煉的?!?p> 小男孩沒有領會到他師父走歪了的意圖,將這當作大人對他的砥礪琢磨,一門心思刻苦鉆研,摒棄了所有有關玩樂的雜思,專注地投身于修煉中。
“真乖。”
師父欣慰笑了笑,席地而坐觀看小男孩的努力:“師父也只會無象心訣了,不能給你造更多的塔。小越要是想學其他的,等長大了以后可以出去多搜羅搜羅,順便給別的孩子們帶一些。師父養(yǎng)孩子不容易啊,小越是大哥要替師父分擔一點?!?p> “我會的師父?!?p> ……
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時過境遷后,曾經(jīng)的故人皆不是舊日模樣。
剛剛顯應宮大廈樓頂上的風,好像在這一刻又吹到越憶心頭,他彎下腰亦撿起來一顆透明的靈石,放到唇邊咬了一口。
竇秋雨瞧見了他的動作,去拾了一些紅色巖漿里沉浮的褐色晶石遞給越憶說:“師父,這個是甜的,你吃這個吧。”
越憶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接過了。
竇秋雨輕吁了一口氣,回去繼續(xù)撈她的第二種巖漿里的能量來吃到差不多以后,就馬不停蹄地奔赴第三座火山,她有些好奇第三座火山修煉出來的能量嘗起來會是什么味道的了。
她走到半道上時,越憶似有所感地抬起頭,喊住了她:“竇秋雨?!?p> 竇秋雨疑惑地轉(zhuǎn)頭的剎那,還來不及說話問她的師父有何事要吩咐,突然轟隆一聲猶如近在耳邊,夢境同鏡子一樣破碎,消失,褪去。
竇秋雨被刺激地陡然睜開眼睛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一時不知今夕是何夕,感覺巨響的余韻尚在她耳邊回蕩,振得她頭腦發(fā)蒙。
她坐在床上呆愣地看著窗外的夜景,嘴巴張合無聲地詢問。
出了什么事?
雙拋橋處。
一個人影踩在水面上一步一步走到河流正中。
清澈透明的河水仿佛不染塵埃,它潺潺流淌著,溫柔地撫過他的腳底,摸著縱橫交錯的樹根,擦拭著他們身上的痕跡。
望舒從云后悄無聲息地探出頭來,倒映在水中虛幻破碎的月影純白而皎潔,那人蹲下身用手撩撥了一下這水面,帶起些許水珠從他的指尖滑落。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凜冽明亮的光球,壓到月影的位置施法讓它緩緩沉了下去,深潛入河底,直至消失不見。
做完這件事,來人站起身,負著手走回岸上,面朝河流靜靜地欣賞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安寧。片刻后,他轉(zhuǎn)身離開,走到遠去的身影都隱隱綽綽看不真切的時候,來人伸出右手打了一個響指。
同一瞬間,河底有一束光驟然亮起,百分之一秒后爆炸聲雷動。
“轟隆——”
撼天震地,河動樹搖,一棵古榕倒下了。
樹根被沖擊波炸到斷裂成無數(shù)節(jié)亂飛,甩得隨處可見。平和的河水頓時露出前所未有的猙獰一面,宛若潮水般暴漲,激烈濺射撲向河邊,而后河中心好似出現(xiàn)了一處水位極低的地方,四周的水流全都變了向,瘋狂涌進那一個張開的巨口,幾乎要令河水斷流。
河畔房屋燈光亮起,被吵醒的何詩榕驚懼地推開房間,看這些一切霎時倉皇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