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0 追風
半人高的枯草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站立著一個人。
微風獵獵,草黃人瘦,但是江寧和季塵卻看不清他的臉。
通常來說,戴著面具的人,都不希望別人看見他的臉。眼前這個人就是如此,他身著一件黑色披風,臉上戴著一張黑色面具。
江寧有種不好的預感。
季塵見對方問自己和江寧的來歷,加上此刻身邊還有六具朝廷演武堂的尸體,想著還是解釋一番,以免誤會傳了出去,對修道院聲名有損。
“那位道友啊,我們倆的確是修道院的弟子。不過,地上這六個人可不是我們殺的,我們也只是恰逢其會,恰巧遇見這么一遭子事情?!?p> 那人只是不說話,靜靜的看著江寧和季塵。
他心中也很訝異,修道院派兩個這樣的弟子出來干什么?
季塵見對方不說話,又道:
“真的,這位道友你真的要相信我們。前幾天,對,前幾天我們還和朝廷降魔殿的南宮景打過照面,我們絕對是遵紀守法的,殺人這種事是絕對不會做的?!?p> “我信?!?p> 那人突然出聲道。
季塵松了一口氣,解釋清楚了就好。
但卻聽那人繼續(xù)道:
“我信。有兩個理由:第一,以你們倆的身手,不管是用明的暗的,都無法殺死這六個人,不,甚至殺死其中一個都難?!?p> 季塵目瞪口呆。
被鄙視的如此明目張膽,倒也是第一次。
江寧點點頭,這會工夫才道:
“閣下的眼力的確不俗,我們雖然是修道院的弟子,身上的修為卻差勁的很。前幾天,南宮景甚至懷疑過我們的身份。不過,修道院弟子十數(shù)萬,也不是人人都是木師兄和朝師兄那樣的?!?p> “木易?朝中歌?”
那人聽見這兩個名字,情緒似乎有點波動。
顯然,不管認不認識,至少,這人也是知道修道院兩位天驕名字的。
季塵卻仍然只關心第二個理由。
“那,第二個理由呢?”
“第二個理由就簡單了,因為地上躺著的這六個人,是我殺的?!?p> “???!”
季塵驚得合不攏嘴。
就連江寧,似乎也沒想到變故來得如此突然。前一刻,自己和季塵還在想,什么人有這潑天的膽子,敢襲殺帝國演武堂的人。下一刻,那個人就出現(xiàn)在了兩人面前。
“怎么,二位是不相信我的實力?”
“哪能呢?不能不能。我們相信,相信。道友修為高深,我和我?guī)煹芤粚ψ狙郏床怀霭敕謥?。就連道友長什么樣子,我們都看不出來。吶,沒什么其他事,我們就先走了?。 ?p> 江寧說完,拉著季塵就要后撤。
“我讓二位走了嗎?”
江寧和季塵腳步同時一滯。
仿佛腳下突然掛上了兩塊千斤墜,再也挪不動半分。
“道友既然認識木師兄和朝師兄,那想必與我修道院也是有些交情的,不如,不如就當我倆是個屁,放了吧?”
那人對江寧表現(xiàn)出來的氣節(jié)似乎十分遺憾。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修道院的弟子,居然也是貪生怕死之輩。我與你們修道院并無交情,不過,我殺演武堂這幾個人,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也不希望,修道院的弟子出去后搬弄是非,說我濫殺無辜?!?p> 這一下,季塵也聽明白了,忙道:
“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p> “自古以來,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點二位認同吧?”
江寧不知道對方葫蘆里賣什么藥,但是眼前這人修為高,行為狠,自己和季塵兩人若想保得性命,只好順著對方繼續(xù)說下去。
“道友說的再對也沒有,是這個理。走遍天底下,都是這個理?!?p> “六年前,我有一位至親的人,被帝國演武堂無緣無故虐殺致死,你們說,這算不算一筆血海深仇?”
江寧一怔。
和帝國演武堂結仇?用胳膊去擰大腿,這如何擰得過?
“算,當然算。只不過,冤有頭,債有主。你找到當時殺你至親之人的兇手,讓他陪葬也就是了,演武堂中,也有無辜之人?!?p> “哼,一丘之貉,有什么無辜?”
那人說話間,手不斷輕微顫抖,顯然是傷心至極點。
江寧不用問,也大概猜出來,這事情的背后,必然有著巨大的內(nèi)情。眼前這人雖然殺害六名演武堂的弟子,但似乎也不是濫殺之人,否則他和季塵早就成了第七、第八具尸體了。
江寧對古秦帝國并沒有什么感情。
所以這件事,倒確實不好分說了。
“罷了,你們走吧。雷池秘境,小心帝國朝廷的人!”
那人說完,也不見如何發(fā)力,身形之快,有如一陣風一般,瞬間不見身影。這速度,甚至比當日南宮景和那個段老四還要快!
季塵兩股顫顫,此刻終于癱坐了下來。
“媽呀,江寧,這一路上怎么盡是這等高手,這我們還怎么混?”
“那人修為雖高,但似乎并不往雷池秘境的方向去?!?p> 江寧看向剛剛那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季塵卻不屑道:
“那還用說,他殺了帝國演武堂的人,再跑過去雷池秘境,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降魔殿、演武堂必定有高手坐鎮(zhèn),他自然是不敢去的?!?p> “不,我感覺,他不是怕去,而是不想去?!?p> “一個道理,不管是怕去也好,不想去也好,反正都是不去了唄。我們現(xiàn)在要考慮下,怎么和宗門解釋演武堂的人被殺一事。”
季塵顯得心事重重。
“為什么要解釋?我們根本就不知道演武堂弟子被殺一事,需要解釋什么?”
江寧踢了一腳季塵,道:
“走了。季小塵,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大概也不會是什么壞人。咱們趕趕路,爭取明天趕到通天河!”
江寧的意思很明顯。
那就是閉口不提此事,就當作完全不知情。帝國的事,讓帝國自己去查吧,也輪不到修道院來操心。
季塵若有所悟,拍拍屁股,撓撓頭。
“你怎么知道那人恩怨分明,你又不認識他?!?p> “你怎么知道我不認識他?”
“什么?!江寧,你竟然真的認識他?”
“我認識你個二舅!季小塵你的豬腦子長出來是增加體重的嗎?不是用來思考的嗎?”
季塵吃癟,口中卻不依不饒:
“誰的腦瓜子,不都會增加體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