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shí)日不算長久,正卿府儼然變了樣。
季意如在她回來途中早用書信告知,待她歸來之日,會(huì)安排家臣、門生來迎她。
起先,季秋以為是父親怕她冷清,特地找?guī)讉€(gè)人湊湊熱鬧??烧l曾想,偌大的正卿府,里里外外站滿了人。
季秋從馬車上緩步而下,曉蘭、追音、思音緊隨其后,走進(jìn)正卿府大門。
廳堂、閣樓皆面目一新,裝扮成過節(jié)的喜慶。一路上,站著迎她的人見到她,皆拱手作揖道:“小姐好?!奔厩锒忌宰魍A簟Ⅻc(diǎn)頭以示謝意。
她很長時(shí)間沒穿她喜歡的紅色了,今日,她著一身青色外衫,外披灰色毛裘大衣,頭上戴著帷帽,為她填了一分清冷孤傲的仙子氣息。
“大小姐回府?!彼家粲脺喓袂宄旱膬?nèi)力唱和道。
行至垂花門,季意如站在門口迎她,簡單寒暄幾句后,將女兒領(lǐng)進(jìn)內(nèi)院。
“爹爹,您安排這么多男子來迎女兒,是不是不合規(guī)矩?而且您并沒有在大門口迎我,您就不怕女兒怯場?”季秋好奇問道,她暫時(shí)想不出她父親的用意。
“吼,誰敢對我女兒說三道四。倒是秋兒,以前不是經(jīng)常隨爹爹去軍營的嗎,這一出門怎么就一副小女兒模樣了?害羞了?”季意如調(diào)侃道。
要說這世上誰的心思季秋猜不透,她父親算一個(gè),這答非所問的話,因?yàn)槭撬赣H,她不需深究。
季秋摘下帷帽,她的臉早就讓曉蘭“處理”過,眼下看著紅撲撲的,她梳著精致的雙髻,髻上還有兩只青絲蝴蝶,瞧著很是精神。
果然,季意如見了,臉上的一絲憂慮已去了大半。
大概父親這么做是給自己信心吧,季秋決定,要重新活一遍,活得肆意。
季秋與父親總有講不完的話,走了很多路都不覺得累,可這終是被一個(gè)不速之客打斷了?;乩缺M頭,有個(gè)氣勢洶洶的女人正等著他們。
“喲喲喲,父女情深啊,我就從未見過一個(gè)庶女,值得主人般,如此排場迎接。”那婦人在離她們老遠(yuǎn)就開始嚷開了。
等父女倆走近,季秋盈盈上前下拜道:“女兒拜見母親?!辈坏葖D人說話,季秋起身站回季意如旁邊。
季意如很疑惑,他女兒“轉(zhuǎn)性”了?而后沉下臉不悅道:“秋兒是我唯一的女兒,我魯國正卿大夫的女兒不應(yīng)該有這樣的禮遇嗎?”
“笑話,唯一的女兒,那萌兒和謹(jǐn)兒是什么?她們可是季家的嫡女,是你該疼得女兒!”穆氏雖然很大聲,話語間還帶出了幾顆唾沫星子,但仍掩飾不住她的心虛。
“至少,我是入得了季家族譜的女兒,您的兩位女兒姓穆。”季秋輕笑一聲接道。這是事實(shí),穆氏之前嫁過人,有兩個(gè)女兒,后來與丈夫和離,女兒歸了她姓穆。
季意如在一旁感慨,還好還好,和以前一樣,一點(diǎn)都沒變。
穆氏右手揚(yáng)起,眼看就朝季秋的臉扇了過來,不等追音與思音動(dòng)手,季秋用左手穩(wěn)穩(wěn)接住,然后一用力,只聽得哎喲一聲,穆氏自覺離開季秋半步,去揉著吃痛的手。
季秋從袖中拿出一塊令牌道:“這是當(dāng)今天子的隨身令牌,母親大人,請以后注意您的言行,最好不要輕舉妄動(dòng)。”
穆氏仍是不屑,臉上生出兩塊橫肉:“我才不信,你以為我沒見過世面,小賤人,這是以前屬于宸王殿下的令牌,你不過是服侍了他一陣,興許是趁著他熟睡時(shí),光著身子偷的呢?”她毫無遮攔地譏諷道。
這時(shí),思音狠踹了穆氏一腳,雙手一套熟練的擒拿,把她按倒在走廊的欄桿上,喝道:“大膽穆氏,敢用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語妄議天子與季秋姑娘。我倒不知,堂堂正卿府的主母竟會(huì)這么編排自己家的女兒。”思音用手把穆氏按得喘不過氣,穆氏氣得牙咯咯作響。
季秋命思音收手,經(jīng)過穆氏時(shí),輕輕道了句:“不信,您大可親自找天子問問?!倍罄赣H繼續(xù)輕描淡寫地往前走。
直到行至三進(jìn)院子外,穆氏仍不停重復(fù)那句:“我女兒不比你有出息,季秋,你等著”才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