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樂融融，不久之后，茅舍前的空地上香氣四溢。
集市多有出售的山菜野味，文子賢做了一桌農家菜。
聶小秋斟酒，文子賢端坐在木凳上利用勾的醬料開始烤魚。
不是羅洛寧理解的烤魚，是石板烤魚。
從河道中拾撿的石板薄而均勻，木炭火苗舔抵著底部，正面澆了醬汁的烤魚香氣騰騰。
羅洛寧、聶小秋、丫鬟及其吳三千都是第一次目睹這種做法，之前文子賢和吳三千是燒烤。
羅洛寧、聶小秋目視，面面相覷，又從各自的眼神看到嘆服和不虛此行的意味。
“三千，文公子之前都是這樣的”身份很高的貼身丫鬟柳葉問。
“是病好了之后，之前三千是侍奉老爺?shù)摹眳侨дf道。
言落，想到什么的吳三千立刻補充：“是少爺允許三千以后都陪在身側”
意思是自己伴隨書童的職位是文子賢親口賞賜，絕非虛言夸大其詞。
暮色稍微深沉一點，一切準備妥當，從集市購買的香爐中吳三千點燃了可以驅蚊的艾草，房檐掛了一盞燈籠，微光投射在屋前的空地。
蒼穹深處已經(jīng)有了星光，空地上眾人聚了一起。
文子賢讓吳三千上桌，吳三千感動了一塌糊涂，隨后聶小秋也笑了笑將身份很高的貼身丫鬟喚上了桌位。
石板烤魚是重點。
文子賢沒有讓羅洛寧、聶小秋失望，第一口的時候味道就在舌尖炸開，外皮香脆、肉質軟嫩、味腴而鮮美。
羅洛寧感嘆：“想不到魚還有這種做法，如此美味，算是長了見識，文公子是如何學來的”
羅洛寧所問也是聶小秋好奇之處，人也聆聽的分外認真。
酒是從太閑樓帶出的佳釀，入口微甜，余味持久，呡了一口，放下酒杯，文子賢開口：“說起來很突兀也荒誕，但諸多事情我也是不知曉。三千說的沒有錯，我犯病了，病好之后就是這樣，很多事情斷線了一樣，無法回憶。文家發(fā)生了什么，我是如何變賣的田契，我都是不知道的，所知的只有思維徹底清醒之后身邊有三千，然后遇見了羅公子等人。烤魚畢竟不是墨義、帖經(jīng)之類的，是生活的一項技能，人窮困無路的時候什么樣的法子都會想的出來。沒有鍋盆，又想著將伙食改善一下，就會窮盡思量，想著創(chuàng)造，很多格物的革新莫不如此”
文子賢就像說著一件無關于己的事情，但聞著之人卻濃郁的感覺到了文子賢期間的心酸和剛強。
聶小秋驚訝了一聲：“公子不記得前事了，可能是刺激過甚，但又是什么樣的刺激能讓公子心智如此巨變，文家事件公子完全不記得卻還要承受千夫所指，豈不痛苦”
吹拂過來的夜風帶著涼意，燈籠投射下溫軟的光亮，空氣中彌漫的烤魚香味不散，文子賢淡淡的說道：“恰恰相反，因為之前的諸多事情已經(jīng)忘記，所以也無所謂痛苦，別人說別人的，我做我的，好聽一點，也可以理解為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就像在酒樓一樣。”
言語稍微的停頓了一下，文子賢聲音再一次響起：“但也因為忘記，文家的事情我是要調查清楚，我是如何賣了田契，家父又是如何氣急攻心而亡。如果真是倒行逆施，實乃觸犯忠孝，別說是驅逐出家門，就是律法加身，也絕無怨言。但如若另有起因，我是不過放過幕后主使”
文子賢語氣淡然，但說話中蘊含的力量卻毋庸置疑。
羅洛寧有點恍惚，文子賢表現(xiàn)出來的成熟穩(wěn)重，淵渟岳峙，語擲千金等特質不應該是一個只有弱冠之年，不久前還享受錦衣玉食生活的望族公子哥所能表現(xiàn)。
聶小秋確實欣賞文子賢的擔當。
在京城順天府，接觸過的文人才士天縱之才數(shù)不計數(shù)，但和京城的那些名流比較，聶小秋又覺得文子賢身上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氣質。
人便說道：“我是相信文公子的，小秋在順天府也是結識有一些人，或許能幫得了文公子”
聶小秋一句話直接繞開了保定府”
羅洛寧備感壓力，直接說道：“我是沒有聶姑娘能耐，但保定府地界還是可以說話的，公子如若不嫌，招呼一聲便是”
聶小秋和風細雨的一笑：“羅公子乃保定府通判羅大人之子，通判掌管糧運、家田、水利和訴訟，亦可以監(jiān)督州府官員，文公子伸冤，再好不過?！?p> 因為意識中沒有任何前身的思維，所以此時文子賢對通判的概念依舊模糊，但聶小秋如此解釋，文子賢明白了大概。
有紀律檢查機關的效能，自己是遇到了金大腿。
另外一側的吳三千已經(jīng)急的直瞪眼，唯恐羅洛寧反悔，恨不得替自家少爺直接答應。
文子賢卻是答謝一聲，遂即開口：“沒有調查之前，還是將事件圈定在家事為主。倒不是遵循了‘家丑不可外揚’的說辭，是擔心萬一自己真如若別人所說大逆不道，怕拖累了羅公子和聶姑娘。這不是我愿意所見”
羅洛寧內心贊嘆一聲；
“君子之風”
吳三千慚愧自己之前的念頭，此時看著文子賢，滿眼的高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