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飛翔的話,路安霖也不會選擇奔跑。
她此刻心里很是焦灼,現(xiàn)在是白天,按道理講感染者襲擊人類的可能性是極低的。就算是偶然遇到感染者的襲擊,也應當很容易找到陽光充沛的地方??墒撬@心里就是慌得很,竟一瞬間有些喘不上氣來。
因為一切都是變數(shù)。
“吼呀!路姐跑得可真快,這個速度我都快跟不上了都。”籃子還不忘打趣。
理解路安霖此刻的心情,恒遠說:“學姐,你還是跑慢一點吧,我相信許娜姐姐,她一定可以保護大家的?!?p> 路安霖沒說話。
見氣氛有些尷尬,籃子扒拉了恒遠一下:“小朋友,跑步的時候就不要打擾你姐姐了?!彼攘藗€“噓”的動作。恒遠木訥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盡全力地跑到教學樓花了兩分鐘,路安霖又收到一則短信——師姐,我們分成兩隊進行搜尋,興許是大意了,一隊的人是在三樓的廁所遇襲的,我們二隊于六樓的藝術教室門口遇見紅色皮膚感染者,之后我們就帶著一名一隊成員藏到一樓的會議室了,一隊的人沒有回復消息。
“說了什么?”籃子湊過來。
路安霖將短信內容告知跟隨她的幾個孩子:“女生二隊暫時安全,我們從一樓開始向上搜,重點搜尋一到三樓,一起行動?!?p> 路安霖說完,大家也就有了行動默契。
恒遠好奇道:“女生分隊是有槍的吧?”
“以防萬一讓她們帶上了?!甭钒擦卣f。
帶不帶上槍根本和實力無關,終歸還是年輕的孩子,又從來沒有摸過槍。。
……
明明是上午正在升溫的時候,路安霖卻打了個冷顫。一樓的地面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三道劃痕——血腳印和兩道拖動尸體的痕跡。
原本心態(tài)很好的籃子和恒遠此刻也已經(jīng)是一臉愁容了。
現(xiàn)場的血跡只能證明又死人了,尸體還是新鮮的。已然大事不妙。
“這個二代感染者感覺要強上很多,和我們遇到的那些相比,它能夠同時攜帶兩具軀體。”籃子作為感染者的第一發(fā)現(xiàn)人,比較有話語權。
在場的人點了點頭。這就證明這個感染者已然成了變量?,F(xiàn)在誰也沒有把握說什么太過樂觀的話了。
——太過于殺伐果斷的人啊……
不知道為什么,路安霖的腦中浮現(xiàn)出了這樣一句話,沒來由的,有些莫名其妙。
是誰的聲音?殺伐果斷的人是誰?這又是對誰說的?
“學姐,我們趕緊走!”恒遠說道,驚擾了路安霖的思緒。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jīng)看著這三道痕跡有了片刻。
望向恒遠指向的樓梯,一行人也已經(jīng)小心翼翼地上了樓。她隨即跟了上去。
教學樓的二樓陽光充沛。這棟教學樓其實是屬于音樂學院的,如果沒有發(fā)生這一系列的事情,那么現(xiàn)在在這環(huán)狀的教室過道上,得站著音樂學院的眾多學生,有的練聲,有的奏樂。音符將會在陽光之下隨風譜成曲子,光線穿過看不見的介質,投射在年輕學子的臉上。
可是……
地上的血跡是如此的刺眼,之間有一段臺階,血跡不是很明顯,又或者上一個臺階,竟?jié)M是噴濺出來的血跡。血跡一直延伸到三樓,雪白的臺階上觸目驚心。
“我去,這也太惡心了?!被@子忍不住說。
臺階和三樓走廊上都有血跡,一行七人一下子沉默了。
“恒遠,你帶三個人去六樓看一看,我和籃子在三樓看看?!甭钒擦卮丝桃呀?jīng)了解到了什么,三樓的這一隊女生,可能已經(jīng)無人生還……
恒遠執(zhí)拗:“學姐,我想和你一起?!蹦潜砬?,愣是讓路安霖一瞬間以為自己是在瑪麗蘇的劇本里。
見二人這般為難,籃子仿佛知道了什么,便開導道:“恒遠你趕緊去六樓看看,三樓這邊有你哥我,我會好好保護你學姐的。”
整個世界都沉默了一會兒。
既然胖子都開口了,這可是很難拒絕的。恒遠不情愿似地帶著三個人開始上樓。“學姐為什么要支開我單獨搜索三樓?就因為許雅姐嗎?”樓上了一半,恒遠卻忽然回頭,問路安霖。
路安霖直接掏出槍比劃比劃:“小子,能者多勞是一方面,為你好也是一方面,別問,做不了就直說?!?p> 這話一出口,恒遠終于不再說什么,只是臉上不高興似地帶著三個人上了樓。
見男孩總算是乖乖上了樓,路安霖松了一口氣。隨即和剩下的人,隨著三樓的血跡繼續(xù)前行。越是走到前面,血腥味越是濃重。興許是因為拐角有窗戶開著的原因,路安霖瞥了一眼某個角落銹跡斑斑的水管,只覺得心里一陣慌亂。
因為拐角處,是兩間廁所。
廁所門口正是兩個女孩子血肉模糊的軀體。女孩的脖子上是充斥著血液的咬痕,地上更是一大攤血色。很奇怪的是,女孩的脖子便得通紅,那感染者的毒素,似乎就堵塞在了脖子那里。一時間有些站不穩(wěn),籃子連忙上前扶住她,另一個叫做西午的男孩子上前試探一下那兩人的脈搏和心跳。
那孩子不情不愿地上去試探了兩下,卻只訕訕笑道:“都涼了?!币娐钒擦氐哪樕皇呛芎每矗纸忉尩溃骸斑@些女孩子的軀體很涼,我是這個意思。”
見女廁地上的劃痕不是很明顯,而男廁門口卻很干凈,路安霖說:“西午,你去男廁洗一下手吧。抱歉,讓你碰了尸體?!?p> 西午見路安霖這人倒不是很難相處,嗯了一聲就回頭洗手去了。
“我可以進女廁所嗎?”籃子發(fā)笑。
廁所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打掃。先前都有阿姨每日清掃并且點上一圈檀香,而此刻廁所的味道就有些不美好了。
路安霖聳了聳肩,撇嘴道:“既然籃子哥喜歡這個味道,我也沒辦法攔著你。”
“What?”籃子忽然間捂住了鼻子和嘴,“我……汪汪汪汪汪……”(我可是為了保護你)
“籃子哥,用嘴呼吸就行了。”路安霖笑著搖了搖頭,直接邁步走了進去。籃子表情抽搐了一陣,隨后便跟了進去。
六樓。恒遠四人,正隨著軌跡摸索到六樓的盡頭。六樓的盡頭是一間鋼琴教室,五六排鋼琴此時已經(jīng)被掀翻在地,講臺上唯一的大鋼琴也已經(jīng)損壞。
鋼琴鍵上的血跡還有些尚未干涸。但所幸沒有發(fā)現(xiàn)感染者。
“感染者曾經(jīng)經(jīng)過這里?!焙氵h表情凝重地說,他將手放在口袋里,口袋里的某個硬塊給予了他源源不斷的勇氣。
那是路安霖給他的槍。為數(shù)不多的六把槍,他有幸分得了一把。
其余的槍,金海凌一把,籃子一把,路安霖跟前有還有三把之多,不過都分給了別人。帶隊的許娜一把,還有一把給了看護病人的某個強壯的大哥。
“快看,恒遠,那邊是不是有什么?”
恒遠被身邊的人拍了拍肩膀。他順著那人的目光看過去,鋼琴下面似乎還有什么。
一行人動作迅速,很快將什么從鋼琴下面搬了出來,這一瞬間,蹭到的鋼琴鍵紛紛響起來。
那聲音可不美好。
“沒有呼吸了?!蹦猩ь^看了恒遠一眼。
雖然臉上不是很干凈,但是四個男生都覺得這女孩長相頗為甜美,可脖頸處那道恐怖的傷口此刻還是血流不止。女孩眉眼緊閉,眉頭還是皺著的,似乎生前遭受了什么恐懼的事情。她的左腿呈現(xiàn)不自然的歪曲,似乎是已經(jīng)斷了。剛剛她還是被臉朝下壓在鋼琴下的。
“也沒有脈搏?!焙氵h和那男生頗有默契。不過恒遠是敬畏尸體,只握住那女孩的手臂——沒有絲毫的溫度。
這時……“等等!”恒遠看了看女孩手臂上的壓痕,將那女孩的外套抽出來,摸索了一陣子口袋——是槍。
這是那一把,女孩子隊里獨有的槍。
這意味著什么?
恒遠扭頭就走出了鋼琴教室,卻遠遠瞥見三樓角落里的一片狼藉。就在三樓正對著的一樓的位置,一個略微佝僂的身影正站在陽光里,悠悠地看著六樓的眾人。他的手上還拿了兩條腿,就像是拿笤帚和拖把的動作一般。那兩條腿的主人正以一種奇怪地姿勢躺在地上,分辨不出人形,從六樓更看不起長相。那感染者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小”字。
這個感染者,生前可能就是個打掃衛(wèi)生的大爺。
只是他現(xiàn)在這般肌肉橫生樣子,可能全然不能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年長的大爺。唯獨那佝僂著的腰,已經(jīng)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感染的學生們白天就只能游蕩在宿舍內,而感染的員工,就只能夠在教學樓里了,因為這是他們最了解的地方。
果斷地,恒遠掏出那把槍,上了膛,打出去兩槍——因為第一槍沒有中。
這一槍完美地惹怒了正徘徊不知去向的感染者,它拖動著那兩具尸體,很快便向樓梯口走去。
“可以啊,恒遠?!鄙磉叺膸讉€人夸贊道。
……
三樓的廁所里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里面忽然冒起煙來。恒遠遠遠地看到路安霖和籃子推推搡搡地走出來,包括洗完手出來的鄭西午在內。三人溝通一會兒,似乎是得知了恒遠剛剛做的事情,只見小個子的路安霖直接沖了出來,直奔剛剛感染者出現(xiàn)的樓梯口去了。
“學姐!”恒遠意識到路安霖要去搞什么幺蛾子,便只好也往那個樓梯口趕過去。
只是兩個樓梯口之間還隔了段距離,恒遠在六樓樓梯口的時候瞄到:路安霖奔向了三樓的樓梯口,感染者已經(jīng)在二樓樓梯口一閃而過。
到了五樓時,他能明顯地感受到有人開了槍,連續(xù)的八槍過后,似乎是彈夾空了的聲音。
到了四樓,恒遠只聽見感染者嘶吼的聲音,什么人摔倒在地,路安霖吼叫了一聲。
到了三樓,他跑過一間間教室最終抵達路安霖三人所在的樓梯口時,感染者已經(jīng)倒在了血泊里。而感染者的身上,一簇火焰正在燃燒著。
路安霖面朝感染者,背對著眾人,籃子一副胸痛的樣子在吃痛地揉著胸口,鄭西午兩手插兜,吹著口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站在那里。
“怎么了怎么了?”恒遠身邊的幾人連忙扶起胖胖的籃子。
恒遠則是一臉怪罪地看向鄭西午。
鄭西午擺擺手:“別看我,是你學姐她不讓我們上的?!?p> 恒遠最瞧不起這種縮頭烏龜,正打算大罵他一頓,卻被籃子的話說懵了。
“姐啊!嫂子!知道你惹不起,但是能不能輕一點?我家芙兒晚上看到可是會心疼的?!被@子一臉嗔怪地說。他口中的芙兒就是往日和他交談甚歡的女孩子,兩個人這也算的末日追愛了。
這是什么情況?籃子這么大體型,被路安霖一記胳臂肘懟到了地上?不讓兩個大高個插手,自己親手干掉并且銷毀了……二代感染者?還是不懼怕陽光的二代感染者。
恒遠擔心地拍了拍路安霖的肩膀,可女孩卻絲毫不理睬他。他主動轉過去,卻見女孩臉上一道從額頭直到耳根的傷口。恒遠忽然一陣心疼,卻手足無措不知做什么好。
那血液也隨著耳垂往下滴落,路安霖肩頭上已經(jīng)濡濕一片。
她現(xiàn)在十分憤怒,說不上是因為什么才會這樣。只是剛剛的行為如今已經(jīng)使她滿臉通紅了。恒遠握住她的肩叫她消氣的時候她也沒有理睬,只是一味地喘著粗氣。
鄭西午也走過來,一副驚訝卻依然玩味的面孔,伸出手想去碰路安霖頭上的傷口卻被恒遠一手打開。吃痛地想著這小子手勁兒可真大的時候,說道:“學姐!你怎么受傷啦!”
“受傷?”籃子一個跨步就將路安霖扒拉到自己的方向,一概不顧路安霖此刻氣呼呼的,夸張地握住路安霖的肩膀。
恒遠皺眉,這胖子此刻倒是胸也不疼了,芙兒也不要了。
“這可怎么辦是好!”胖子的語調忽然緊張起來,“這這這是感染者劃到的?”
路安霖反應過來,卻還是很生氣,生許娜的氣,也生自己的氣,更想趕緊從起源里離開。這個傷口還真的是感染者劃到的。
當時情況緊急,那感染者兩手一丟,直接將尸體投擲出去,手掌隨即便向她劃來,她也是反應稍稍慢了那么一點點。隨后,只不過是輕微摩擦到了,臉上卻搞出這么大一個口子來。
這張臉就像是她的面具一樣,現(xiàn)在面具破了一個角,她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面目全非了。
“不是?!彼f謊了。因為如果是感染者劃到的,她此刻不是死就是變成感染者了,可是她卻沒有。其余的人在受傷之后,傷口均呈現(xiàn)感染反應,大多因為感染者的病毒,傷口呈現(xiàn)綠色,并進一步感染體液,在假死一段時間之后,最終成為一代感染者。幾少數(shù)人在病毒感染下變異失敗死亡,但是像路安霖這樣安然無恙的人,至今也沒有一個。
這變數(shù)不知道是她身上的還是感染者身上的,總之她現(xiàn)在不能說實話。
“只是我剛剛為了躲那個尸體的時候,一不小心撞到水管上去了?!甭钒擦卣f謊不打草稿的樣子像……像誰來著……
恒遠擔心壞了,一把推開籃子和鄭西午,任憑他們想說什么都不管。只是自顧自地握住路安霖的手道:“那個水管不知道生銹多少年了,我們這就回去好不好?我得趕緊為你處理一下傷口?!?p> 原本還在氣頭上的路安霖卻忽然間泄了氣,只乖巧點頭。
籃子一口狗糧堵在嗓子眼里,肚子里還有那句沒說出來的話:“姐啊,千萬別逞強啊。西午他沒看到我還沒看到嗎?你要是被感染了我們怎么打啊?!彼戳艘谎壅苄苋紵亩腥菊叩氖w,忽然間覺得路安霖和恒遠一點兒都不給人家感染者面子。
兩個小時之后,一點鐘不到,一行人聚在車庫里吃飯。
女生組搜尋組全數(shù)存活,加上一組的蕭森,都圍著金海凌路安霖和恒遠、籃子等人。
金海凌在給路安霖上藥,恒遠一直握著路安霖的手不愿意松開。
……
找到女生組二組的時候,她們正蜷縮在一樓會議室的角落里,在三樓六樓燃燒尸體火光的映照下,吉米和宋詩妍相互鼓勵著,墨寶和蕭森相互攙扶著,其余女孩子也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在講著各種笑話。
“你們干得漂亮?!甭钒擦爻丝渌齻冎鉀]什么想法,“能夠躲到會議室里來,的確減少了傷亡。不但如此,還保護了蕭森?!甭钒擦乜戳艘谎圻€是嚇得發(fā)抖的蕭森。
因為躲在會議室,她們完全不知道外面發(fā)生的事情,就連一開始感染者襲擊女孩子們時的動靜,她們也一概不知道。
“可能剛剛我們是在器材室?實在是太害怕了才會把門窗都反鎖的。剛剛好器材室的門窗都是好的配置?!彼卧婂f的時候,還是滿臉笑意的。只是告訴她們許娜她們都已經(jīng)死去的時候,一行人就會忽然陷入沉默之中。
……
“那學姐你們?yōu)槭裁匆岩魂牭氖w燒掉?”吉米忽然意識到什么。
當時一組的是籃子和鄭西午。鄭西午撓了撓頭,只是說了一句:“我不知道,不是我燒的?!被@子和路安霖面面相覷。
路安霖從口袋里掏出那把槍來,想環(huán)顧四周卻被金海凌禁錮得不得動彈。她只好僵硬道:“我們是去搜尋感染者的,但是搜尋的過程之中,我們也想回收交到一組手里的槍支。但是在衛(wèi)生間里的女孩子身上都沒有找到槍支。其中的幾個女孩子傷口有不同程度的感染,如果再放著不管,她們的尸體可能會有什么變數(shù)。”
籃子想了一會兒也說:“畢竟那個時候,人手太少了,感染者又出現(xiàn)了,新型的感染者連太陽都不怕,我們可不敢有紕漏,就直接把她們燒掉了。”
聽上去似乎不符合所謂的人道主義,但是不好意思,路安霖和籃子也只能這么解釋了。
在場的也沒幾個敢說什么的,尤其是知道路安霖單挑殺了感染者的時候,路安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來自人群崇拜的目光。
她一瞬間也很是無語:她堂堂山主,最后竟然還是因為殺人這件事,被別人崇拜?
午后,一行人繼續(xù)分開行動,但是路安霖這一隊的人卻忽然猛增了。恒遠自然是跟著她的,金海凌始終覺得路安霖不靠譜,便繼續(xù)將籃子和鄭西午安排在路安霖的身邊保護她。
有一個讓路安霖痛苦不堪的原因——她看見恒遠會不自覺地笑,可是因為傷口的原因,路安霖一時間有種臉要笑掉的感覺。
當前幸存的人又少了十幾個了,還存在的感染者也是少數(shù)。為了進一步減少感染者的數(shù)量,路安霖甚至決定選取夜間組,專門在夜里的時候同她一起在校園里找尋在路上晃悠的感染者。
這么幾天下來,夜里的感染者都少了。
“霖姐?!焙氵h鐵定是夜間組的成員。
“恒遠!”路安霖偶爾也會指使他,“幫我?guī)У娜夤揞^呢?”
恒遠還是會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之后在籃子和鄭西午的怒視之下,將肉罐頭和勺子一起恭恭敬敬規(guī)規(guī)矩矩地交給路安霖。
“忠犬??!是忠犬啊這孩子。”籃子日常扒拉路安霖,卻被路安霖一章推開老遠。
鄭西午就相對紳士一點,他會很優(yōu)雅地問路安霖:“這位小姐,鄙人肚子餓的很,你可否賞小的一口吃的?”
對于這樣的紳士,路安霖是極其欣賞的,于是,路安霖也會優(yōu)雅地回他:“你在想屁吃嗎?”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一天夜里,一行人破天荒地烤了幾個紅薯吃,恒遠卻半途走開了。路安霖拿上一個大紅薯去找他,找了許久愣是沒找到,最后她還是在學校教學樓天臺上找到的這個混小子。
恒遠這人不見路安霖,卻聞到了紅薯香味。路安霖不見恒遠,卻聽見這小子餓肚子和哭聲的雙重奏了。
過了片刻,兩人倒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霖姐……”叫了這一聲,恒遠卻沒有話說。
將恒遠的淚水抹去了,再將紅薯交到男孩的手里,路安霖拍了拍他的頭,嘆了口氣道:“恒遠啊,有什么心事嗎?”
恒遠剛剛還有點想不開,心想與其這樣活下去,倒不如一死了之了,可是被路安霖這么一問,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時候,只能哽咽著說:“其實前幾天,我看到娜姐她們被燒掉的時候,心里很難受?!?p> “我明明知道她們是死去了,卻一點兒同情也沒有。我看著熊熊燃燒的火,聞著肉被烤焦的糊味,當時居然有一種靈魂得到解脫的感覺。我居然感到了解脫……”說到這里,恒遠狠狠地對著天臺的圍欄撞了幾下。
不過后來他都撞在了路安霖的手上……
“你這孩子,竟然是這么想的嗎?”路安霖護著他的頭。
“不但如此,霖姐。我很難受……真的很難受,明明是一個那么厲害的感染者,我們也還是束手無策,反倒是你,一直都很冷靜。
我一直都在想我們做這些的意義……這樣殺下去,究竟能證明什么?為了活下去嗎?可是外面有二十米的墻,我如果只是為了茍活才活到如今……不應該的……我原本的理想和抱負……絕對不是在末世里茍活?!焙氵h自說自話著,忽然抱著頭就這么蹲了下去。
看著他那副懊惱的樣子,路安霖不知該做什么,只能陪著一起蹲了下去。夜晚的風還怪冷的,她一邊輕輕拍著恒遠的后背,一邊思索著該說什么。
“恒遠啊,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夢而已……到夢醒來的時候,恒遠一定是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面。
我還以為……無論發(fā)生什么,恒遠都會同我一同走下去的。
恒遠啊,我們可能正做著十分殘忍的事情,無論如何,我們殺的感染者,原來也是生命……可是我們卻還是為了活下去而那么做了?!?p> 路安霖深吸了一口氣,將她和籃子一起隱瞞的事情直接道出:“恒遠,原本我不打算告訴你的,但是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沒有辦法振作了,所以我必須得告訴你了。
關于那天我們?yōu)槭裁匆獰粼S娜她們的尸體,其實是有原因的?!?p> 聽到這一句,恒遠忽然就抬起頭來。
路安霖松了一口氣——只要還有在意的事情,那他就還不算是行尸走肉。
“你還記得當時的情景嗎?明明是在同一個樓層的兩個小隊伍,可是第二小隊卻完全不知道第一小隊被襲擊的事情,還有那把槍,為什么會在別的女生那里呢?你有想過嗎?”
見恒遠搖了搖頭之后乖乖開始吃紅薯了,她心滿意足地繼續(xù)說道:“其實也是我們根據(jù)蕭森后來告訴我們的話推斷出來的第一小隊的人是在上廁所的時候遭遇襲擊的,感染者就在廁所里。許娜在內的四個人負責限制感染者的行動,只要將感染者引到太陽底下,第一小隊是不是就可以生還了呢?在想到這里的時候,許娜真的就這么做了。
可惜就在這個時候,許娜被二代感染者抓傷,一隊的人早已分散開,感染者的嗅覺里,許娜也的確已經(jīng)是屬于感染者行列的了,所以也沒有太在意。可是這個時候,許娜和另四個女孩奮勇而上,短暫地困住了感染者的行動。
感染者沒意識到許娜對自己有什么威脅,只是攻擊了另外的四個女生。許娜在親眼目睹了四個同伴的死亡之后,也逐漸不太對勁。她開始奔跑,但是感染者的病毒已經(jīng)影響到了許娜,看到她的隊員們并沒有感到意外,反而會迎上來在意她是不是受傷了。
問題就出在這里,許娜不能控制自己傷害人類的沖動,她撕咬了一個個同伴,一個接著一個,被她咬過的人并不能有像她一樣的好運氣。諷刺的說,許娜是被選中,她是上天選中的感染者。
許娜在前面走著,二代感染者就在身后跟著,感染者也是具有整體意識的。但是現(xiàn)在,我們也無法考證當時的具體情況是什么了。只是我和籃子趕到女廁里時,許娜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意識了。她的形體沒有變成感染者,可以說是很正常,唯獨不正常就是她體內毒液的顏色。
其余被咬過的人傷口泛綠,但是許娜的傷口卻是整體泛著紫色。她當時整個瞳孔都是紅色的,我們也沒有辦法想象她究竟是怎么堅持下來的……她靠著衛(wèi)生間的墻壁對我們說:‘燒掉我吧?!挥羞@四個字……再也沒有更多了……可能這就是她最后的愿望吧……”
……“許娜姐的槍……”恒遠忽然想起。
路安霖語氣又輕了些許:“這里也是重點啊,恒遠。許娜姐她在還沒有被咬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將槍交給隊里的一個女孩了。雖然那個女孩子其實也不是很會使用槍……最后還是被感染者給殺死了。
她的確很勇敢,也很善良,但再怎么樣,她也只是一個孤孤單單的女孩子。她舍身拖延了時間,甚至連槍都交給了自己的伙伴……許娜姐總是熱心的幫助別人,這就是為什么,她對每個人都相當?shù)臏厝?,她幫助過我,更時時刻刻照顧比她年幼的你們。
許娜姐姐終于在這個自私的時候,真正地實現(xiàn)了自己的價值。
恒遠。我們車庫里現(xiàn)在還活著的兩百人,其實都不知道未來該往何處去。但是如果絕望誕生的時候,還沒有人去努力的話,那我們不才是茍活嗎?”
恒遠甩了甩頭:“可是絕望里怎么努力?實在是太蠢了……許娜姐也是,最后還是沒能保護到一隊的人……”
路安霖用力拍了拍他的頭,“恒遠,我們人,就是為了活下去才奮斗的啊……我們生而痛苦,但是卻更加敏感細膩,我們好像永遠都是孤獨的,可是卻因為某一刻的溫暖,而銘記終身不是嗎?就像是恒遠給我的溫暖,我走到哪里都不會忘記一樣……”
天氣真的很冷,恒遠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我也不會忘了你的??墒沁@又如何?”
路安霖只得說:“人的生命很短暫,想要怎么活,是大家各自的決定。我們人,就是為了某一刻的溫暖,才存活于世的?!?p> “我們人,就是為了某一刻的溫暖,才存活于世的?!焙氵h喃喃道。
哦,小插曲,那天晚上卡蒙洛和銀禮聯(lián)系到我,當時我還正在找恒遠的路上。身上滿是汗水不說,風一吹過來,滿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霖琊,你這么晚了不睡覺做什么?”
銀禮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的時候,我著實嚇了一跳。
“銀禮,幫我找個人吧!”
“這……”
我不給他反駁我的機會,直接問他:“金海凌現(xiàn)在在那里?”
“金海凌?”
“自然是我這邊的金海凌?!?p> 半晌。
“沒在哪里,離你也挺近的,不過是在一個放滿了各種球的地方。”
輪回百遍
明天考完試回來,應該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