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京都天津橋上人潮涌動,洛河兩岸明燈光亮如白晝,行人川流不息,熱鬧非凡,水面亦有花船游蕩,載歌載舞,歡聲笑語一片。
手端半個黑陶破碗,一身衣衫破爛,蓬頭垢面的叫飯花子拄著一根木棍,在街道邊上游走,遇到衣著富貴者,就走上前去乞討。
得到的往往是一句‘滾開’。
叫飯花子也不氣餒,繼續(xù)往前,他已經(jīng)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都在咕嚕嚕叫,今晚如果再沒有收獲,可能就要餓著肚子睡覺了。
那種肚子里面有手在亂抓亂撓的感覺,很可怕,他不想再遭受。
寬闊的大街前方,忽然傳來一陣陣驚嘆聲,隱約還有女子的笑聲,很是悅耳。
叫飯花子目光發(fā)直,循著聲音一步步往前,終于看到了聲音的主人,那是一位紫衣女子,看上去很年輕,才十五六歲的樣子,很是漂亮。
路上的行人都看癡了。
“別招搖了,看這些人都把我們的路給擋住了。”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女孩,身穿一件粉紅的系腰長裙,手里握著一支長鞭,指著前方,側(cè)目怒視,氣呼呼鼓著小嘴道。
女子掩口咯咯一笑道:“郡主多慮了,待我們走過去,他們不就自動散開了嘛,你說對不對啊李公子?!?p> 書生裝扮的李晴川手持折扇,瀟灑地扇著,笑嘻嘻地回答:“胭脂姑娘說的有道理,郡主無需擔(dān)心,我們直接走過去就是了?!?p> 霖念宵瞅了一眼胭脂淚光彩美麗的樣,恨恨地咬牙道:“李書生,你的魂該不會被這女人吸走了吧,盡幫她說話,別以為你昨晚偷偷去她的房間我不知道。”
李晴川一下子鬧了一個大紅臉,忙叫屈道:“郡主休要胡說,我那是給胭脂姑娘送的香料,隨后立刻就離開了?!?p> “吆,這么說你把她都給看了,好不好看?”霖念宵作為郡主,從小就驕橫任性,無法無天,哪里肯如此善罷甘休,繼續(xù)不依不饒地追問。
李晴川一陣頭大,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胭脂淚。
胭脂淚似有意,若無意地瞟了李晴川一眼,伸出一只雪藕般的玉臂,按在霖念宵的頭頂,笑道:“郡主莫要胡鬧,眼下我們還有正事要辦,耽誤了大事,郡主回去可是要被打板子的,至于打哪里,我想郡主應(yīng)該很清楚吧?!?p> 霖念宵輕輕地縮了縮身子,苦著小臉,一雙目光劍一樣盯著胭脂淚道:“你敢嘲笑我?”
“不敢,只是謹(jǐn)遵上隴親王殿下的吩咐罷了。”
說起上隴親王,霖念宵只得屈服了,低著頭道:“好吧,我們快點前去?!?p> 李晴川帶頭,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三人并排前行,很快消失在了轉(zhuǎn)角。
“好漂亮的女子啊?!?p> “你個老沒羞——”
有女人尖叫著大罵起來,擰著一個富貴的老者的耳朵就往回走。
大家這才慌忙地四散開,唯有墻邊的叫飯花子,依舊站在那里,只不過原本發(fā)癡的目光已經(jīng)變得清明無比。
低頭朝四周看了一番,確認(rèn)沒有異常,叫飯花子轉(zhuǎn)身,拄著木棍往三人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拐角處。
街燈光亮的照射下,直到叫飯花子投下的陰影徹底消失,一個手持酒杯的布衣青年才從街道旁邊的酒樓窗戶中探出腦袋,銳利的目光掃視了一圈下面,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有意思,江州的三個都去了那邊,看來是他們那些老家伙還不死心啊。”
回身關(guān)上窗戶,布衣青年輕輕敲了敲墻壁,隔壁很快傳來回應(yīng)。
不多時,一個帶著布袋小帽的店小二端著一個托盤敲響了房門,“客官,您要的酒來了?!?p> “放桌上吧?!辈家虑嗄觌S手一指道。
店小二走進(jìn)房間,把一壺清酒放下,隨后恭敬地彎著腰退下了。
布衣青年走到桌邊,把酒壺拿起,下面一張字條出現(xiàn)。
“老二富貴大酒樓設(shè)宴,宰相——”
看完紙條,布衣青年手指一撮,一團(tuán)小火苗出現(xiàn),將紙條點燃,片刻后化為灰燼。
“中州五個,老二一下子就籠絡(luò)了兩個,真的不簡單??!”布衣青年嘆息道:“那游子衣整天混跡鄉(xiāng)間,看似醉心歌謠,但他爺爺曾經(jīng)是仙使,父親還是現(xiàn)任的天選者,這次比賽游家肯定獨立,那劉元是劉貴妃的侄子,必定站在三皇子一隊,五皇子自己一隊?!?p> “那四皇子的呢?”
“應(yīng)該是把賭注放在了漠州吧?!?p> “至于雷州,呵呵,所有人都失算了,不過也無妨,都是一些不入流,上不了臺面的東西?!?p> 布衣青年核算完畢,起身離開,敲開了隔壁的房門。
“總管大人。”
身穿一身便裝的房正梁正用筷子夾著一根青菜,看了好一會,最后還是慢慢地放進(jìn)了嘴里,輕輕地咀嚼著,“這青菜清新,卻終究沒有大肉擋餓?!?p> “錢記應(yīng)該開始了?!?p> 布衣青年單膝跪在下首,“小的謹(jǐn)記,這就去辦?!?p> “為那個凡人,也開一注,賠率盡可能的高?!狈空阂贿吔乐炖锏那嗖巳~子,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
布衣青年一愣,心頭狂震,“陛下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