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移至前,將近午時,五六百位遠(yuǎn)客流水般涌到。玄刀門副門主張鼎、七秀派長老方秀云領(lǐng)了三個女婿、青龍山木華派劉旭、五虎門門主胡笑天及各州名門豪杰先后到來。這些人有的互相熟識,有的只是慕名而從未見過面,一時大廳上招呼引見,喧聲大作。
柳巖青面上故作鎮(zhèn)定,心中卻是憂心不已,兒子兒媳因為早年間的恩怨先他一步離開了,留下孫女便是成了他的心頭肉,茹茹處在險境更是讓他坐立難安。
保持著常態(tài)與各位遠(yuǎn)客見禮,便是胡笑天握著他的手道:“柳前輩這一退隱真是江湖憾事啊,這世間再無琴劍雙絕了?!?p> 柳巖青回道:“胡掌門過獎了,這打打殺殺的我也厭倦,與人爭斗便是讓我失去了兒與媳,留下我倆爺孫相依為命,我也是怕了,只想讓茹茹可以平安的長大?!?p> “時間快到了,我便不做陪了,胡掌門自行方便便是,招呼不周?!闭f完柳巖青還是決定去茹茹所在看一下,與胡笑天告辭。
胡笑天笑著應(yīng)了,心中卻是嘆道,這江湖哪是你想退便能退的啊,恩怨情仇就是江湖,有人在的地方便是江湖,柳前輩臨老來,還是糊涂了啊。
有的人看得通透,有的人選擇了逃避瞞騙自己,誰又不是紅塵中的一粒風(fēng)沙,隨風(fēng)飄搖。
劉旭見二人交談完,靠了上去,兩人同是在青龍山上立的門派,十分熟絡(luò),劉旭也是豪爽的性子,問道:“老胡,你們聊什么呢,這大會就要開始了,柳前輩在我定州內(nèi)見證了多少風(fēng)雨,留下了多少名聲,我們可要給足柳前輩面子,別讓其他州來的客人看扁了,讓他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退隱,能安享晚年?!?p> “那是自然,不過我心中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唉,算了,不提了。”胡笑天欲言又止。
“怎么大男人婆婆媽媽的,虧得你名字還取得這么豪氣?!?p> “呵呵?!薄?p> 回到現(xiàn)在,臺下有人叫囂,卻不見人影,楊水弘目光掃視,也是沒有發(fā)現(xiàn),此人以內(nèi)力發(fā)功,循聲望去當(dāng)然是找不得人影。
卻有人將話聽進(jìn)去了,突的一下跳到了臺上,“我叫方慕,來自蒼州的一名武者,不知柳前輩還記得二十年前,八月八日,曾出手教訓(xùn)過一個醉漢?”
柳巖青皺眉思索,二十年前的八月八日,他確實在蒼州,受段善水所邀,于蒼州桃山論樂,便答道:“老夫當(dāng)時確實在蒼州,不記得有這么一醉漢了,小兄弟可否細(xì)說?”
方慕放下手中刀,微怒,叫道:“那醉漢便是我的父親,醉后挑釁被你所敗,在家中撒氣失手殺了我的母親,我也知道此事怪不到你身上,但是心結(jié)未消,只想討教一下柳前輩的武藝?!?p> “唉,何苦呢,來吧,我柳巖青應(yīng)了的事便是說到做到,你動手吧?!绷鴰r青雙手背于身后,胡須無風(fēng)自動。
方慕呼出一口濁氣,真氣聚于掌上,拍了出去,拍在柳巖青的胸膛,自己卻是退了兩步,抱拳道:“恩怨已了,告辭?!?p> 臺下群俠議論:“想不到二十年前因一無名醉漢的挑釁還擊,也能有此仇結(jié),柳前輩也是說一不二,當(dāng)真受了那一掌?!?p> “話說柳老也是內(nèi)力深厚,硬挨一掌后,那人卻是退了幾步,自己毫發(fā)無傷。”
一時場中議論紛紛,劉旭大喝道:“安靜一下,柳老的金盆洗手還要繼續(xù),有怨的直接上臺,我木華派在此保證,事后決不會有人報復(fù),若是有故意刁難的人,別怪我劉某動怒!”
人聲安靜下來,張鼎、方秀云、胡笑天皆齊聲道:“劉掌門所言便是我們心中所想,各位繼續(xù)吧。”
一會兒便有人上臺,“瀾州張開運(yùn),五年前魔教段善水傷我?guī)煾?,柳老與之關(guān)系莫逆,可代其受這一掌?”
段善水三字一出,人群沸騰了起來,那可是魔教啊,肆意妄為,隨心所欲的魔道中人,眾人皆想起了柳巖青與段善水的關(guān)系,各有所思。
劉旭喝道:“段魔頭做的孽你便去找他,欺負(fù)柳老良善是嗎!我劉旭的拳頭可不答應(yīng),你且來和我過兩招!”
胡笑天拉不住他,劉旭還在嚷嚷著,方秀云出言勸道:“小兄弟,你這話可不對了,對事不對人,柳兄今天給出這個機(jī)會是為了清算他的帳,不是讓你們解自己的氣的?!?p> 柳巖青笑了,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對張開運(yùn)說道:“小友莫怕,段兄的仇我也一并接了。”又對臺下群俠喊道“段善水與我是莫逆之交,他的仇你們要算我身上也可,若是我今日僥幸不死,也希望各位能放下仇怨,動手吧,小兄弟?!?p> 又是全力的一掌打在了柳巖青的背上,張開運(yùn)沒有留手,心中怨氣隨著掌力一同排出,抱拳致禮,退了下去。
接著場中局面便亂了起來,柳巖青生生挨了幾十掌,盡管動手的大多都是些年輕后輩,也有老熟人收了幾分力,但幾十掌下去金剛不壞也是支持不下去的,何況柳巖青凡人之軀。
楊水弘的手臂都被抓破了,柳靜茹的頭埋在他的懷里,淚水打濕了楊水弘的藍(lán)衣。
臺上柳巖青還站著,手卻扶在了桌上,口中含著腥味的鮮血,包著又咽了下去,想不到他柳巖青縱橫一生,與人為善,少有爭斗,竟也有如此多仇怨,有段善水的原因,關(guān)于他的也有十之六七,哈哈,江湖。
在柳府的某處屋頂,段善水將一切都看在眼里,想起昨夜柳巖青對他說的話,眼角有些濕潤,雙拳緊攥。
“明日我的金盆洗手大會你可不許出現(xiàn),否則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你了,若是我不幸死去了,希望你替我照顧好茹茹,將她養(yǎng)育成人。”
為什么不許我出現(xiàn),那些人都是沖著我來的啊,都是故意刁難你的啊,柳大哥,你怎么這么傻!魔教前長老段善水此刻沒有了魔教長老的威風(fēng),誰說男兒不掉淚,只是用血汗掩蓋那份柔弱。
“在下青云山費允,魔教段善水傷天害理,人人得而誅之,不久前重傷于我,望前輩賜教!”
“咳咳,來吧!”柳巖青已經(jīng)迷糊,心中想著的只有堅持,活下去,看著楊水弘懷里的柳靜茹,閉上了眼睛準(zhǔn)備受這一掌。
幾大掌門也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但也不能去阻止,這是他的選擇,他是個值得尊重的人,唉,紛紛嘆氣。
楊水弘輕拍著茹茹的后輩,安慰道,場上那人說的話突然讓他警覺,青云山?jīng)]有這個人,他從沒見過,驚呼:“柳前輩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