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依著歐陽云清這些年經(jīng)營起的人脈,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可是冷宮環(huán)境太惡劣,她住進(jìn)來第二天便受了風(fēng)寒,喝了藥后病情越加嚴(yán)重,等她覺察到有疑點時,已經(jīng)身中劇毒了。
歐陽云清也曾懷疑過歐陽梅,但很快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想著畢竟歐陽梅是她最疼愛的侄女,自己對她又不薄。血脈至親,她不可能會這樣陷害自己的,以至于她直到死也沒想通是怎么回事……
此刻,歐陽梅一步步向她走近,她看著床上之人的頹敗模樣,她心中就有說不出的愉悅。同時她也覺察到“姑母”眼中對她的懷疑,覺得自己應(yīng)該先發(fā)制人,于是突然撲到床前,哭喊道:“姑母!怎么才半月不見,您病成這樣了?太醫(yī)!太醫(yī)呢?”
歐陽梅喊完,將頭埋在被子上,雙肩劇烈地抖動著,一副肝腸寸斷、不忍直視的樣子。
凌若菲看著她的這副樣子,內(nèi)心發(fā)出一聲冷笑,演戲是吧?誰不會呢?
凌若菲正想出言譏諷,突然聽到虛空傳來一個聲音:“歐陽云清死不瞑目,要求還陽……”
之后,凌若菲就感到這身體里有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意識,并且有一個不是自己的聲音開口說道:“你們來做什么?是不是來看看我死了沒有……”
這聲音沙啞低沉,暗含恨意,竟是歐陽云清還陽了。
這算什么事?一個身子兩個靈魂?眼下這個局面是歐陽云清復(fù)活啦?
那她怎么辦?
兩人共用一個身體?
呃,好尷尬啊……
不過,看樣子人家正主似乎也沒有排斥她的意思,那她只好老老實實縮在一邊不出聲了。畢竟這是他們自己之間的恩怨,她一個局外人也摻和不了。盡管如此,她還要能接收到歐陽云清的各種感官傳回來的信息,如同自身一般。
這時,就見歐陽梅突然沖歐陽云清詭異一笑,然后暗暗將手中的一樣的東西,在她眼前晃動了一下,就迅速收了起來。
歐陽云清不由瞳孔一縮,不敢出聲了——那是一塊小太子慕容恒常穿的那件袍子上的衣料。
凌若菲也不由眉心一跳——這死女人不會是想用小太子來要挾歐陽云清吧?
果然,歐陽云清在見了這塊衣料之后,似認(rèn)命般地長嘆一聲。
然后沖天羅帝露出了一個凄涼無比的笑容,說道:“皇上,臣妾只怕時日無多,等我去后,你就立梅兒為后吧!她畢竟是臣妾的親侄女,將來應(yīng)該也不會虧待我們的恒兒?!?p> 天羅帝眼神閃爍了幾下,最后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嘴里卻說道:“你不會有事的,朕會讓太醫(yī)來給你治病。”
歐陽云清卻凄涼地?fù)u了搖頭:“沒用的,臣妾的身體臣妾知道,何況臣妾本就是有罪之人,死有余辜。”
歐陽梅聽到了自己想要的,面上卻哭得更狠了,只見她不停地?fù)u著頭,嘴里說道:“不!姑母你不會死的!我這就去宣太醫(yī)!一定要讓他們治好你!”
歐陽云清一邊說一邊喘,似乎已經(jīng)到了極限。
天羅帝只覺得有些扎心,歐陽云清還是那個一心為他的歐陽云清,而他卻早以不是以前的他了……
歐陽云清苦澀一笑,吃力地說道:“懇請皇上待臣妾死后……隨便一口薄棺一坯黃土將臣妾葬在郊外山崗上就可以了……但有一點,你們一定要善待恒兒……”
歐陽梅似乎看出了天羅帝的有些動搖,連忙上前給歐陽云清順氣。她含淚對皇上說:“皇上,梅兒有幾句體己話想單獨跟姑母說……”
天羅帝點了點頭,然后退出了這間屋子,由宮人引著上了一輛臨時備過來的生著火盆的馬車。
天羅帝坐在溫暖如春的車廂中,將手伸到了火盆上方取暖,眉宇卻緊鎖著。
剛才那間屋子太冷了,門窗之間竄風(fēng),他只立了半刻便覺得透心涼,可歐陽云清她……
天羅帝沉默了片刻,突然揚聲吩咐道:“來人!”
立刻有太監(jiān)應(yīng)聲將在了車廂外,躬身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天羅帝道:“著,自即日起……不!自即刻起,冷宮一切份例按妃位供應(yīng)!任何人不得慢待,即刻著人修葺門窗!供炭供暖,并準(zhǔn)其設(shè)立小廚房!”
那太監(jiān)名喚郭富,是皇帝的心腹,他一聽這話,便知皇上這是心軟了,不由在心中默念一句“阿彌陀佛”。說實話,歐陽云清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就連他一個局外人看著也不忍心了。
現(xiàn)在皇上親自開口了,當(dāng)下他也十分利索地吩咐手下去辦了。
另一邊,歐陽梅見皇上出去了,便沖她的貼身宮女荷香使了個眼色。荷香便將冷宮里的幾位宮女和太監(jiān)遣清了出去。
歐陽云清看著歐陽梅逐漸冷下來的表情,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想著害自己的或許是新入宮的辰妃或麗妃,絕不會是自家親侄女。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只見歐陽梅已將那扇破敗的門給關(guān)上了。等她轉(zhuǎn)過頭來再看著歐陽云清的時候,臉上的已經(jīng)換上了一種詭異、陰森的笑容,那眼神中透著無限的寒意。
歐陽云清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卻見歐陽梅已經(jīng)來到床邊。她將身子前傾,湊到歐陽云清耳邊說了道:“怎么樣?姑母,失去一切的滋味好受嗎?說老實話,把你從神壇上拉下來真不容易啊!”
歐陽云清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不由聲音顫抖著問:“為什么?”
為什么?她也想問為什么,為什么我都對你那么好了,把我能給的一切都給了你,甚至連自已的夫君都與你共享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我?為什么?
誰知歐陽梅就像聽了笑話一樣,用十分囂張的態(tài)度回答道:“為什么???因為你討厭??!因為你蠢啊!”
歐陽云清呆呆地看著侄女陌生而扭曲的面龐,聽著她比窗外的寒風(fēng)還冷的話語,一顆心一點點往下沉……
歐陽梅說:“別這樣看著我!好像你很無辜似的!”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惱恨,歐陽云清聽了,只得垂下眼簾不再去看她。
但歐陽梅又不依了,她伸出涂滿蔻丹的手鉗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自己:“其實最可恨的人就是你!什么京城第一美女,一代賢后?從小,我就活在你的光環(huán)里!你是京城第一的美人,爺爺用大把的銀兩培養(yǎng)你。給你請?zhí)煜伦詈玫南壬?、繡娘、舞娘,教你詩書、女紅、才藝。就連我爹和叔叔們看你的時候更是滿滿寵溺,把你當(dāng)作家族的希望……而我呢?我什么都沒有,不管我表現(xiàn)得有多好,他們永遠(yuǎn)只會說‘比你小姑差多了’。
“還有我的娘親,她有什么錯?不就是替我打了個報不平嗎?她雖然買通刺客想暗殺你,但刺客最終并沒有傷你分毫,不是嗎?可你呢?你卻害死她!害我成了一個沒娘的孩子!”
云非草木
今天先修改七章,后面的慢慢修改吧,畢竟還要寫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