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那道長在歐陽云清的墓室中撿到了一顆煉魂珠,而她的額間也有煉魂珠的痕跡。那道士當下便掐指一算,算出歐陽云清被人陷害了,如今早已魂飛魄散,連轉(zhuǎn)世為人的機會也沒有了!
煉魂珠!有知情人聽到煉魂珠三個字時俱都臉色大變。
據(jù)說這煉魂珠乃是極為陰毒之物,往往是用在不共戴天的仇人或者妖邪身上。因為此珠一出,逝者的魂魄就會不斷地被獄火煉燒,三日之后徹底魂飛魄散,再無投胎轉(zhuǎn)世的可能。
護國公府的兒郎們一聽此言,頓時勃然大怒,護國公夫人更是悲憤交加當場就暈了過去。距離歐陽云清的死,早就過去了不知道幾個三天了,也就是說她早已魂飛魄散了。細想之下,真叫人感到恐慌。明明前不久還是一人之下萬上之上的皇后,轉(zhuǎn)眼間就失去了一切,最后還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護國公盛怒之下,命人將女兒的棺槨抬在了宮門外,并率領(lǐng)著歐陽家嫡系三十八名兒郎,跪在皇宮的東大門前向皇帝討要說法。他質(zhì)問天羅帝,為什么要用如此惡毒的手段對付他的女兒。
天羅國的皇宮共有東、南、西、北四道宮門,護國公之所以選擇在東大門請愿,主要是平日里文武大臣們進出都是走東大門,這里人最多,影響也最大。
天羅帝得到了消息后,也很震驚。
他想不到歐陽梅竟然下手這么狠毒,不放過她的親姑姑不說,甚至于連她投胎轉(zhuǎn)世的機會都給剝奪了?;叵肫鹜諝W陽云清為他所作的一切,他有些心虛,不敢面對護國公,只好推說不知情并稱病不見。
皇帝的避而不見讓人心寒,當人們看到滿頭華發(fā)的護國公跪在宮門前為他可憐的女兒討公道時,不免心有戚戚。
人們往往會忽略一個活人的優(yōu)點,但等到這人死后追憶時,就會放在她的優(yōu)點。如今天羅國的百姓想起了枉死的元后,就突然發(fā)現(xiàn)她生前所做的善事數(shù)不勝數(shù)。
早在她還是皇子妃的時候,每年冬日都會讓人搭粥棚,長期施粥救濟糧無家可歸之人,就連家中缺少錢糧的百姓也可去領(lǐng)。比如說她曾設(shè)過孤兒所,專門收養(yǎng)那些無家可歸的孤兒;還曾創(chuàng)辦過免費學院,免費供寒門子弟讀書習文。
比如說她特別儉樸,除了必要場合需要穿朝服之外,平日都是布衣釵裙,輕車出行(此舉是為慕容晨奪嫡拉攏人心);比如說她在邦交上十分擅長,熟知各國的語言,曾被北越國使者稱贊為“一代賢后”。
比如說今秋大旱以來,她更是不辭辛苦,親自率領(lǐng)了一支車隊上開羅山運雪下來分發(fā)給缺水的老百姓;比如說她得知國師說她是“不祥之身”后,沒有吵沒有鬧,主動上書自請廢后,哪怕她知道這是一個陰謀……
正當人們都在愐懷元后的時候,忽然又有人爆出他們那神圣的國師——那位無垢法師。其實他根本不是什么神人,而是與元后有著宿怨的了塵小和尚。
說起這個了塵小和尚,還真沒幾個人知道他是誰。不過有心人去查了查,才發(fā)現(xiàn)有個叫了塵的小和尚,幾年前曾因為涉嫌偷盜被靖安寺趕出了山門。
而這個子塵小和尚在被趕出山門以后,似乎是有了什么奇遇,學會一身的本領(lǐng),后來被天羅帝請回來當了國師。之后不久,因為天下大旱,正是這位神秘的國師推算出元后是一個有著“不祥之身”的人,這也是國師自上任以來,為天羅國所做的唯一一件事。
于是,百姓有了大膽的猜測——有沒有可能是這位國師本身就是為了復(fù)仇而來?特別是這顆煉魂珠,出現(xiàn)的十分蹊蹺,不像是普通人可以拿出來的,這其中有沒有可能是國師的手筆?
而且他如果真是為了這么一點小仇,就逼死了一國之母,還拿顆損陰德的珠子讓人魂飛魄散,這樣的人真的配當國師嗎?
對國師的質(zhì)疑更加激起了百姓們想起了元后的種種好處來,再加上云一派出的人在里面添油加醋,人們就有些激憤了。他們自發(fā)地穿上素服,與歐陽家的男丁們一同跪坐在皇宮的東大門,請皇帝陛下給他們歐陽家、給歐陽云清一個交待。
除此以外,還有一部隊百姓聚集在國師塔下,希望國師能對此事有一個解釋。
天羅帝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由吃了一驚,想不到有著天人之姿的無垢法師,竟然就是數(shù)年前被靖國寺趕出去的小和尚。他更不知道這位國師曾與元后有過如此恩怨,以至于還爆出了煉魂珠這么惡毒的東西,難道這國師真是別有用心?
為了搞清謎團,天羅帝親自帶著數(shù)名護衛(wèi)從特殊通道前往國師塔。
但是天羅帝吃了一個閉門羹,無垢法師的弟子告訴他,國師閉關(guān)了,須三日后方能出關(guān)。天羅帝雖然貴為天子,但也不敢硬闖國師塔,只好從別的宮門先行回宮。
護國公府的男兒們和大批元后的擁戴者,在皇宮的東大門門口一跪便是一天一夜。有不少好心人見他們看著寒風中凍得發(fā)抖,還特意送來吃食與棉衣。雖然護國公府不會缺這一頓飯、一件衣,但這由民眾自發(fā)送的東西意義不同。
可是護國公心情不好,他搖搖頭不肯吃。
凌若菲本來是擠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的,后來見護國公一直不吃,她也坐不住了。老人家已是花甲之年,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住的。她想了想,轉(zhuǎn)身去集市買了一些食材回去,煮了一鍋集美味與養(yǎng)生的于一體的抗寒藥膳粥。
將一碗暖暖的藥膳粥捧到護國公面前,凌若菲半跪在地上,溫言勸道:“國公爺還是喝一碗吧,身體是最大的本錢,您若是熬垮了身體,誰來為歐陽姐姐出氣?”
正在神游的護國公醒過神來,他看了一眼小丫頭的眼神,只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他下意識地接過碗,卻被他身邊的護衛(wèi)攔住了,護國公是國之重臣,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吃別人的東西。
那護衛(wèi)接過藥膳,先替護國公嘗了嘗,結(jié)果一入口,他的整個眼睛都亮了幾分——實在是太美味了!雖然凌若菲本人不怎么精通廚藝,但她有著歐陽云清的記憶??!她比照著歐陽云清記憶中的食譜一步步做,又加了一些調(diào)理身體的補藥在里面,味道和功效自然不會差。當然,除了她在放鹽的時候手稍稍抖了一下,放多了一點鹽之外,一切都還算完美。鹽放多了粥就有點咸,她只好又加了一點水,所以粥稍稍有點稀。
只是這粥雖然美味,但護國公也沒有喝幾口。因為他要跪地請愿,如果喝多了稀粥就會不停地如廁,這樣不但沒有氣勢還會被人質(zhì)疑他的誠意。當然,這些都是凌若菲腦補出來的。
最后,護國公拗不過她,吃了一些自家準備的點心。他本想是打算絕食來抗議的,但餓了一天一夜,這滋味實在是難受。況且這小丫頭說得對,他現(xiàn)在不能把身體搞垮了,那樣就沒人為女兒出頭了。就算要倒,也得熬兩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