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老看上去心情不錯,他指了指地上的一堆白色碎瓷片,笑道:“你來得真巧,她已經養(yǎng)好了一魂,我已送她去投生了?!?p> 上官奕聽了很激動,他跪在地上將瓶子的碎片撿起來,雙手捧著。
他遲疑地問道:“她……”
海老收斂了笑容:“不過她魂魄不全,只怕會命運多舛。好在前段時間本座在這里撿到一個孔明燈,是天羅國的護國公夫人所放。燈上說她剛剛有孕,但前面連生了七個兒子,這胎想要一個女兒。本座想著若是有個這個來之不易的女兒,護國公府應該會珍之重之吧!”
上官奕沖海老深深一拜:“海老想得真周到!”
海老懷里掏出了另外一個玉瓶,嘆道:“不過魂魄養(yǎng)成時間不同,剩下一魂恐怕還需要幾年。本想讓她這兩魂養(yǎng)好了再投生的,但算到今次也是她的機緣,就讓她先去了。唉!就是不知道另外一魂三魄去了如何,何時她才能三魂合一……”
上官奕笑道:“這樣已經很好了?!笔前。呀浐芎昧?,他很滿足。
上官奕站起身來,手捧著那碎片向馬車走去。
然而他走著走著卻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來,那鮮血灑在他手中白色的碎瓷片上,紅白相映,格外地觸目驚心。緊接著,他那有些佝僂的身軀便轟然倒地,再也沒有起來。
海老終于坐不住了,過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發(fā)現(xiàn)他已經斷氣了。
他不由長嘆一聲:“這也是個癡人!也罷,本座就成全你!不過來世機緣如何,就要靠你自己去把握了?!?p> 國師看到這里,心中也悵然若失,原來歐陽云清就是女皇的一魂投生。難怪他跟她之間有著天然的敵意,原來他們前世竟有著這么多糾葛,而他還是那個負心的人。也難怪戰(zhàn)王一直和歐陽云清糾纏不休了。
國師正在這里感慨著,卻發(fā)現(xiàn)海老的眼睛突然盯向了這邊,這是被發(fā)現(xiàn)了?
國師剛剛想到這里,就看到海老突然朝他一揮衣袖,他頓時一股無形的壓力朝他襲來。他整個人就被一股颶風吹著,朝后方墜去,墜去……
“?。 钡匾宦晳K叫從國師的寢房中傳出,驚得那幾個守在弟子皆從打盹的狀態(tài)醒來。
他們先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個激靈,連忙上前拍門:“師父!您沒事吧?”
見拍門沒反應,有機靈一點的弟子趕緊跑到窗口那邊去查看情況。
他們的師父已經昏睡多日了,怎么都叫也不醒,這會兒卻發(fā)出慘叫聲,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了嗎?但師父有怪癖,不喜人隨意進他的寢房的,所以他們只敢從窗口向里看。
但國師的大床上的帳幔垂下,將床上遮了個嚴嚴實實,什么也看不到。
國師聽到了弟子們的呼喊,卻不打算回應,他定定地看望著帳頂發(fā)呆。
一夢百年,通過這一場夢,他總算看清了自己和歐陽云清前世的仇怨。
在初見的歐陽云清的時候,從心里升起的那一股敵意,他還以為她是自己前世的宿敵。只是他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局。
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就是那個負心人,而且前世害了她還不夠,今生又害了她一回。
和尚發(fā)呆了良久,突然對外面喊了一聲:“來人!”
幾個弟子聽了連忙推門進入,有機靈的已經上前撩起了床帳,并掛在木質的帳鉤上。下一瞬,他們就看到了國師那張蒼白異常的臉,不由都嚇了一跳,忙問道:“師父,您感覺如何?要不要吃點東西?”
說道吃東西,國師眼前不由浮現(xiàn)出這樣一幕:
以黑色和金色調為主布置的富麗堂皇的大廳中,燈火通明。但大殿的空地此刻卻是一片水光,水面上隱隱可見蓮葉和游魚。水面上停泊著各種漁船,每艘漁船上都擺著一個小方桌。小方桌上的主打菜是魚類,酒也是簡陋的陶罐。
每個小方桌都圍坐著各色美男,他們都是漁夫的打扮,或飲酒,或沉默、或搖扇,皆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當然,除了一個和尚之外,他一人坐在一艘船上,全場只有他沒穿漁夫裝。他身邊的小方桌上有魚有肉也有酒,但他卻雙手合十,雙眼緊閉,渾身透出一股冷意,仿佛周圍的喧囂都與他無關一般。
一艘稍稍精致的船頭上半倚著一位美麗異常的女子,只見她一漁家妹子的打扮,袖子和褲角挽起,露出雪白瑩潤的肌膚。光滑柔順的青絲扎成兩根麻花辮,柔柔地垂在肩頭,她正低著頭在唱著一首漁歌:
烏篷小舟纖素手,漁歌晚唱風悠悠。麗影雙雙印江面,槳兒輕搖波光滟。阿哥撒下捕魚網(wǎng),阿妹笑聲伴霞飛……
女皇愛玩場景戲,偶爾會與宮中美男一起扮成各種角色,以此增加樂趣。
因女皇今日要扮漁家女,所以整個大殿就成了一片汪洋。女皇是大陸上少有的水系靈師,玩起水來毫無壓力。
空靈的嗓音,襯得無雙的容顏,使她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墜入凡間的精靈。
眾美男都看呆了,更有心性不穩(wěn)的已經開始心神激蕩。
如果不是認識她的人,任誰也想不到眼前這個軟軟甜甜的妹子,就是喜怒無常、行事乖張的女皇陛下。美男中也有一個膽大的,諂媚地湊上前,拍著馬屁,說道:“哪家的妹子這樣好看?把小生的眼都看直了!”
女皇聽了格格一笑,眼中的瞳孔居然奇異地變成了金色,顯然是十分開心,她說:“可惜我今日看中了和尚哥!你要是有本事讓他破了葷戒,今晚我就去你家!”
別說,她演得挺像那么回事。
那美男聽了眼睛一亮,就將船搖到了和尚的旁邊。他棄船跳到了和尚的船上,端起桌上的一碗肉就往和尚嘴邊送。見和尚無動于衷,干脆一手捏起一塊肉,一手去掰和尚的嘴。
和尚只好往后讓,但他的嘴仍緊緊地抿著。美男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卻仍然沒有辦法撬開他的嘴。
這時,又有兩名美男上前來幫忙,和尚想要反抗卻發(fā)現(xiàn)渾身無力,到最后還是被他們捏著鼻子喂下了一塊肉……
和尚大驚,拼命地掙開了身,趴到船沿上摳喉嚨,恨不能立刻將肉吐出來。
女皇見了臉色一沉,整個人的氣場也隨之一變。只見她忽然一揮手,眼前的河面和漁船全部消失不見了,變回了莊嚴的大殿。而女皇身上也換成了一身黑色描金的紗裙,變成了一個妖冶中透著神秘氣息的尤物,她的眼睛也從金色變回了黑色。
不過她并沒有沖和尚發(fā)火,而是微微一笑,然后輕移蓮步上了高臺。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半倚在王座上,隨后玉手一張,將不遠處桌上的一個酒盅她吸了過去,仰頭倒入了嘴中。
一盅酒下肚,女皇咪著眼睛看了看和尚,對侍從說道:“來呀!送十三皇夫回倚蘭殿,務必做到每日三餐皆是葷腥,讓他賓至如歸”……
和尚記得自己就是那樣破了戒的,先是葷戒,后是酒戒,最后是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