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桃樹
“解鈴還須系鈴人。”
既然整件事是從西二郎身上發(fā)生的,那就需要從他的身邊去找原因。
辭云和言尾一路來到西二郎的家門口。走到門口時,言尾便停下了,他望著眼前的這顆桃樹。桃樹長的很茂盛,結(jié)滿了鮮紅的桃兒。
辭云看他停下了,也駐足看著這顆桃樹。
“這顆樹長的真茂盛啊?!鞭o云不禁感慨道,“據(jù)說頭一年結(jié)果就結(jié)了滿樹的桃。”
“頭一年?”言尾偏過頭看向辭云,疑惑道。
“是啊,第一年?!鞭o云點(diǎn)點(diǎn)頭。
“不過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一般平常情況,第一年結(jié)果的收成都不會太好,這棵樹反倒很茂盛?!鞭o云走上前摸著桃樹又道。
言尾神色不變,卻也輕點(diǎn)了頭:“嗯,事出反常必有妖?!?p> 辭云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人一同進(jìn)了西二郎的屋。屋內(nèi)的濕氣有些重,灰沉沉的壓的人心里很是陰郁。西二郎杵著拐杖在屋內(nèi)緩慢的走著,兩個孩子亦步亦趨的守在西二郎的身邊。辭云走進(jìn)屋內(nèi),西二郎才發(fā)覺有人來了,一看是辭云,連忙上前迎接。此時的西二郎已經(jīng)孱弱的像一個六旬老人了,沒了陽氣的他整個人看起來干癟癟的,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全然不像是一個三十幾歲的人。他走路也越來越費(fèi)勁,走幾步路似乎就要耗盡全身的力氣。
辭云看他費(fèi)力的走來,急忙上前攙扶?。骸袄喜眢w虛弱的厲害,不宜四處走動。您坐下好好休息就行。”又扶著西二郎在一張桌子旁坐下了。
言尾從一進(jìn)屋起,就一直在四處觀察這木屋的四周。屋子很小,僅有的兩間小木屋,一間正堂,一間臥室。
臥室里擠擠的擺放著兩張床,一張床稍大,應(yīng)該是西二郎的床;一張床稍小,應(yīng)該是那兩個孩童的。
言尾走進(jìn)臥室看了看床上物品,一眼便看見了在西二郎的床頭里邊,整齊的疊著一兩件女人的衣服。
言尾看了一眼便沒再多看,隨后便走了出去。辭云還在和西二郎交談著,兩人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以前她還爬上了那顆桃樹,還一個勁兒的搖著樹問我,這桃樹怎么不結(jié)果啊哈哈哈……”西二郎滿臉堆笑的說起往事,小瑤躲在他的身后,知道他在說自己,一個勁兒的推搡著西二郎,微紅著臉小聲嬌嗔。
辭云看她這副模樣,也不禁笑了起來。
言尾走上前,問道:“老伯,家中可否有女主人?”
此話一出,頓時屋內(nèi)便寂靜下來了。辭云有些疑惑的看著言尾,不明所以。
西二郎抬頭看著言尾,嘆了口氣,低下頭去,緩緩的道:“唉,孩子的娘,早在四年前就死啦。”
聽西二郎這么說,屋內(nèi)空氣瞬間凝固了,沒有一個人說話。小瑤似乎也懂得些什么,低著頭玩著手指不說話。
“四年前我們一家人從戰(zhàn)亂之地遷來這里,在遷徙途中,娃他娘得了瘟疫,病死了?!蔽鞫陕曇舻牡统恋?。
言尾聽了之后,沉思了一番,做了個揖道:“晚輩冒昧問一句,不知可否方便?”
西二郎點(diǎn)點(diǎn)頭,沙啞著嗓音道:“有什么少俠問便是?!?p> “尊夫人的遺體安葬在何處?”
西二郎的眼皮抬了抬,道:“小瑤的娘是在路上死的,在遷徙途中有諸多不便,我便將她火化了。她生前喜歡桃花,死前叮囑我讓我把她葬在桃樹下。只可惜這兒地沒有桃樹,我這才在門前種了一顆桃樹,把她的骨灰埋在桃樹底下?!?p> 西二郎一說完,辭云一下子看向言尾。
果然,桃樹底下確有不凡。
言尾朝西二郎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道:“那老伯可知家中有何異事發(fā)生?大概是從何時開始的?”
言尾這一問倒是有點(diǎn)難住西二郎了,他想了想,摸了摸頭頂:“約莫是從昨年開始的。至于異事,都是些小事。比如家養(yǎng)的雞禽野獸總活不長,而且死相都是干癟癟的,像是被什么吸盡了血而死。還有這附近的人啊,也總得一些怪病,每每病入膏肓,家中的人要為他準(zhǔn)備后事時,他又好了。好了便說自己做了一場大夢,夢見了一只厲鬼,站在烈烈雄風(fēng)的沙場上,惡狠狠的說要拿他們來償命。再問,便說也不記得什么了?!?p> 言尾點(diǎn)了點(diǎn)頭,尋思了一會兒,道:“老伯您的身體是從何時開始有異樣的?”
西二郎低頭想了想,道:“大約也是昨年開始的。一開始只是偶爾有些頭暈炫目,我也沒在意,后面越來越嚴(yán)重,看遍了這附近的郎中都說看不出個什么東西。大多時候都給我抓些滋陰補(bǔ)陽的中藥,吃了也不見效?!?p> “那這么說,所有的異事,都是從昨年開始的?!鞭o云看著言尾,開口道。
言尾把手抵著下巴,似是在沉思。
“昨年可有什么事發(fā)生?無論事大小?!毖晕蔡ь^問。
這一問倒把西二郎難住了,他咳嗽了幾聲,似是有些體力不支。辭云連忙上前扶住他,把了把他的脈,看著言尾道:“我傳給他的陽氣,有些撐不住了?!?p> 言尾一聲不吭走在西二郎身后,手掌輕附,頓時便有云霧一般的氣流從他的手掌間渡進(jìn)西二郎的體內(nèi)。西二郎鐵青的臉色也逐漸有些血色,眉目之間也有了幾分神氣。
直至西二郎松了口氣,言尾才松手。
言尾的手還未完全垂下,就被西二郎一下子抓住了。
“多謝少俠的救命之恩啊!老民實(shí)在無以為報啊!”
言尾拍了拍他的手,輕聲道:“老伯不需言謝,只需告訴我們一些事情便可?!?p> 西二郎連忙點(diǎn)點(diǎn)頭:“好!好!少俠想知道什么,只管問,只要老民知道的,一定答復(fù)給少俠!”
言尾點(diǎn)點(diǎn)頭:“那好,老伯的這兩個孩子,可有什么異樣,或是遭到什么病害?”
西二郎搖搖頭,道:“這個村子里,受到病害的,都是些成年人。我這兩個孩子,從未受到過什么傷害。”
“那這兩個孩子身上,可是佩戴了什么驅(qū)邪之物?”
西二郎趕緊搖了搖頭:“我們窮苦人家,哪有那些講究,他倆什么都沒戴。”
聽完西二郎說的,辭云和言尾對視了一眼。原本孩童更容易遭到侵襲,反倒相安無事,倒是大人遭了不少罪。這和辭云之前想的,重合在一起了。
陰鬼無法接近那兩個孩童,除了這種解釋,還有其他的么?
辭云是想不出來了,大多陰鬼都窮兇極惡,帶著前世的怨恨,化為厲鬼,殘害人間。極少有那種已經(jīng)化成了厲鬼,卻還保留著原來善良本真的陰鬼。這種情況,少之又少了。
可又為什么,陰鬼不能接近那兩個孩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