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其實(shí)你可以自己游上來?!?p> 朱雀無語地看著顏?zhàn)弦?,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是條龍通水性的事情,在水里用力撲騰,掙扎著好像就要沉到池子底下。
顏?zhàn)弦逻@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的雙腿變出了金紫色龍尾,趕緊游到浴池邊喘口氣。
她剛才傻傻地沒了記性,幸好有朱雀提醒,不然她還得繼續(xù)在水里被嗆著,還很有可能會變成這世間唯一被水嗆死的龍族。
不過,池子底下好像有什么東西纏住了她的龍尾,顏?zhàn)弦掠直煌线M(jìn)了水里。
“主人!”
朱雀眼看著顏?zhàn)弦戮鸵煌线M(jìn)深池子底下,連忙化身成人形拽住了她的衣服,想把她再次拉上來。
顯然,這次朱雀沒有成功,手里握著從顏?zhàn)弦律砩献碌鸟嗳挂律哑撇迹郾牨牭乜粗凰查g被拖進(jìn)了池子底下。
這次,顏?zhàn)弦聛淼搅藟艟持?,是她常做的那個噩夢。
那是一把鋒利的劍,將她的手筋腳筋全都砍斷了。
面容模糊不清的男子提著劍背對著她,任由她趴在地上血流不止,受傷的手捂著滿臉的血淚,她的雙目圓睜似是不敢相信。
畫面一轉(zhuǎn),又是神仙眷侶般的生活,撫琴舞劍,男子寵溺地看著她,一曲終是結(jié)束,三千烏發(fā)青絲替她挽起,相視一笑。
夢里的結(jié)局,她不喜歡,只記得男子的那句:“可惜你是魔,神魔終有別,就此了斷吧。”
了斷,是叫她去死么?
心如刀割,她如他所愿去赴死。
顏?zhàn)弦陆K是從噩夢中掙脫出來,化龍潛水,將一池泉水?dāng)嚨梅旄驳?,才赤腳披著一襲白衣從水里步履款款地走出來。
她的身上還沾染著透明水霧,眉心一朵彼岸花若隱若現(xiàn),狹長的鳳眸里清冷如冰。
顏?zhàn)弦伦叱龀刈拥哪且凰查g,身后的池子炸裂,泉水暗流涌動,很快便夷為了平地。
“主人,你沒事吧?”
朱雀急忙跑到她身邊,緊張地問道。
主人這個樣子好像不對勁,眉眼似怒似怨,整個人黑霧繚繞,煞氣極重,這是入魔的征兆?
“我沒事。”
顏?zhàn)弦戮従復(fù)鲁鰩讉€字,她此刻是不愿說話的,由于深受夢境的影響,她還沒有從噩夢中走出來。
此時,天崩地裂,這個用來困住她的海市蜃樓已經(jīng)消失不見,她又回到了原點(diǎn),那個開滿彼岸花的石室里。
而冥王劍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手中,只要用劍時將威力發(fā)致,便可一揮斬殺神魔六道,反之,可以救人一命。
“恭喜,以后這把劍就是你的了?!?p> 浮惜看著自己貼身佩戴了幾萬年的冥王劍掛在顏?zhàn)弦碌难H,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晚輩想知道,困住我的夢境是怎么回事?”
顏?zhàn)弦卵燮の刺?,只想弄清楚這一件事情。
她知道接受了冥王劍意味著什么,既然反抗不了,那就接受安排。
“這個就是在你身上所發(fā)生的事情,也許是前世,也許是以后?!?p> 在離開冥界之前,顏?zhàn)弦驴戳搜鬯N的花田,此時還未開花結(jié)果,她伸手將掛腰間的冥王劍從劍鞘中拔出,冥王劍用力一揮,方圓百里的花田被燃燒成了灰燼。
顏?zhàn)弦掠X得這把劍用起來倒是挺順手,就是劍本身不好看,她就勉強(qiáng)收下了。
她覺得這么容易就得到冥王劍,八成是冥王浮惜想退位,才故意放水讓她順理成章繼承冥王之位。
這冥王可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自古以來冥王都沒有好下場,走到哪兒都有敵人,天界不喜,魔界避而遠(yuǎn)之,遠(yuǎn)離三界六道之外。
還是來時的那條路,從黑暗走到光芒處,死魂怨靈們紛紛朝顏?zhàn)弦鹿虬?,目送她離去。
冥界的石門再次關(guān)閉,那只跟著她的小狐貍同樣跑了出來,由此可見小狐貍并不是冥界的死魂。
“小狐貍,你跟著我做什么?”
顏?zhàn)弦聠柕锰煺?,一雙鳳眸卻在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在她身后腳下的小狐貍。
變成白色毛茸茸小狐貍的張嫣僵直了身子,抬頭用無辜水潤的眼眸望著她。
“你是誰呢?”
顏?zhàn)弦率种е掳退妓?,狡黠的眼眸卻能夠看出來,她并不是很在意這只小狐貍的身份。
張嫣默然地看著她,無意識地甩著自己的白色毛茸狐尾,覺得她或許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不過因為好奇它有何目的,故而不拆穿它。
“你不說話也沒關(guān)系,請?zhí)嫖肄D(zhuǎn)告你們魔尊,過段時間我將會登門拜訪?!?p> “好,我會向主人轉(zhuǎn)告大人的話?!?p> 張嫣邊說著,白色狐身迅速跳躍到草叢里溜走了。
顏?zhàn)弦聸]有上前去追,神色悠閑地回到地府。
地府的碧泉宮里已經(jīng)有人在正廳等著她,是龍修云。
見顏?zhàn)弦掳踩粺o恙地從冥界回到地府,龍修云不自覺松了口氣,說道:“顏兒,我等了你六日?!?p> “等我做什么?!?p> 顏?zhàn)弦滦睦镉袔追謩e扭,總會將他跟噩夢中的男子面容重合。
或許是她想多了,畢竟夢里那人面容是模糊的。
龍修云坐在正廳的椅子上,修長如玉的手中握著茶杯,看著她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既然回來了,我陪你去水神琉璃宮吧?!?p> 顏?zhàn)弦聟s沒在意聽他說些什么,視線全在他的一身紫衣龍紋暗袍上面,矜持冷傲的貴公子,大概就是他這樣子的,幾日不見似乎變得沉穩(wěn)了許多。
“顏兒這般看著我,可還滿意夫君這副皮囊?”
龍修云戲謔地看著她,愉悅地勾起嘴角,眉宇間的那股子凌厲氣息柔和了許多。
“無聊,你不要跟我耍嘴皮子,來我這兒有什么事?”
顏?zhàn)弦掳淹嬷掷锏牟璞?,將它放在圓桌上翻轉(zhuǎn)了幾圈,淡漠地抬眸看著他,一臉神色懨懨的表情,好像對什么事情都沒興致的樣子。
“我已經(jīng)將南海的水靈珠用內(nèi)力修補(bǔ)閉合,這才有空過來看顏兒?!?p> 龍修云低喃的語氣,他抿著薄唇放下茶杯,俊美的面容上表現(xiàn)得十分委屈,說道:“難道在顏兒的心里,我就是那種揮之即來呼之即去的人?”
“我沒有?!?p> 顏?zhàn)弦聬瀽灢粯返卣f道,她什么時候?qū)λ@樣了?
“難道不是?從前顏兒有求于我才會主動些,如今得知南海沒了泉眼,連去看我一眼都不肯。”
“我…最近有些忙。”
顏?zhàn)弦卵凵耖W爍,頓時覺得有幾分心虛道:“你沒事吧?”
好像龍修云確實(shí)有派人來告知她,因為修補(bǔ)水靈珠他受了嚴(yán)重內(nèi)傷,加上前不久剛經(jīng)歷過天火雷劫,身體十分虛弱。
“我有事,到現(xiàn)在身上的傷口還疼?!?p> 龍修云說著就要解開衣帶外袍,露出傷口給她看。
“好了,只要你沒事就好,不用特意給我查看傷勢,我相信你說的話?!?p> 顏?zhàn)弦纶s忙按住他解衣帶的手,她一點(diǎn)也不想看。
“可是顏兒,我好疼?!?p> 龍修云看著她,另一只沒被按住的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指尖勾著腰帶,輕輕一扯,不知怎么的,衣服就全部脫落下來。
顏?zhàn)弦聞t氣極敗壞地偏過頭去,說道:“反正說什么都是我的錯,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們有話好好說?!?p> “我渡劫的時候,顏兒可曾憂心過我?”
龍修云拉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那里有一道歷天劫時留下的長條疤痕,雖然已經(jīng)愈合了,心口還是會時不時地隱隱作痛。
顏?zhàn)弦麓鬼潇o地抽回手,腰間佩戴的冥王劍滾燙如火炭,散發(fā)著紅焰炙熱的光芒,它的劍身抖動就快要飛出劍鞘。
“唉,真是敗給你了?!?p> 她嘆息一聲,利落地拔出冥王劍在他心口被撕裂的舊傷痕處劃過。
龍修云看著她的動作,任由她的劍劃過自己的心口,一陣奇異的感覺,他沒有受傷流血,心口處就如同被羽毛碰觸輕掃而過,那道撕裂的舊傷痕消失得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