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漸起,每每看到這充滿煙火氣的營地,就會回想起和韓子淵在東北大營里的日子,他還真的是做什么都從善如流。我那時還不太會運用周瓊玖的一身武藝,為了不叫人看出端倪,常常一人在后山練拳舞劍,年輕人體力消耗得很快,總是饑腸轆轆地下山。韓子淵總是會備好一桌酒肉等我,酒是梅花酒,肉是野兔肉,我只顧著自己吃肉,把酒留給他喝。他烤得野兔肉好吃就算了,居然還用兔子毛皮為我做了個脖套子,當真是入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做得了女紅的三好男人。
不知不覺地,我竟走到了云霽寒的營帳,我捶了下自己腦殼兒,真是沒出息,我轉(zhuǎn)身就走,正巧見到楊仲宣帶隊走過,便快步跟了上去。
楊仲宣轉(zhuǎn)身時發(fā)現(xiàn)我跟著他,便跟隨行的士兵交代了幾句,然后快步朝營帳外的樹林走,我拎起裙擺跟上去。
“楊……表哥,你走得太快了?!?p> 楊仲宣早已長成了七尺兒郎,我這副身子卻瘦瘦小小的,哪里能跟上他?
楊仲宣停步,回頭趾高氣昂地俯視著我,他站在山坡上,顯得我更加渺小。
“云翊,你也要爭氣一點,你快十四歲了,還一點長進都沒有。”
楊仲宣對我說話從來不客氣,可以說是處處見縫懟我,說他是我表哥,我自己都不信。
我服了服身子,對他說:“翊兒謝外祖父和表哥,幫翊兒渡過難關(guān)?!?p> “嗤!”
楊仲宣滿臉不屑,說道:“你這副樣子,誰稀罕你的感激!”
我把“忍”字拍在心頭,眨巴一雙無辜的眼睛盯著楊仲宣,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他瞟了兩眼,擺手說:“算了算了!看在姑姑的份上,不在乎你那點謝禮。只是……”
他指了指我的鼻子,說:“你瞧瞧你,好歹也是先皇后的獨女,又有齊國公府倚仗,更有那母儀天下的批言頂在頭上,怎得就這么不爭氣!姑母有你這么個無能的女兒,真是奇恥大辱!哪怕你稍微爭點兒寵,也不至于活成這樣,還需得看云傾城那個賤丫頭的臉色?”
“我沒看她臉色呀?”我連忙否認,心想,這男人舌頭上有刺嗎?說話為什么扎人?
“呵!”楊仲宣好似聽到什么笑話,掐著腰說,“你在寶月宮里窩了幾天了?慫貨還死要面子!你就是怕了皇后,大氣兒都不敢出。慫得比老鼠還不如?!?p> 我!忍無可忍!
“你才慫!你們?nèi)叶际菓Z貨!你腦袋里裝的都是水嗎?來!我?guī)湍阋话?,幫你和成泥!?p> 我急了,抓起地上的土就往他身上撒,楊仲宣用胳膊護住臉面,我拍了拍手上沾的塵土,還不解氣,便打開了袋子,小九“嗖”地一聲跳下來,它好像知曉一切,渾身炸了毛,兩只尾巴豎成了兩根電線桿子。它弓著背沖著楊仲宣嚎叫兩聲,猛地跳起,騎到了楊仲宣頭上,銳利的小爪子在楊仲宣的頭臉上好一頓勾畫。
小九兇起來,可不管他是不是皇親國戚:“嗷嗷嗷嗷!”
“??!你這個該死的畜生!”楊仲宣想抓住小九,小九已經(jīng)跳到地上,往我懷里奔。
“該!”我抱起小九,在它額頭上親了一口,又獎勵它一片參,說,“我們走!”
走了兩步,我回頭見楊仲宣彎腰捂臉痛呼的樣子,出了口惡氣,就掏出一個小瓷瓶丟到他腳下,說“擦上好得快,沒毒?!?p> 我又掏出一個錦盒,對楊仲宣說:“本來是給你的謝禮,誰叫你欺負我。我就不該理你,本來是親人敘舊,你非要這么毒舌,當心哪天被人拔了舌頭。”
把錦盒放在地上,我急忙離開了。
“云翊,你給我等著!”楊仲宣指著我喊道。
“我等著?我才不等著你來打我呢?毒舌男!”
我甩開了步子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指著自己吐槽,“居然說我是,啊,慫貨!慫?我慫了嗎?本姑娘活了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認慫過呢!姐是不屑,不屑和你們玩兒宮斗,玩兒手段,姐純真善良,姐熱愛和平不行嗎?”
走得太急,腳底一滑,我實實成成地摔了個大屁股蹲兒:“這倒霉催的裙子,為什么?老子下次還要做男人!男人!”
一路嘟嘟囔囔地回了營地,春華秋實兩人在我的營帳外面伸長了脖子左顧右盼的,跟兩個伸長了脖子的鴨子似的。
秋實瞧見了我,愣了一下,又馬上定了神走上前拉著我,幾乎可以說是把我塞進了營帳。
“主子這是去哪兒了?八公主那兒也不見您呀?”
春華洗了塊布巾,秋實則淡定多了,舉著銅鏡給我看:“主子,您去偷雞了?還是摸狗了?皇后娘娘的營帳離得可不遠,您這個樣子被瞧見了,還不……”
“哈哈!”我瞅著銅鏡里這個頭發(fā)糟亂一身泥的自己笑出了聲。
見秋實拉下了臉,我連忙認錯:
“知道了,知道了,現(xiàn)在就沐浴更衣,今兒晚膳不用了,氣也氣飽了。”
“氣?公主和誰打架了?該不會是遇到了五公主了?”春華又擔心起來。
我擺了擺手,“不是什么大事,去燒水吧?!?p> 晚上,我又給小九加了兩餐。
這一夜,我做了個神奇的夢,我夢到一個人拉著我在原野上肆意奔跑,他的手很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他穿著一身玄色薄衫,我亦是,他拉著我登上云端,坐上火紅的鳳凰,一路向西,朝著太陽而去,風很涼爽,他的頭發(fā)散開了,我希望他回頭,想看看他的臉,卻觸之不及,他似虛幻的水霧,才一碰就消散了,腳下突然一空,我從云端跌下,最后醒在我的床榻上。
“媽呀!”
我坐起來,枕頭邊的小九又把身子伸成一根面條兒,天才剛擦亮兒,春華在小榻上還在打鼾,我披了見披風,出了營帳,卻愣在帳外。
“太子哥哥好早!”
我有些僵硬地沖著云霽寒擺手打招呼,心里痛罵春華秋實這兩個叛徒。
牛皮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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