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乍起,竹林颯颯,修突然大步流星地躍過溪水,拔劍在竹林中舞起劍來,他的頭發(fā)不算長,沒有束成冠,就那般披散著,他舞劍的時候,頭發(fā)遮住了他的臉,他消瘦的身子在竹林里顯得挺拔而秀立,他的劍鋒凌厲,把竹葉剪成線,如雨絲落在他身上,又翩然落地上。
我靜靜地瞧他舞劍,回想起百年前還是周瓊玖的時候,也喜歡這般排解自己心中的抑郁,心里好似坦然了些。
修收了劍,又越到我身邊,我拍了拍手,道:“厲害!”
我掏出一塊靈芝,沖著林子里喊了聲:“回家了!”
“嗖嗖!”小九從一只竹子上跳下來,奔到我身前,舉起前爪來抓我手里的靈芝,我把靈芝給它,把它放進(jìn)包里,又伸了手,對修道:“送我回去吧!腳疼?!?p> 剛才踢石頭的時候,沒掌握好力度,現(xiàn)在腳指頭又麻又脹。
修蹲在我身前,這種感覺很熟悉,想著這背若是再堅實一點兒,就像云霽寒那樣,該多好?
小時候,玩得累了,我便大大咧咧地躺在花園里,也不管那些奴才們的勸阻,每次云霽寒便會蹲下來,冷冷地道:“起來!”
本著一國太子兼親哥哥不能得罪的原則,我麻溜地起身,跳上他的背,我害怕自己從他身上掉下去,便總是摟得格外緊,說:“太子哥哥真好!”
云霽寒會笑著說:“又重了!”
每次見到這般畫面,東宮的奴才們都會驚掉下巴,在他們心里那個如閻王爺一般的太子殿下居然會笑!
欸?我怎么想到云霽寒了?
我強行打斷自己的思緒,把視線落在修的后脖子上,好似有什么被埋在他的長發(fā)之下,我輕輕吹了吹,看清了那是一個暗紅色的烙印,一個“奴”字。難怪他一直散著頭發(fā)。
修發(fā)現(xiàn)了我的動作,腳步一頓,但沒有制止我,我伸了伸脖子,把頭靠他耳邊近一點,對他說:“以后,你不用隱藏行蹤,和春華、秋實一般,在身邊保護(hù)我吧!”
我沒有使用那個伺候二字,而是用了保護(hù),他應(yīng)該聽著不會那么刺耳吧!
他把我的身子往上托了托,繼續(xù)往回走。
修把我放到躺椅上,便走出了屋子,在廊下抱著劍,靠著一棵柱子站著,我透過窗子,正好可以看到他。
“春華,給我找點消腫的藥,腳疼?!蔽覇玖寺?。
“是,主子!”春華應(yīng)道。
秋實上前問:“主子,晚膳您想用點什么?奴婢這就去準(zhǔn)備?!?p> 此番我們來,我只帶了春華、秋實和青鸞三個奴婢,秋實廚藝不錯,也無需再帶其他人了,清竹軒不適合喧鬧。
“嗯……”我想了想,道,“不如就地取材,最好是辣的?!?p> 既然是祈福,自然要吃素,云霽寒不在,我偷吃點辣椒,不會挨批評的。
“是!”秋實應(yīng)道,把一個湯婆子送到我手上,囑咐我,“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了,山上冷,主子要注意保暖?!?p> “嗯!我那親哥哥還說什么了?”我把湯婆子放在肚子上捂著,其實也就是隨口一問,哪知道秋實回道:“太子殿下還吩咐,主子不能在山上亂跑,不許熬夜,不許吃隔夜茶,不許喝涼水,不許……”
“打?。 蔽易隽藗€停的手勢,說,“你就說,哥哥許我做什么?”
云霽寒管得越來越寬了,事無巨細(xì)!
秋實想了想,道:“太子殿下吩咐,主子每日禮佛不得超過兩個時辰,不要勞累了?!?p> 我無語,如果云霽寒在我面前,我一定要告訴他:“哥,你不做太子,可以去當(dāng)保姆,一定是熱門推薦?!?p> 換了新地方,我便睡不著,翻來翻去好一陣子,聽見外面有些窸窸窣窣的動靜,房門被緩緩打開,我聽見那熟悉的腳步聲,道:“太子哥哥?”
云霽寒繞過屏風(fēng),他一身露水,渾身帶著冷氣,云霽寒放下披風(fēng),坐在席子上,說:“還不睡?”
他隔著被子,摸了摸我受傷的腳。春華怎么連這點兒小事也打小報告?
我反問:“表姐若是知道你來看我,不陪新婚的她,絕對會和我鬧別扭的!”
云霽寒笑,坐到了屏風(fēng)那頭的躺椅上,卻沒有脫靴子,只從床里又拽了一張被子蓋在自己身上,道:“你這兒清凈?!?p> 我瞧他臉上的倦容,嘴上卻挖苦他道:“一個女人就受不了啦?將來你三宮六院,后宮佳麗三千人,那還不把你累暈了?”
云霽寒把被子蓋在自己身上,他今日連和我抬杠的力氣都沒有,看來是真累了。
我下了地,在屏風(fēng)前停住,只探了個腦袋瞧他,見他緩緩閉上眼,也不知他今天是為什么事費神。
他的睡相很好,臉上沒有了白天的冷硬,柔和了許多,顯得格外英俊,我覺得自己的腳步很輕,卻還是驚了他,他眼睫微動,沒有睜眼,只是沙啞著嗓子說:“別鬧!回去!”
他拂拂手,我只好聽話。瞧云霽寒這副勞累樣子,真不忍心再吵醒他,云霽寒一向是堅不可摧的,他還是首次在我面前顯得這般勞苦。
我回到榻上,想不通其中的關(guān)節(jié),四皇子他們到底搞了什么陰謀?
想不通,又不好多問,最后真的迷糊著了。
而當(dāng)晨曦把我喚醒時,云霽寒早已不在,只在模糊的夢里,好似感受到他熱乎乎的大手碰了我的腦袋瓜子一下。
我抓了抓頭發(fā),想來他也沒睡幾個時辰,還真是個勤勞的太子。
“主子醒了?”春華在床邊候著,輕聲問。
“嗯,春華,太子哥哥國事繁忙,小事無需再向他報備?!蔽业?,兩手抓住云霽寒昨夜蓋過的那張被子,此刻正蓋在我身上。
春華回應(yīng):“是奴婢多嘴了?!?p> 我把被子抱在懷里,臉埋在被子里,云霽寒昨日那樣子,不禁叫人擔(dān)心。
我知曉如今的自己,幫不到他什么,所以也沒有問。
“主子,奴婢伺候您洗漱吧?”春華見我沒有起床的意思,提醒我禮佛的時辰到了。
“知道了!”我應(yīng)道,“去打聽一下,黑鷹軍什么時候出征吧?!?
牛皮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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