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錦裳捧出來，在盒子里玩起了拼字游戲:“愿安適如常，孤尤佳，莫掛牽?！?p> 嗯，倒是貼心，安適如常四個字簡直是說到了我的心坎兒里了，我心領(lǐng)神會，這禮物送得我喜眉笑眼，不過云霽寒可能要失望了，我可沒牽掛他。
不過說到生辰，確實快到了，我這副身子，就14歲了。長了一歲，還是豆蔻年華，老瓜瓤表示這個可以有。
“主子！”
秋實進屋，見我還賴在床上，搖搖頭，說:“修抓了只野雞，奴婢給你煲湯？”
抓雞？我想起他昨日盯著我看的神情，可能是他愧疚于沒有保護好我。
他不必如此，完全不必。
我說:“隨你心意，做好了大家一起吃。你們都忙活去吧！”
我把她們倆打發(fā)了出去，靜靜摩挲著顆顆珍珠，上面斑駁的字跡好似云霽寒手心的掌紋，一顆顆地，直到把它們捂熱了，我才收起來。
在承國，過了十四歲便可以覓得良緣、男媒女妁了。我不由得想起了昨日李叔夜說的話，他說的不遵從宿命之處，我活了百年，到哪里尋那樣的好地方呢？根本不會有。
幾日來，我日日往陸機那里去，以向他討教樂藝為由，春華、秋實和青鸞一致認為我是掛羊頭賣狗肉，是沖著李叔夜去的。
這一日，我們?nèi)嗽诹司壌髱煹脑鹤永锲凡?，其實只有我和李叔夜在蹭茶說喝，陸機一直低頭撫琴。
“師叔祖，你這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p> 我說:“你不告訴我們巫馬毅的下落也就罷了。你們到底拿了人家百鬼窟什么東西，總得知會我們吧？你瞧師父多不容易呀！這幾天替你擋了好幾波百鬼窟的刺客，若是沒有師父，您還能在這里悠哉悠哉地彈琴嗎？您若是再不說，我們可就撤人了！您可想好了，你一不會武功二不方便行走，三，脖子有沒有那么硬，你再不說，我是沒耐心了！”
我軟硬兼施，陸機都不理我，我真恨不得奪了他的琴去。
李叔夜倒沒有我那么心急，一直在品茶，似乎當(dāng)真是來禪院喝茶的。
我拉了拉李叔夜的衣袖，惱他安之若素的鎮(zhèn)定模樣，我說:“師父，你倒是說句話?。 ?p> 李叔夜勾起唇憋住笑，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哼！”我著實搞不懂他了。
陸機，這可是你自找不痛快！
“師父，你知道名聲在外的黃雀兒嗎？”我問。
李叔夜點頭，一只手摩挲著茶杯，說:“略有耳聞?！?p> “我宮里的青鸞，正是這黃雀兒的親妹妹。我從她那里，倒是聽說了許多有意思的故事。徒兒講給師父聽，好不好？”我搖了搖李叔夜的袖子的一角，心想，師父配合徒弟一下，好嗎？好的。
“好好！”
李叔夜向我投來了無奈的表情，任我把他月白的衣袖揪出了一道褶痕，他說:“你講吧！為師洗耳恭聽。”
“聽青鸞說，黃雀兒姑娘第一次大選魁首時，是憑著她獨創(chuàng)的舞蹈九雀翎技驚四座，她那年才十五歲。有人說，若是那場舞沒有樂師陸機的琴音伴奏，她那一曲舞也不算無可比擬。更有人說，黃雀兒與陸機是千金難覓的知音。黃雀兒一舞傾城成就了陸機，陸機的雅韻琴音也成全了黃雀兒?！?p> 我講述的時候，眼神是盯著陸機的，他的琴如云興起、如雪飄飛，一如往昔的悠揚靈動，我便接著說:“可惜紅顏薄命罷了！坊間最善舞的女子香消玉殞，一場大雪徹骨寒，陸機從此銷聲匿跡。聽說，那女子，死得特別慘……”
我停下來，想看陸機的反應(yīng)，他終于停了手里的琴，抬頭瞧我，曾經(jīng)那些事不關(guān)己的寂落目光不見了，里面滿是不解與埋怨。
我不想舊事重提，但我不想每日坐在這里吹風(fēng)喝茶聽琴，再做無用功。
“聽聞，黃雀兒乃是被都統(tǒng)領(lǐng)的兒子迫害而亡，行將就木的時候，還要受抽筋剝骨之痛。那都統(tǒng)領(lǐng)的兒子，可是你陸機的朋友吧？”
我說出每一個字，都是在用刀掀我自己的傷口，那份恨不得咬舌自盡卻不能的痛楚，如今想來，汗毛還會豎起來，可如果不用這件事刺激陸機，他會把他知道的事情帶進墳?zāi)估铩?p> “和你相關(guān)的人，怎么都這么慘！”我故意這般說，“難道就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陸機終于起身，朝我走過來，他低頭審視我，眼里飄了層霧，他問:“公主殿下怎知曉這些？”
“自然是青鸞講給我的！”
陸機還盯著我，我知道有些細節(jié)他可能未必會告知青鸞，不過無妨。
我嗤笑道:“黃雀兒好歹也是名冠承國的女子，她的故去可是轟動一時，更何況，世上本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師叔，關(guān)于這個傳言，侄兒也有所耳聞。”李叔夜幫我解圍，他又轉(zhuǎn)頭看向我，輕聲細語地道，“翊兒，以后莫要再提及此事了。”
雖是指責(zé)的話，從他嘴里說出來確實溫溫潤潤的，微風(fēng)送來茶香，淡淡的。
“哦?！?p> 我應(yīng)了聲，心知不這么說，陸機的心理防線什么時候才能攻破??！
陸機透骨酸心地抽動了下幾下嘴唇，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里探尋的意味極強，我也直面他的審視，他就算把兩只眼睛瞅瞎了，也猜不到我就是黃雀兒。
“師叔祖，您可想好了？”我拄著胳膊抬頭盯著陸機，沖他眨了眨眼睛，言笑自如。
陸機眼神復(fù)雜，他抬頭看向頭頂?shù)囊环教炜?，鼻子抽吸了幾下，轉(zhuǎn)身搖搖晃晃地進了屋。
“唉！這嘴比石頭都硬！”我心頭氣餒，對李叔夜說，“師父，要不您把他帶回大理寺？也免得您山上山下來回折騰了?！?p> 我起身，李叔夜也站了起來，與我一同往禪房外走，他低聲道:“那不就見不到翊兒了？”
我白了他一眼，卻聽他道:“夜游不利于養(yǎng)病?！?p> 哦，他是寧可折騰自己，也要叫我老老實實呆在山上的意思。
他又道:“師父心疼?！?p> 我撇撇嘴:“師父您正經(jīng)一點，不要和師叔祖學(xué)，他年輕時候可是欠了一屁股情債呢！”
“你又知道了？”李叔夜挑眉問，“青鸞怎么什么事情都講給你？
牛皮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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