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老爺你早就知道了?”唐夫人瞪大了雙眼說道,下巴都快掉了似的。
“不足為奇,不足為怪?!?p> 唐勝翻著書,看了一眼唐夫人反問道:“怎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嗎?”
“這怎么妥當(dāng)?。课覀兗以妰嚎墒悄愦髮④姷呐畠?,他區(qū)區(qū)一個窮鄉(xiāng)僻壤出來的毛頭小子,就算沒被撤職還是總指揮使,他也還是不配?!碧品蛉藢β宸驳谋梢牟恍纪耆髀对谀樕?。
“夫人,我看這事啊,就讓詩兒自己定奪吧,我們倆少操心。哦對了,你之前說的那個什么太宰府的杜奎,我以前不同意,現(xiàn)在還是不同意,以后也不會同意,你也別亂摻和了?!?p> 唐夫人一聽,急了,眼淚花子就像落雨似的流了出來。
一邊抹淚一邊哭訴道:“我是詩兒是母親,我是一天天看著她長大的,我這也都是為她好,跟著那臭小子以后吃苦受累的日子還在后面呢,到頭來后悔了,還得怪我當(dāng)初沒阻止她?!?p> “洛凡你對他還不夠了解,我們也給他們點時間,男婚女嫁這事,我看啊,家庭都是次要的,人品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你當(dāng)初嫁給我的時候,我不也是一窮二白的?!?p> 唐勝說完,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握著唐夫人的雙手,說道:“答應(yīng)我這次,給他們點時間,好嗎?”
“行,這次就依了老爺?!碧品蛉藷o奈答應(yīng)道。
是夜,唐詩兒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白天母親的話讓她心煩意亂。索性穿了衣服,出了閨房,到花園里透透氣,解解心中的煩悶。
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洛凡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涼亭,琴還是和以往一樣端正的擺在那里,周圍的場景依舊,只是,今晚的風(fēng)更涼了些,心里像是多了一份期待。
“按照陛下前幾日圣旨所言,明后天洛凡他們就該回來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怪我,怪我當(dāng)時沒有阻止他選擇第二條路。經(jīng)過這次打擊,他還愿意看到我嗎?”
唐詩兒邊撫弄著琴聲邊想道:“但愿,等你回來,你還是那個自信依舊的洛凡,否則,我真的會恨我自己看錯了你……”
數(shù)日后,早朝。
“唐勝,你說,朕的圣旨都發(fā)出去多少時日了,你們的五營怎么還沒有回城?”青帝怒火中燒,怒目圓睜地說道。
“請陛下息怒,陛下所問甚是,從天臨郡到王城,只有不到五百里路程,末將兩天前已派人前去打探,一有消息,定會及時稟告陛下?!碧苿俟虻馗┦渍f道。
跪在金殿之上,對于臣子來說,最正常不過的事,但是此刻的唐勝,如同跪在針氈上,每個動作甚至每句話都讓他覺得身處如履薄冰一般的處境。
“朕警告你,如果你們五營敢做出任何謀逆之事,別說一個五營指揮使,就連你這個大將軍,都等著夷九族吧。退朝!”說完,青帝怒氣沖沖地走出了金殿。
落水的鳳凰不如雞,平日里早朝結(jié)束后跟在唐勝身后拍馬屁的官員們今天就像是躲避瘟神似的一窩哄的離開了金殿。
“你這是何必呢?當(dāng)初宋云和左秋雨二人彈劾洛凡的時候是你拼了命保全他,到頭來呢,這倒好,依我看吶,他八成是殺了喬石父擁兵自立了?!碧锥磐ズ鸵娢奈浒俟僮吖饬?,走到跪在地上的唐勝身邊,蹲下來說道。
要知道,圣明王朝自太祖皇帝建國之后,為了抑制武官集團的風(fēng)頭,一直重文輕武,同品階的文官在地位上要高于武官,更何況太宰是正一品,大將軍只是從一品,這中間的差距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自從近年來農(nóng)民起義后,尤其是趙恢造反事發(fā)后,武官的地位大有趕超文官的趨勢,這讓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文官集團很不自在。
正因為如此,杜庭和本想滅滅唐勝平日里的威風(fēng),見唐勝沒有什么反應(yīng),依舊跪在地上,杜庭和只能自討沒趣地轉(zhuǎn)身離開。
一天的時間過去了……
又一天的時間過去了……
這一天,天下著小雪,唐府上下都慌成了一鍋粥,人人自危。因為派出去的探查的人七天未歸了。
唐勝此刻筆直地站在府外,整理了一下官服,準(zhǔn)備上朝,唐夫人帶著兩個女兒從府里走了出來。
“老爺啊,你說這可如何是好啊,我就說那個洛凡不靠譜不靠譜。事到如今,我也不圖什么榮華富貴了,只要我們一大家子能多活幾年就好。”唐夫人哽咽地說道,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夫人多慮了,洛凡絕不負(fù)我?!?p> 唐勝望了望站在唐夫人身后的唐詩兒,接著說道:“詩兒,服侍你母親回屋休息。時間不早了,我得上朝去了!”
說完,唐勝鉆進(jìn)了轎子。
“起轎……”
唐詩兒和母親仍舊站在府外目送著轎子漸行漸遠(yuǎn),唐詩兒心里不是滋味,可是她此刻和唐勝一樣,依舊選擇相信洛凡。
和往常早朝不一樣的是,今日早朝,唐家軍各營正副指揮使都到了早朝現(xiàn)場,這是青帝的旨意。
看樣子,就在今天,對大將軍唐勝的“罪行”會有一個最終的裁定。
唐家軍正副指揮使里面,有幸災(zāi)樂禍的,比如說宋云、左秋雨。也有心有不甘的,比如說池路川、梁鯤鵬,張俊臣、周攀等等。
是生是死,皆在青帝一念之間。
金殿之上,今日少了許多的以往的嘈雜聲,更多的是一片死寂,大臣們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著頭站立著,那些平時和唐勝素來交好的文武官員此刻都巴不得趕緊下朝,生怕皇帝對唐勝的怒火會一不小心燒到自己的身上來。
宋云和左秋雨二人看著跪在地上的唐勝,相視一笑,眼里露出一絲絲狡黠。
原來,宋云和左秋雨二人,曾經(jīng)是杜庭和擔(dān)任吏部尚書時府中的兩名打手,為杜庭和發(fā)泄私憤立下了不少功勞。后來杜庭和擢升太宰后,將其二人直接安放在了兵部,之后自然得到了火速提升,直至擔(dān)任唐家軍的指揮使要職。
但是,時間一久,二人的惡劣本性暴露了出來。唐勝性格耿直,對溜須拍馬極其厭惡,自然也就不吃宋左二人那一套。
宋云和左秋雨想要繼續(xù)進(jìn)步,免不了需要唐勝的舉薦。
但如今唐勝不死,他們倆在唐家軍里永無晉升之路,留給他們的只有兩條路,要么唐家軍從此改名換姓,要么棄軍從文投靠杜庭和。
但是對于征戰(zhàn)沙場多年的他們二人,第二條路自然不是最好的選擇。那就只能寄希望于皇帝的手,乘勢除掉唐勝。
“大將軍,自朕下旨班師回朝起,這已經(jīng)是多少日了?那天臨郡和云臺郡之間,到底是隔著天塹之險,還是隔著刀山火海?”
青帝話音未落,只聽見金殿外的天空響起了一聲巨雷。
“轟隆隆…”
一陣陣巨大的雷聲之后,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響起了一陣陣嘀咕細(xì)語。
“奇了怪,這天入了冬,今兒又下著小雪,居然打雷了,老夫這輩子還沒碰到過?!?p> “是啊是啊,應(yīng)該讓欽天監(jiān)觀看一下星象是否有異動?!?p> “這可能天災(zāi)啊天災(zāi)啊…”
青帝聽到文武百官這么一說,心里的怒火更是難以平息,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跪在大殿之上一言不發(fā)的唐勝,眼里透著一陣陣殺氣。
很顯然,青帝對于殺不殺唐勝,也略有猶豫。
畢竟唐勝為圣明王朝這些年平定叛亂、穩(wěn)定邊陲、整頓軍制中立下了無數(shù)汗馬功勞。
但是皇帝畢竟是皇帝,有的時候皇帝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因為丟了面子,一時沖動殺了股肱大臣之事也是常有的。
“各位大臣,唐勝怎么處置,你們有什么建議嗎?”青帝一邊撫弄著手上的翡翠扳指,一邊淡淡地問道。
宋云和左秋雨看出了青帝的猶豫,兩人對視了一下后,同時上前一步,跪在大殿的中央。
“補刀”的時刻到了。
宋云左秋雨恭敬地叩首齊聲道:“我皇萬歲,末將認(rèn)為,大將軍該斬!”
“哄……”
整個金殿上的文武百官都震驚了,尤其是唐家軍其他的幾位正副指揮使。
“宋云,左秋雨,你們他媽瘋啦!”站在一旁的池路川驚恐地低吼道。
“理由呢?”青帝問道。
“回陛下,自古天子龍威不容褻瀆,陛下既已下旨令喬石父班師回朝,至今已有五日的功夫,大軍還未歸來必定是那奸人洛凡篡奪了兵權(quán),末將如若猜測地沒錯,此時喬石父說不定早已命喪洛凡之手?!彼卧乒笆终f道。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大將軍!”
宋云說完,義憤填膺地指向跪在一旁的唐勝,接著說道:“當(dāng)初我們唐家軍各營將領(lǐng)反對洛凡擔(dān)任指揮使的時候,是他一意孤行,不顧眾將反對提升了那乳臭未干的小子?,F(xiàn)在弄成這樣,大將軍你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p> 形勢對唐勝越來越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