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動了氣,十七立馬撲到他身前,很慫的點頭道:“想,十分想,比起和這群大老爺們睡一起,我更愿和你睡?!?p> 郎敖英道:“什么,什么大老爺們?!?p> 他不由自主地望了眼周圍,后背開始冒汗。
十七忽然湊近郎敖英的臉,眨巴眨巴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墳,里,的,呀?!?p> 郎敖英不斷往后傾,眼神胡亂瞄向周圍,道:“你,別瞎說,墳,墳里哪有人。”
十七一直在逼近他,若此時有誰從她背后輕輕推一下,她便要整個身子匍匐在郎敖英身上了。
“你看,你身后就站了個人。”十七抬起下巴,給他示意,狀似同那人講話般說道:“嘿,兄弟,你咋死的?尸體這么丑。”
郎敖英被她的話嚇得渾身登時沒了氣力,撐著的手也瞬間卸了力,整個人腿一蹬便躺在了地上。
十七本就依附著他,隨即跟著倒進郎敖英懷里。
倒地的郎敖英一動不敢動,磕磕巴巴問道:“他,走了,走了沒?”
十七揉揉撞疼的腦袋,道:“什么走了沒?”他身上連點肉都沒有,十七只覺自己腦袋疼。
郎敖英道:“你說丑的,那人呀,他走了沒?”
盤坐在地上,十七覺得這男子頗好玩,便道:“沒有,他在舔你頭發(fā),哦,到額頭了?!?p> “啊~”郎敖英慌忙去摸自己額頭,好似真能摸出什么來。
十七又道:“哎呀,到臉了,額,到嘴巴了?!毖粤T,裝模作樣抬頭對他身后莫須有的空氣道:“我說你個丑八怪莫不是斷袖,男人都能親的這么激烈,還在人爹娘墳前,害不害臊?”
郎敖英被她嚇得幾欲昏死過去,這大概是他自小以來受過最大的驚嚇了。
眼見他兩眼一翻,快要嚇暈過去,十七連忙上前笑呵呵地拍了拍他臉道:“哥哥?哎呀,我騙你的,醒醒。”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能被她三言兩語就嚇得要死要活的人。
又安慰好一會,郎敖英才慢悠悠從地上起來,道:“真的騙我的?”
尋常人被騙,定然火冒三丈,他倒好,仿佛松了口氣般。
十七道:“騙你的,騙你的,你快磕頭吧,天要黑了。”
郎敖英怯生生地看了眼周圍,確定并無異常,這才跪下將帶來的紙錢燒完。
半個時辰后,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對十七說:“小公子這邊走?!?p> 十七抬眼望了望神色平靜的郎敖英,心下不由驚奇。
情緒調(diào)整的真快,好似方才被嚇個半死的人不是他,又好像是為了配合自己才故意裝作被嚇壞的模樣。
讓她有些琢磨不透這人的心思,究竟是故意的,還是性格本就如此。
郎敖英不知十七在想什么,在心里一個勁給自己打氣:不害怕,不害怕,身邊還有人,沒什么好怕的。
十七走在郎敖英身后,隨手扯了根草叼在嘴里,抱著腦袋,走的那叫個放蕩不羈。
出了亂墳崗,十七一直跟在郎敖英身后。
郎敖英忍不住提醒道:“小公子,可以走了。”
“?。孔咧匮??”她又沒蹲著。
郎敖英嘆了口氣,很好脾氣的再次說道:“已經(jīng)出亂墳崗了,小公子大可不必跟著我。”
“我說了要去你家嘛?!?p> “……”沒想到他竟沒開玩笑,郎敖英頓時語竭。
“我這么可憐,不要拋棄我嘛,好哥哥。”說罷,抬手指了指快要落到山溝里的太陽道:“天快黑了,說不定周圍有狼?!?p> 想了想確實不忍心將人就這么撂在這,何況還是個路癡。
“那你跟好我,不要亂說話。”郎敖英特意將后一句話提高了聲音,生怕她沒聽見。
“好~”十七笑瞇瞇的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偶不,是可愛的虎牙。
跟著郎敖英走了許久,十七才看見村落,可想那亂墳崗有多偏僻,若真讓她一個人走,沒個十天半個月怕走不出來。
“我家就在前面的村子,小公子進村后萬可不能像方才那般說話。”會嚇死人的。
“好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快些走吧,我餓死了。”
十七捂著咕咕亂叫的肚子,跟在郎敖英身后拖著身子有一步?jīng)]一步朝前走。
盞茶功夫后,兩人進村,十七特意瞥了眼村門口石碑上刻著的“過云村”三個大字。
想來這個村子叫過云,只是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
“村長,王大樹又來我家了你得給我做主,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娶來的媳婦?!?p> 剛進村沒多遠,一個憨頭憨腦的大胖子便嘟嘟跑來,拽著郎敖英的胳膊往里跑去。
十七抽著嘴角愕然:“你是,村長?!”
他當村長,這村子不得亂套啊。
想一想,若有兩人打架,郎敖英上前該如何勸架?
一邊說:“不要打啦,不要打啦?!?p> 一邊躲:“哎呦,別拿刀,嚇死我了,你別用棒子啊,嚇死我了?!?p> 想那畫面,簡直不堪入眼。
她不知的是,過云村實則是過云一族。
這里的村長即族長,過云一族長期隱居于此,所謂大隱隱于市小隱隱于野,便是此道理。
過云族的祖先早期為保護所剩無幾的族人,便大膽讓自己族人和人族生活在一起,長期以往他們的身上沾染了人族氣息,便算是徹徹底底隱居起來。
而膽小也并非怕事,他僅是在鬼神面前略慫罷了。
主要幼時被嚇過,留下了陰影。
十七的問話,讓郎敖英心中頓痛,只覺得這兩個字異常扎心。
好歹他也是即將高中狀元的人,最后子承父業(yè),做了村長,想想都郁悶。
但卻不能輕易說出口,不能讓村里人知道他并不想做村長,畢竟他們待他都是極好的。
“先別急,咱們先去看看?!?p> 大胖子連忙點頭,安靜下來后才注意到郎敖英身后比自己小了不止一個頭的十七。
他問道:“村長,這是誰呀?哪個村子的?”
過云村本就偏僻,極少與外人有來往,乍一見外村人,大胖子不由好奇起來,睜著一雙針尖般的眼睛打量起十七。
十七抬頭望著大胖子道:“我叫十七,你這么大的塊頭還有媳婦啊,真是了不起,不知道……”
本想再說一句,不知道你媳婦扛得住不。
郎敖英回頭望了她一眼,眸中冒著寒氣,生生止了她的話。
十七自覺閉嘴,她還需靠人家吃飯,不能將人惹毛了。
大胖子以為十七夸自己娶到媳婦,憨憨的抓著后腦勺傻笑。
郎敖英搖搖頭,沒好氣的瞥了眼十七,再次提醒道:“村人淳樸,你切勿亂說話。”
“好好,都聽你的?!币娝J真應下,郎敖英才松口氣,一路跟著大胖子來到他家。
家里已然只剩下大胖子的媳婦一個人。
大胖子著急抓著郎敖英的手臂道:“村長,王大樹真的來過,真的來過?!?p> 郎敖英皺眉,沒搭話。
小寶應當不會說謊,估摸王大樹知道他來找自己,算著時間離開了。
只是,這畢竟是他自己的家事,他雖為村長,卻并不好管。
見郎敖英猶疑,大胖子急忙質問正在曬太陽的媳婦:“蔡花,王大樹是不是又來找你了?”
還不待蔡花開口,郎敖英身后的十七就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菜花,這名字真好啊。
郎敖英回頭瞪了她一眼,十七這才捂著嘴。
蔡花這廂見名字又被人取笑,氣的直翻白眼。
但這人她在村里并未見過,又跟在村長身后,不能明了惹,便將怒氣撒在小寶身上。
“來沒來關你屁事,還有那誰呀?什么人都往家里帶,丟了東西咋辦?”
若當初不是蔡花主動嫁給自己,小寶怕是這輩子都娶不到媳婦。
所以,蔡花說什么他都會聽,但十七是村長帶來的人,他不能駁了村長面子。
郎敖英知道小寶為難,擰眉想該如何問話顯得妥當,畢竟蔡花偷人,他從未親眼見過。
來的路上聽郎敖英與大胖子的對話十七也聽出了七七八八,左右不過就是菜花時常光明正大偷人,大胖子找不到法子整治,便希望村長能替自己做主。
本就對其沒好感的十七,抱著胳膊從郎敖英身后走出來,笑瞇瞇的說道:“你放心大胖子,我口味沒那么重,不偷人?!?p> 郎敖英嘴角不自覺地抹過一絲笑意,這回沒讓十七閉嘴,除了有些粗魯外,他竟覺得說的很對。
蔡花聽罷,騰的一下從石頭上蹦起來,擼起袖子就往十七這走,看架勢似是要將十七大卸八塊。
“給我說清楚,你什么意思?”
思及十七細胳膊細的小身板,郎敖英不動聲色擋在她面前。
大胖子一把拉住蔡花,生怕她撲上去將人給傷了。
十七從郎敖英身后探出頭,擺著一副有種你來呀的得瑟神態(tài)。
氣的蔡花嘴里不停罵著臟話。
十七不咸不淡輕巧回應。
兩人你來我往,驚的郎敖英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他是怎么也想不通,十七一男子罵起人來,與那蠻不講理的女子竟不相上下。
果然人不可貌相。
“別吵了?!焙貌蝗菀状鴻C會,郎敖英喊了聲。
兩人雖罵得如火如荼,但郎敖英喊過話后,還是安靜了下來。
十七抱著腦袋,悠閑自在的吹著口哨,仿佛方才與人爭吵的不是自己。
郎敖英嘆了口氣,說道:“既然王大哥沒有來,我們就先回去了。”
他心里知道王大樹肯定來過,但沒憑沒據(jù),也不好多說什么。
小寶伸了伸手欲挽留郎敖英,他有些后怕的看了眼蔡花,低著頭默默回了屋子,不知干什么去了。
郎敖英拉著十七快速離開小寶家。
遇上這種事,他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也是頭回做村長啊。
十七吊兒郎當?shù)母诶砂接⑸砗?,并未多言?p> 雖然她喜歡湊熱鬧,不過這種熱鬧可并不喜歡。
郎敖英唉聲嘆氣,十七問道:“很棘手?”
他點點頭,將王大樹與蔡花的事告知了十七。
原是,蔡花本與王大樹情投意合,因王家死活不同意這門親事,便就此作罷。
但蔡花性子剛烈,一氣之下嫁給了小寶,雖如此,婚后卻時常與王大樹往來,小寶舍不得打舍不得罵,只好來找他。
十七笑了一聲,道:“這有何難?!?p> 郎敖英道:“哦?如何辦?”
除了小寶,無人看見王大樹與小寶廝混,即無證據(jù)也不好四下張揚,還能如何辦?
十七附在郎敖英耳旁,嘀嘀咕咕一陣。
也不知說了什么,郎敖英臉色通紅,似能滴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