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第一眼看到這個消息,不由得勃然大怒:
孟老師的傳人!
自始至終!
只有陳十一郎我這一個!
哪里還有第二個傳人!
孟夫子尸骨未寒,竟然就有妄人在外面借著他的名號招搖撞騙!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方面為孟夫子鳴不平,另一方面,也為自己感到委屈!
小陳我為了拜孟老師為師,長達大半年的時間里夙興夜寐地照顧病人,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儀甫大兄做的,也無非是小陳我這樣了。
結果呢,也沒正兒八經(jīng)地跟孟老師學過一天的詩,孟老師便撒手人寰!
我得到什么了我!
就連孟夫子的那些人脈,小陳我也未能接觸一二——除了王昌齡,還沒有人知道小陳我是孟夫子的入室弟子呢!
不要低估古代信息閉塞的程度,再加上孟浩然家本來就偏遠,他死亡的消息,除了當事者王昌齡,和來襄陽看過的王維,本來就沒別人知道!
歷史上,直到天寶四載,李隆基想起來把大賢們都請到長安,與朝廷重臣們開一個大型研討會——
山野里的群賢都來了,唯獨名氣最大的孟浩然沒來,大家才知道,孟夫子已經(jīng)逝世6年了!
所以后人責怪李白嘴上說的好聽,孟夫子死了沒見他有啥表示——
興許李白壓根不知道孟夫子已經(jīng)走了,還躲在東魯、淮南或者南陵的哪座山里,為他所愛的孟夫子煉金丹,延壽命呢!
現(xiàn)在這個時空有了小陳,他第一時間向長安的小郡主報了喪,小郡主的動作也十分快捷,立即出了一份“岐王詩榜特別號外”——
將孟夫子排到了榜首的位置,頒發(fā)“終身成就獎”,表彰其一生為華夏詩壇做出的卓絕貢獻。
在其后的詩榜中,雖然刪去了孟夫子的排名,但每一期都會選錄一篇孟夫子的代表作,供詩榜閱讀者們學習揣摩。
另外兩家詩榜后知后覺,直到看到岐王詩榜有了動作,才也將已經(jīng)不在人世的孟夫子名諱從榜單上移下來了。
若是依著以前的時空,指不定孟夫子的大名還要在詩榜上一直掛到天寶四載呢!
如果孟夫子還活著,借著他的名聲在外面招搖過市,依照孟夫子的脾性,可能不過一笑置之;
可現(xiàn)在,不就是欺負孟老師已在泉下,不能發(fā)聲嗎!——畢竟有三大詩榜到達的地方,已經(jīng)知道孟老師亡故了。
小陳我作為正宗傳人,豈能容你!
只不過氣憤過后,小陳又覺得事情未必就那么簡單,因為小郡主的信中說“此人的詩文已經(jīng)無敵于江左”,江蘇、浙江,可一直都是文化繁榮的地方,藏龍臥虎,隨便一個狐假虎威的人,怎么可能“橫行無阻”?
再者說,能在吳越橫著走的人,必有大才,這樣的人,恐怕不屑于借別人的名號來給自己臉上貼金。
但有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
陳成覺得自己有必要去一趟東南,會一會這個“無敵于江左的孟氏唯一傳人”。
另外,那里也是小陳家“陳朝”曾經(jīng)的國土,金陵還是他們“陳朝”的舊都呢!
前世的時候,江浙滬他倒是跑得很熟;在唐朝,他卻還沒有履及過。
……
注意打定,他便叫上江森,收拾行李,準備先去一趟襄陽,詢問一下儀甫大兄有無內(nèi)情。
臨行之前,也沒有忘記給小郡主寫一封回信。
首先告訴她,自己要出門一趟,暫時不用寄信到房陵來了;
然后,岑二十七、蕭穎士、劉長卿等青年詩人可以特別關注一下,小陳我覺得他們很有發(fā)展前途;
還有那個總來投稿的杜二甫,人家這么熱情,我們都過意不去了,告訴他,一個月投一次稿就行了,沒必要天天投。還有不要一稿多投,在洛陽投過了,就沒有必要拜托親戚在長安再投一遍。
最后,陳十一郎沒有忘記讓小郡主設立“劍榜”的這個創(chuàng)意。
岐王在世時,有“樂榜”,“畫榜”,但并沒有“劍榜”,顯示風雅的岐王殿下對舞刀弄劍的興趣并不很大。(又或者是因為岐王并不敢設立這種“暴力”的榜單。)
但設立“劍榜”的必要性還是有的!
陳成并沒有說為了預防天下大亂需要搜羅一些英才,更沒有說自己心中一直有一個武俠夢。
而說了一套“文武兼修”啊,“鍛煉體魄”啊的理論,習武之道,并不在傷人,而在強身,為了能讓人挑戰(zhàn)更高、更快、更強。
什么?還是太敏感了?
姐姐,這只是“劍榜”而已,又不是“陌刀榜”,你搞那個,才真是謀反之心路人皆知了。
如果膽子再大點,搞一個“盔甲榜”,那就真可以當做“現(xiàn)行反革命”給抓起來了——歷朝歷代,私藏兵器即使有罪也不算太過,但藏甲可真是死罪。
就好像現(xiàn)代人沒事在家里放幾套防彈衣,你敢說你沒有鬼?
劍這種玩意,除了耍出來好看,佩劍就像朱一旦戴勞力士有面子,貌似從先秦之后就已經(jīng)沒有任何實戰(zhàn)意義了。
郡主娘娘你實在擔心,就先把公孫大娘和她的那群弟子都排在榜單的一二三四五號,我排的是劍器榜,又不是劍,沒問題了吧?
要做就趕快做,趁著你現(xiàn)在年齡還小,要是到了二十一二歲,你皇帝大伯真的要當你想做第二個太平公主了。
關于陳成為何竭力促成自己辦一個“劍榜”,李瑜也完全一頭霧水,耐不住這小子天賦異能,兩人關系又太好,難拒絕,李瑜還是勉為其難地敷衍著辦了一個“劍榜”,排的都是那些一看就弱不禁風的文人,甚至經(jīng)常榜單排不滿——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
卻說陳成帶著江森,翻山越嶺,步行數(shù)十里走出房陵。
再次來到襄陽,感慨萬千。
去孟夫子的墳前祭了好酒,又哭了一場:
老師啊老師,連我們這種在夜市排擋鍛煉過的鐵胃,輕易都不敢嘗試印度三哥的食物,你怎么敢喝著三哥發(fā)明的飲料,嘬著黃鱔,吃喝著還說“真香”呢!
陳成的怒火無處發(fā)泄,只能轉移到印度三哥身上——現(xiàn)在三哥、乾隆一家從努爾哈赤到慈禧太后、當今圣人、李林甫,都成了他最討厭之人。
嗯,現(xiàn)在還要加上那個在江南佳麗地借孟夫子大名行騙的人。
孟儀甫時隔半年再見到路途迢迢還過來的陳十一郎,自然是感動涕臨,直呼父親生命最后的日子做的最正確的事情便是收了陳成這個徒弟。
但是陳成問起孟夫子是否還收過其他徒弟時,孟儀甫一片茫然,撓撓頭說,父親喝醉之后,兒子倒是認過幾個,但酒醒了之后那些人又都反悔了……
陳成:“……”
“哎,十一郎,我想起來一件事——”孟儀甫忽然想起來道。
也就不久前,曾有一個青年人來到村子里,挨家挨戶打聽有沒有留存孟浩然的詩文!
長慶二年
PS:加更一章,為上周欠下投推薦票的取名好麻煩、迷茫的我2333、2005209、沈寒晴等書友的更新。也很開心看到老朋友沐沅步步、紅扇沫伽的回歸助陣!明天開啟下加更模式,看看能寫多少!接下來的劇情會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