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里,幾位主人正坐在桌上,一桌子的美食卻是無人動筷。
“夫人,菜有些涼了,可要拿去熱一熱?”孔嬤嬤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輕聲在侯夫人身側(cè)躬身一禮。
“真是沒有半分的規(guī)矩,菜都涼了,人還不知道在哪里?”侯夫人本就憋著火兒,臉色陰霾,經(jīng)孔嬤嬤這般一說也是看著一桌子的菜都沒有了半死熱氣兒,心里更火,眉頭一挑。
那明眸郡主坐在侯夫人的一側(cè),見她惱了,忙輕柔的扯過她的胳膊,撒嬌似的搖晃著“姑姑,不生氣,不就是吃飯嘛!等等就是了,興許人在來的路上了,莫急,莫急嘛!”
“還是我們明眸最乖巧懂事,還是你這般妙人兒讓人舒心?。 焙罘蛉艘豢疵黜ぶ鞯男︻伨蜎]了脾氣,笑瞇瞇的雙手捂著她柔嫩的手輕拍著,
一看對面直直坐著的兒子,侯夫人又是心里升起幾分的失落,笑容明顯的暗了幾分,“唉!是我們家沒有福氣??!明眸這樣好的,再也找不出了,那般不成體統(tǒng)的,竟然,竟然也能進了咱家的門,真是天不遂人愿?。 ?p> 侯夫人竟然是仰天長嘆,還不由余光瞟了瞟兒子和侯爺,二人卻是沒有聽見半個字一般,毫無波瀾,又是這般,這對父子真的是讓人窩火的很。
也就在侯夫人話音剛落之時,烏采芊來了,只在桌子幾步開外見禮“給父親母親請安!”
侯夫人只白了她一眼,自顧去撫了撫明眸的鬢角,將她頭上的幾縷發(fā)絲攏了攏,明眸含笑看著侯夫人的舉動,一動不動的任她擺弄,二人顯得極其的親密,侯夫人的慈愛此刻可謂是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侯爺看了一眼此刻做的有些過的侯夫人,方才應(yīng)了烏采芊,一抬手指了指李恒翊旁邊,讓她去坐?!盎貋砹?,坐下用膳吧!”
“我這都餓了這許久了,有人卻怕是吃了不下了吧!”侯夫人涼涼的話語直指烏采芊,而一旁的明眸,眼底含笑,拿著帕子的手捏了捏,只看著這一幕。
“用膳吧!”侯爺直接打斷了侯夫人想要繼續(xù)說下去的勢頭,侯夫人只看過來一眼,嘴上的話也是憋回去,不再說了。
幾人默默拿起碗筷來,細細吃著,竟是沒有半分的聲響,烏采芊此刻也是不餓的,也就是裝樣子隨便吃一些。
見眾人都只顧吃飯,沒有半分的聲響,明眸便是夾了一塊菜放進侯夫人的碗里,沖她慧心一笑,很是艷麗,侯夫人突然似乎想起來什么,也不吃那菜,到是將手中的筷子輕輕放下了。
“今日起,明眸就住在府上了,跟我住在梧桐苑,陪我解悶兒也是好的,從明兒起,采芊也該晨昏定省日日來請安才是了,這是規(guī)矩,禮不可廢,你們成親也有日子了,也該有些規(guī)矩了,別平白的惹人笑話,壞我侯府的名聲才是。”
仍是一陣的寂靜無語,侯夫人見侯爺竟是半分的側(cè)目都沒有,穩(wěn)穩(wěn)的喝著湯,眼波無半分的浮動,一種被輕視了的感覺油然而生。
侯夫人心里怪不舒服,索性有些置氣似的將碗一擱,直直看向侯爺開口“侯爺覺得如何?”眼里是一種不服輸?shù)撵鍤猓且顮斶@時給出答案不可。
“夫人說如何便是如何,不必問我?!辨?zhèn)南候仍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只是頓了頓手里的湯勺,都不曾抬頭去看侯夫人,他就是不看,都知道她此番是何模樣,這么多年了,她從來不曾改變,他已經(jīng)習慣了,更是懶得去多說半個字。
見在侯爺那里仍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侯夫人更是堵得慌,眼睛朝著那十分平靜的小兩口一瞟,瞬間火了“翊兒,管好你的后院兒,無半分的體統(tǒng),盡是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也不知道是遭了哪門子的霉運,迎個邪神進門,改日請了真神來,定要將她趕出去,方才有的清凈?!?p> “母親,青天白日的,胡說什么?!崩詈泷茨笾曜拥氖?,骨節(jié)崩得發(fā)白,似要將那筷子生生捏斷了,言辭間也是充斥著警示。
烏采芊眉頭一緊,也是早就聽出了侯夫人的言外之意,今日這頓飯,本就是鴻門宴一般,分明就是沖著她來的,就是傻子也看出來了。
她本就不餓,一口菜更是噎在喉嚨里難以下咽,這飯,還有什么好吃的,烏采芊放下筷子,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我吃飽了,各位慢用,我就不陪了,先行告退了?!?p> “無禮,今日若是不給你幾分的顏色,你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有這般同長輩說話的嗎?別忘了,你如今是鎮(zhèn)南候府的人,就是單單作為鎮(zhèn)南侯府的少夫人,今日我要你吃,你就必須要吃,來人,將這所有的菜都給她端過去,我要看著她吃光?!焙罘蛉艘娝故遣焕頃约喊敕?,火氣更是大了。
眼看一旁的李恒翊正要反駁,烏采芊竟是沒來由的心里一聲長嘆,不想看到二人為了自己如此僵局,畢竟這里不是自己家,沒有人會事事包容自己的任性。
她按了按李恒翊的手,示意他別說話,接著便是慢悠悠的將一整只的雞用雙手直接拿了起來,嘴角彎,擠出笑意來看向侯夫人“既然是母親讓我吃,豈有不遵命的,母親看好便是了?!?p> 話音一落,便是大口大口的開始啃著那整只的雞,一口就能扯下一大口的雞肉來,看得那侯夫人,明眸郡主都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多時,一只雞啃完了,一只蹄髈啃完了,烏采芊毫無形象的將殘骸一扔,又是撿起一條松鼠桂魚開始啃。
“芊芊,別吃了,夫人,還有外人在,能不能留些余地。”侯爺此刻才放下筷子,輕嘆一聲。
“哪里有外人,明眸是我親侄女,若不是她,明眸才是我正經(jīng)的兒媳婦,論起外人,她才是?!焙罘蛉嗽僖搽[忍不住,直接指向烏采芊,這番話在她心里憋了不知道多久了,不吐不快。
當年明眸回了封地,侯夫人本以為此事再也不得,便是才轉(zhuǎn)向齊瑛華的,想不到此番明眸竟是回來了,而且至今未嫁,一直等著翊兒,不可謂不癡情,比起眼前這位真是云泥之別。
她實在是不想忍了,哪怕是御賜的婚事,無非就是給她留個名頭掛著罷了。最不濟也就是去宮里鬧一場,得一頓訓斥的事情,皇帝總歸不會為了個不相干的女人,來治自己的罪的。
只要明眸愿意,就算是要與那女人平起平坐,但是,自己多疼她一疼,侯府掌家大權(quán)交于她,日后有了子嗣繼承侯位,也算對得起她的。
這一刻,烏采芊也是火了,將那魚往盤子里一扔,言辭間也是毫不客氣了,“夫人大可請旨讓您兒子娶了郡主便是,順便還得我自由之身,我烏采芊自是感激不盡的。”
你想要立威風也就罷了,陪你玩一玩也無妨,竟然說起是我礙著你娶中意的兒媳婦,這就沒有半分的道理了,說的好像是我自己要賴上你們家,跟誰多稀罕你們家似的,被逼無奈的是我好嘛!
“翊兒,你看,這樣的東西,怎么留得,此番就算是抗旨,我也要去御前說一說,絕不能留她?!焙罘蛉伺脻M面通紅,噌的站起來。
“姑姑,莫要生氣,仔細氣壞了身子,不值當?shù)?,想必嫂嫂也是一時怒急才如此說的。”明眸見狀,也是忙驚恐著起來攙著侯夫人坐下,輕拂著她的臂膀,讓她緩和些怒氣。
“母親,我再說一遍,您聽好了,烏采芊是我李恒翊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管圣旨是如何,她就是我的妻子,此生無二,我唯一的妻,望您牢記?!?p> 李恒翊也是站了起來,朝著侯夫人一禮,十分振重的看向烏采芊,滿眼的情深,這一刻,烏采芊呆住了,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