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文離開不周圣山之后,展開翅膀一路東行,望見了人族開發(fā)中荒的盛況,望見了淮水兩岸戰(zhàn)爭的慘烈,望見了人族圣山岱宗的雄偉,當(dāng)他望見白茫茫一片東海海岸線的時候,終于長出了一口氣,然后從天上跌落了下去。
流沙河的岸邊,一個青衣長衫,長發(fā)及腰的公子正背著手望著河邊的一座石碑出神,他的身旁,一只渾身土黃色毛發(fā)的六尾狐貍,正用身上的皮毛蹭著那公子的大腿。
畢文將腦袋從沙灘里面拔了出來,看了一眼那公子,大聲問道:“喂,這里是不是就是東海了!”
那青衣公子背著雙手看著那石碑出神,并沒有理會畢文,倒是那狐貍,見一只大鳥對自己的主人如此不敬,跑過去要給那大鳥一個教訓(xùn)。
大鳥見此,趕忙變換成了人形,然后拔腿就跑,閃身躲在了青衣公子的身后,對著那狐貍言道:“看管好你家的寵物?!?p> 青衣公子這才緩過神來,看了一眼那狐貍,狐貍頓時變得溫順了起來,低聲嗚咽了幾句,來到了青衣公子的身邊坐下。
“這里不是東海!”青衣公子指了指那座石碑道。
畢文順著青衣公子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石碑,只見上面寫著“流沙界!”三個大字,后面又有一首小詩,乃是: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
“流沙界,這不是當(dāng)年瑤姬仙子劃的一條道么,據(jù)說當(dāng)年是為了擋住青丘狐帝帶兵北上特意用天璇劍劃出的一條大河。只是可惜了,唉!”畢文一臉感慨的搖了搖頭道。
啪!
突然一聲巨響,畢文捂著自己火辣辣疼的半張臉,一臉詫異的看著那青衣公子道:“你干嘛打我?!”
畢文說著,棲身上去想要把那一巴掌找回來,怎奈脖子突然被那青衣公子掐住,根本近不得身。
青衣公子就這樣握著畢文的脖子,硬是將畢文逼出了原形,然后同那狐貍一起,騎在畢文的背上,就這樣過了流沙河。
畢文嘗試著掙脫了幾下,想著將這一人一狐貍甩進流沙河里面,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使不上力,就這樣在那青衣公子的驅(qū)使下,向著東方飛去。
這是一座繁華的小鎮(zhèn),小鎮(zhèn)前有一個巨大的石牌坊,牌坊上面寫著三個上古大字,喚作:“蒼海鎮(zhèn)!”
畢文變換成人形,跟著那青衣公子還有狐貍?cè)肓诵℃?zhèn)。
進入小鎮(zhèn)之后,恍若進入到一座大陣?yán)锩?,青衣公子看了看自己晶瑩剔透的手,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使不出來一點法力。
畢文也感覺來自那青衣公子的束縛為之一松,正要道聲感謝,陡然發(fā)現(xiàn)了這小鎮(zhèn)的不同,撇了撇嘴,將到嘴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青衣公子沒有說話,就這樣徑直走向了海邊。
看到大海的畢文一陣欣喜,跑到沙灘上滿地打滾。
青衣公子望著那聳立在沙灘上的一座石雕,一時間愣在了那里。
他一步一個踉蹌的朝著那石雕走了過去,當(dāng)看到那石雕正面的樣子,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那雙手抓著腦袋,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跟隨而來的狐貍見主人這個樣子,一時間頗有些手足無措,圍繞在青衣男子的身邊,低聲嗚咽不止。
不知道何時,一艘龍舟大艦??吭诹松n海碼頭,從上面下來了下來了一隊身穿金色戰(zhàn)甲的戰(zhàn)士,其中那個領(lǐng)頭的,更是穿了一身火紅的戰(zhàn)甲。
那領(lǐng)頭的隊長帶著這隊?wèi)?zhàn)士來到沙灘上,看到玉石像下發(fā)癲的一人一狐,走了過去道:“高貴的海神不容褻瀆,還請您退回到圍欄之外!”
青衣公子好似沒有聽到那隊長的話語,癱倒在那玉石雕像下面,若癲若狂!
正在不遠(yuǎn)處撒歡的畢文眼見著那青衣公子就要吃虧,于心不忍,趕忙跑了過去道:“這家伙絕沒有褻瀆海神的意思,他是太崇拜海神了,才會如此莽撞!”
畢文說著,照著那青衣公子臉上就是一巴掌道:“白日做夢的家伙,還不放棄你那點癡心妄想,海神大人豈是你能靠近的!”
那青衣公子被一巴掌打的一個趔趄,從沙地里面站起身來,揉了揉有些發(fā)燙的臉頰,轉(zhuǎn)身走出了圍欄。
“小子,你打了我一巴掌,我還給你一巴掌,咱倆算徹底兩清了,我還要去東海轉(zhuǎn)轉(zhuǎn),咱們就此別過!”畢文將那青衣公子扯到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然后對著那青衣公子說道。
“你去東海做什么?”青衣公子似乎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一臉好奇的問道。
“你沒聽說嗎?西北海那條老燭龍即將隕落了,各大部族都去那里碰運氣,你看看這東海之上,那絲絲縷縷的龍氣,那可是承載了整個洪荒的氣運呀,就是在那里飛上一圈,修為怕是比自己修煉半年都提升的快些!”畢文指著東海若有若無的龍氣道。
“若說這龍氣,還是晚上來的濃厚些!”青衣公子幽幽的說道。
“你怎么知道?”畢文一臉的詫異道。
“晚上氣溫較低,龍氣遇冷,化成液體,走在其中,如沐浴在龍氣凝成的大雨之中,你說哪一個強些?”青衣公子抬頭問道。
畢文聞之,連連贊嘆道:“行家啊,行家,那我們晚上再來!”
“是該找個地方歇息歇息!”青衣公子站起身,帶著一人一狐離開了海灘。
玉石雕像下,那隊長朝著那玉石雕像拜了拜,然后走出了柵欄,又將那有些歪斜的柵欄一一捋順,這才帶著一隊兵馬離開了海灘。
蒼海鎮(zhèn)里有一處占地極大的建筑,建筑外墻乃是用東海之外獨有的鐵木所建,又有各種騰草攀附其上,看起來十分古樸典雅。
那所建筑的大門前,站著一位身形高大,一身白衣的女子,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身穿火紅戰(zhàn)甲還有金色戰(zhàn)甲的一行人向著建筑而來,笑著喊道:“金鵬!”
“金鵬見過風(fēng)后先生!”那身穿火紅戰(zhàn)甲的人朝著風(fēng)后躬身行禮道。
“怎么?海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風(fēng)后問道。
金鵬笑著說道:“也沒有什么事情,就是有個年輕人太過仰慕瑤姬公主,擅自跨過了柵欄試圖褻瀆公主雕像,好在人已經(jīng)被我驅(qū)趕走了!”
風(fēng)后聞言,點了點頭,然后說道:“以后是要看緊了些!”
炎宮大殿之上,炎王榆岡聽取了大撓關(guān)于東南荒的戰(zhàn)況的報告,一時間眉頭緊鎖,面露怒容道:“共工王顯然對東南荒仍不死心,本王如此誠心待他,他反而不念恩典,得寸進尺,依著我說,當(dāng)以雷霆之勢,大軍壓境,令其屈服!”
“共工王如此緊抓著西南荒不放,事出有因,不可一概而論!”大撓言道。
榆岡自然知道大撓心中所指,不免嘆氣道:“哎,這本就是一本糊涂賬,此事若是不妥善處理,怕是以后西南荒都不得安寧?!?p> “不如將共工王還有宿沙王請來,我們說和一下?”大撓言道。
“現(xiàn)在怕是不是時候,等到打痛了,他們才會記得我的好呢。”榆岡冷哼道。
大撓聞言,立時會意,垂首說道:“宿沙王還有我兒已經(jīng)帶兵出天虞關(guān)趕往蒼梧之野,刑天調(diào)集的涉馱,馱圍兩路大軍也已經(jīng)在路上,至于東荒那里,太昊部落聯(lián)盟的大軍,陳兵淮水,想必對對岸的共工部落的兵馬也會造成一定的壓制?!?p> “告訴刑天,不必等候指令,兩路大軍也不用分開兩路,直接合為一處,攻打巫山關(guān),我倒要看看共工王如何應(yīng)對!”榆岡怒道。
大撓見榆岡臉色難看,不敢再多說什么,領(lǐng)命去了。
這邊榆岡在大殿之上氣悶之際,忽然有人來報,說是巫彭巫尊回來了。
榆岡聞言,一時心中大定,趕忙跑出大殿迎接。
巫彭跳下鹿車,從鹿車中攙扶下一個人,這才對著一旁侍立的榆岡介紹道:“這位乃是龍魚陵居的公主,綠玉公主!”
榆岡聞言,趕忙朝著綠玉行了一禮道:“榆岡見過綠玉公主!”
綠玉聞聽對方是榆岡,著急的問道:“炎王,西南荒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可有我叔父的消息?”
榆岡聞言一愣,看了一眼巫彭,頗有些詫異道:“怎么,窫窳王出了什么變故?”
巫彭將東海發(fā)生的事情詳細(xì)說了一遍,期間說道了窫窳王為了斷后,失蹤的事情。
榆岡聞言,一時間怒發(fā)沖冠,氣憤道:“好一個共工王,原來他是早有預(yù)謀,這哪里是為了區(qū)區(qū)一個西南荒,他這怕是圖謀更大吧!”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尋找窫窳王的下落!”巫彭言道。
“巫尊一位該當(dāng)如何?”榆岡問道。
“看來我要去一趟南禺山,去問一問貳負(fù)!”巫彭言道。
“現(xiàn)如今西南荒局勢不明,巫尊怎能孤身前往,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榆岡擔(dān)心道。
“綠玉公主一路勞累,先安排下去歇息吧,尋找窫窳王的事情,就交給老朽了,我必定會給公主一個交代!”巫彭見綠玉公主站在一旁,精神恍惚,于是說道。
榆岡聞言,趕忙命人扶著綠玉公主下去歇息。
綠玉公主雖然要堅持,怎奈體力不濟,而且這一路著急趕路,消耗甚巨,見巫彭也是一副疲憊的樣子,不好多說什么,跟著一個侍女下去歇息去了。
“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見綠玉公主離開,巫彭言道。
“怕就怕巫尊白走一趟,若是有個什么閃失就不好了!”榆岡擔(dān)心道。
巫彭聞言,皺了皺眉頭,然后說道:“我去信一封給不周山那里,調(diào)集幾位大巫前來!”
榆岡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巫彭接著說道:“東荒的這場大戰(zhàn),共工國怕是早就盯上了,現(xiàn)如今整個淮水以南,洞庭,云夢,翼望,桑林等地都已經(jīng)是他們的領(lǐng)地。”
“這?太昊部落聯(lián)盟那里能夠咽下這口氣?”榆岡訝然道。
“沒有辦法的事情,太昊部落現(xiàn)如今式微,能不能保住祖地還兩說呢!”巫彭言道。
“我們可不能坐視不理?。 庇軐缘?。
“自然不會!太昊王的意思是邀請我們共同籌辦壑明俊疾物貿(mào)大會,于此同時,宣布同少典部落,軒轅部落共同建立人族部落聯(lián)盟?!蔽着硌缘馈?p> “人族部落聯(lián)盟?”榆岡眼睛一亮道。
“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我們統(tǒng)一人族的好機會,這樣我王在不周圣山加冕為帝,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順!”巫彭言道。
“一切但聽巫尊安排!”榆岡聞言,激動道。
桃林。
隨著一場疾風(fēng)驟雨,桃花,桃葉落得滿洛水都是。
巫真,姜榆,鸞鳳三人正坐在亭子里面望著那隨風(fēng)飄搖的桃樹,還有滿天,滿地的桃花,桃葉,一臉的愁眉不展。
“術(shù)器那小子哪里去了?他不是最會御水嗎?關(guān)鍵時刻怎么沒了蹤影?”巫真罵道。
“說不定就是那家伙吹來的一陣風(fēng)雨,好叫我們重視他!”鸞鳳的侍女彩鳳撇了撇嘴道。
鸞鳳聞言瞪了彩鳳一眼。
“好個有心計的家伙!”巫真撇了撇嘴道。
想到此,巫真好似想到的什么事情,嘴里嘀咕道:“那個家伙這幾日不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哪個家伙?”鸞鳳笑問道。
巫真聞言,頓時臉上一紅,趕忙閉上了嘴巴。
榆罔趕忙解圍道:“連刑天大兄也沒了個蹤影呢!”
兩人一時愈發(fā)狐疑。
“這有什么好猜疑的,鐵定是跟著小夸父一起去東荒了!”鸞鳳笑道。
這場疾風(fēng)驟雨來的也快,去的也快,等到風(fēng)停雨住,太陽再次掛上枝頭,姜榆望著那滿落水的飄花,落葉,一時間癡在那里。
“好一幅春日圖景,春水打底,綠葉做襯,桃花三兩點點綴,再加上這明媚的陽光,頗有一種清新脫俗,高貴典雅的韻味,我知道我要在壑明俊疾物貿(mào)大會推出怎樣的新款式了!”鸞鳳順著姜榆的目光望去,不禁贊嘆道。
“這場風(fēng)雨倒是助了你!”姜榆羨慕道。
“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沒看到?”巫真一臉的茫然道。
“鸞鳳姐姐想出了她這次在物貿(mào)大會上面要出的衣服款式,加上之前定好的彩云之南的配飾,已經(jīng)湊足了一套,現(xiàn)在就剩咱們倆了!”姜榆笑著攤了攤手道。
“我早已經(jīng)設(shè)計好了,等到布匹運來了,你只讓那些織工按照我定的款式制作就好了!”巫真言道。
“你們先在這里聊著,我讓人撈些花瓣上來!”鸞鳳說著,笑著命彩鳳趕忙找人去河邊打撈洛水上面飄落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