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詛咒
那時九幽沒有看到，她昏倒前的棵樹，就是地圖上那棵。
也沒有看到在她暈倒之后，無數(shù)的黑氣涌向她。
但在碰到她身上的玉牌之后，又仿佛受到了某種驚嚇般四散退開。
而那深黑色的玉牌，在黑暗中越來越亮。
直到一團黑霧從樹屋中涌出，將九幽卷進了樹屋。
九幽再醒來時，已經(jīng)在漆黑的樹屋之中。
面前站著一個老人，穿著黑色的斗篷，九幽看不清他的臉。
只隱約看到他身上的皮膚，像是干枯的樹枝。
九幽被嚇了一跳，用了極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沒叫出聲來。
老人問：“你是誰，為什么來這兒？”
沙啞的聲音像兩個干枯的樹棒在摩擦，聽起來難受極了。
九幽壯著膽子說：“婆婆說，我若遇到了麻煩，可以來這里找你，你見到玉牌便會幫我?！?p> 此時黑色的玉牌，正在老人干枯的手心里，閃爍著黝暗的光。
老人：“你的婆婆，她還好嗎…”
那時九幽分明從老人的聲音里聽出幾分顫音。
九幽：“婆婆她，已經(jīng)不在了……”
雖然婆婆已經(jīng)走了一段時間，再提時九幽仍舊止不住傷心。
那人聽到九幽的話后，很長時間都沒有出聲，直到許久之后才再次開口。
老人：“我早該想到了，依她的性子，若是還活著又怎么肯讓你來見我?！?p> 那時九幽分明從老人的話中，聽出了濃濃的悲傷。
老人：“你來找我何事？”
在說這句話時，老人已經(jīng)恢復(fù)了最初的冷漠，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九幽的錯覺。
“我想躍龍門?！本庞恼f。
老人：“野心倒是不小，你可知道就是純正的人魚族血統(tǒng)，想要躍龍門也是萬中無一。
更何況你的血統(tǒng)還不純。
若是這龍門那么好躍，這世上就不會除了天族之外，只有四條龍了?！?p> 九幽：“我知道，可我必須要躍龍門?！?p> 老人沒有理會九幽的話，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老人：“我?guī)筒涣四?，你回去吧！?p> 說完老人一揮手就將九幽扔出了門外。
九幽看著眼前的樹屋卻并沒有離開，而是直接跪在了樹屋之外。
直到三日后老人再次出現(xiàn)。
老人：“你為何不走？”
九幽：“我要去九重天，婆婆說過…你會幫我?！?p> 說完這句九幽便暈了過去。
老人看著眼前倔強的女孩兒，仿佛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
形容枯槁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動容，口中發(fā)出了一聲仿若千年的嘆息……
九幽再醒來的時候老人依舊站在床邊，只是這一次九幽并沒有再害怕。
老人看到九幽醒了，悠悠的開口。
“你婆婆有沒有告訴你，找我?guī)兔κ且冻龃鷥r的?！?p> 九幽：“說了?！?p> 那時九幽眼神堅定。
老人：“不后悔？哪怕是付出再的代價再大，也不后悔？
你可知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世上沒有后悔藥。
很多事一旦做了，就再也回不了頭了，你可想清楚了！”
九幽：“我答應(yīng)了一個人要等他回來，現(xiàn)在他不來。
我自然要去問一問，他當初說的話可還算數(shù)?！?p> 老人：“你就是問過了又如何？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些事，知道也許未必就比不知道的好?！?p> 九幽：“可不管怎樣，我總要親耳聽他說出才能做數(shù)?！?p> 老人：“你可知道有時候，太或固執(zhí)是會傷人傷己的?！?p> 那時九幽握著手里的龍鱗沒有說話，她從不相信他的澈哥哥會背棄誓言。
那時在九幽心里，覺得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才會失約畢竟當初他的處境那樣艱難。
見九幽這樣，老人搖頭嘆息：“執(zhí)迷不悟罷了，不過我還是要最后提醒你一句。
你要付出的代價就連我也不知道。
逆天改命是要受天譴的，而你要為此付出的代價，可能是你最珍視的東西。
甚至是你的生命，你自己想好就好?！?p> 知道多說無用，老人也并未再勸。
因為老人知道他勸不了九幽，就如當初別人勸不了他。
有些路，總要走過才知道后悔。
而人生就是這樣，周而復(fù)始。
九幽：“我不后悔?！?p> 聽到九幽的話，看著九幽眼神中的堅定，老人低聲嘆息。
不愧是她一手養(yǎng)大的孩子，這性子也像極了當年的她。
一旦認定了就再也不會回頭，只是天家的事，有幾個能由得了自己。
罷了，就看這小丫頭自己的造化吧……
老人說：“就算我肯幫你，你能吃得了血脈凈化的苦。
離下一次龍門開啟只有一年時間了。
這一年里，你又如何修煉出足以躍龍門的靈力。”
聽到老人的話，九幽想了一下，從口袋里將靈珠拿了出來。
“有了這個，應(yīng)該可以?！?p> 九幽將婆婆給她的靈珠拿了出來。
這顆靈珠里有婆婆幾萬年的靈力。
就是整個西海龍宮里這樣的靈珠，只怕也拿不出三顆。
看到九幽手中的靈珠，老人眼神里滿是震驚。
“她竟把這個都給了你！
也許這就是天命吧，老夫今天就幫你一把?！?p> 聽到老人答應(yīng)后，九幽松了口氣。
但老人接著說：“我雖答應(yīng)幫你，可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
無論是人是仙，資質(zhì)血統(tǒng)本是上天注定，想要改變無異于逆天而為。
成不成功，還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只是這其中的痛苦，無異于抽筋剝骨。
究竟能不能成，還要看你是否能承受的住。”
一開始九幽并未將老人的話放在心上。
只以為老人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
可真正開始之后，九幽才知道老人的話一點兒都沒有夸張。
九幽像是被幾千把刀子一點點兒刺穿她的身體，直到血肉模糊。
其中有好幾次，九幽都痛的暈了過去，然后又從疼痛中醒過來。
再暈過去，再醒過來，如此周而復(fù)始。
九幽感覺自己全身的筋骨一根根被打斷，又重新接上，然后再打斷再接上。
汗水沁濕了她的衣裳，指尖深深掐進肉里，掌心以一片血肉模糊，九幽卻感覺不到疼。
喉嚨里已經(jīng)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
有好幾次，九幽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卻又活了過來。
痛到極致時，九幽也曾想過自己這樣做，究竟值不值得。
可是她始終忘不了碧波湖面的那個男孩兒。
他的眼神那么明亮，像是天上之上的繁星，一直照進九幽的心里。
為了能再看他一眼，不管多痛苦，九幽都咬牙堅持了下來。
因為在這世上她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有的只有他了……
在完成血統(tǒng)凈化的那一刻詛咒出現(xiàn)。
“若是他違背了誓言，你就會死！”
遙遠而蒼老的聲音，似是從遠古傳來。
九幽知道在這一刻，這個詛咒就會印在她骨血里，直到她的生命終結(jié)，永遠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