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后崩逝的消息在長安城人盡皆知,宮里宮外都開始為喪禮做起了準備,其中哀慟者不在少數(shù),上自天子下到黎民,都在祈禱著長孫皇后。整個太極宮的人上上下下都在披麻戴孝,此時的李世民更是思緒混亂,在兩儀殿不知所措。
長孫無忌順著甬道準備去覲見李世民,一個太監(jiān)攔住了他,長孫無忌此時正在憤慨交加中,看見這個太監(jiān)敢攔自己,一腳踢開了他,說道:“我要見陛下,再攔打斷你的腿?!?p> 長孫無忌看到李世民一臉愁容,先沒作聲,只是也在椅子上坐著。長孫無忌看著李世民,終于忍不住說:“陛下節(jié)哀吧?!?p> 李世民聽后,才從思緒走了出來,說:“輟朝這幾日,把所有的在京官員都請來,務(wù)必要把喪禮辦的隆重,資費不夠的話,去內(nèi)帑去取?!?p> 長孫無忌說:“陛下不是一開始說費用一切從簡嗎?”
“那是朕的一時之說。長孫皇后與朕走過風(fēng)雨半生,情意無可批駁?!?p> “她吃穿用度尚來簡儉,這次恐怕要違其心愿了?!?p> 這時是朝臣們進宮來吊唁長孫皇后的時候,李世民移駕去了立政殿,也就是長孫皇后崩逝的地方。
太子李承乾已經(jīng)在立政殿內(nèi)三叩九跪,眼里充滿了哀傷,這時也已重病纏身的中書令溫彥博,在太子李承乾后面跪了下來,皆是淚眼朦朧。
李世民看著百官都一一來到,甚至還有致仕已久的衛(wèi)國公李靖也來吊唁長孫皇后,李世民上前一步說:“你怎么也來了,不是給你特權(quán)了嗎?”
李靖說:“此等大事,我豈能不來?!?p> 等到差不多所有大臣都來的時候,李世民率領(lǐng)著百官,在殿內(nèi)行祭拜之禮,諸公主,王侯皆哭訴自哀。
這時還未在京的魏王李泰,聽得消息,快馬趕回長安。
“到哪了?距長安還有多少路程?”李泰喊著。
此時馬經(jīng)過數(shù)百里的奔襲,已經(jīng)累的不行,魏王李泰的心情也很沉重,長孫皇后看得最重視的皇子中就是自己與太子李承乾。
李泰與隨行的老師王珪在路上就此停了一會兒。王珪望著遠處,說:“魏王殿下,這離長安還得一日路程,其實陛下已經(jīng)下令諸王在外的可以不回來,可是殿下你可不一樣,因為皇后娘娘是你的生母。這于孝來說,你還得回去?!?p> 李泰說:“師傅所言不錯,母親對我恩情大于海,這次返京,我已經(jīng)做好了要長期守孝的主意?!?p> “守孝?那殿下封地誰來治理,陛下會同意嗎?”
“早年太穆竇皇后逝世時,我父親也是悲痛欲絕,也是守孝幾月,我怎么就不行?”
李泰又拿出長孫皇后留給自己的一把扇子,這是我唯一保留下來的。王珪看著那把扇子上面的字:一紙所愿爾為安。
王珪說:“這是虞世南的字吧。剛?cè)嵯酀劁h帶氣?!?p> 李泰說:“正是虞學(xué)士的字,我母親讓他題寫?!?p> 王珪說:“虞學(xué)士已經(jīng)致仕多年了不知他在何處?想當(dāng)初我與他一朝為臣,關(guān)系非同一般。如今終于回京,去看看他?!?p> 時候不早了,李泰王珪二人啟程奔向長安。此時立政殿的禮拜儀式已經(jīng)完了,喪葬的隊伍由立政殿去往昭陵,數(shù)萬羽林軍護衛(wèi)其側(cè)。李世民在轎子里坐著,旁邊有長孫無忌與高士廉等人,這里距昭陵還有些距離。
李世民對長孫無忌說:“這里到哪了?”
長孫無忌對道:“圣上,這里據(jù)村民說,是一處叫安慈村,再往北就能看見那座昭陵所在的大山了?!?p> “慈安村!名字挺吉祥的?!?p> 李世民與長孫無忌站在一處高的地方,低下是一片懸崖,遠處依稀可見昭陵處于那座大山上。這時有軍士來報說:“皇上前面的路有障礙擋住了,暫時無法通過。”
李世民招招手,示意其退下,對著長孫無忌說:“官道上有了障礙,天又快下雨了,我們得趕時間了?!?p> 此時已經(jīng)雨落滿地,到處都是泥淖,李世民眼看著今天不能通過下令說:“就在慈安村憩息一日,待明天再看吧?!?p> 李世民讓人去村子里給村民一大筆錢,騰出幾十間空屋來住。實在沒有住處的,就在外露宿。
晚上,夜幕下,李世民獨坐在一處窗戶前對著長孫無忌與高士廉說:“這里雨勢太大,我們可能無法過去,這里的官吏失職,返京后要這里的官吏直接下獄?!?p> 長孫無忌與高士廉都說:“請陛下三思。”
李世民怒氣未消,站起來徘徊了幾下。這時魏王李泰來了,李世民驚道:“他怎么來了?”
李泰與王珪進來連忙叩見李世民,李世民看著愛子不遠千里來次,說:“泰兒孝心可嘉?!?p> 李泰把他自己編纂的《括地志》給李世民呈上來說:“父親要我集天下山川河流于一書,此書已成,請父皇閱覽。”
李世民一看,知道李泰的才華,說:“皇兒用心了,這山川河流雖然已經(jīng)標明,注解齊全,但缺乏防備一些自然災(zāi)害的講述。”
李泰說:“我會再修改的。”李泰了解到此處道路泥淖,才知道父皇的用心。這里的道路依山而建,山體土質(zhì)又有些松軟,故而在大雨之時無人敢過?,F(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滑坡,雨勢未停,整個隊伍都已經(jīng)陷入困境。于是李泰派人去尋找新路,不久有人來報說:“陛下,在村子里發(fā)現(xiàn)一條新路?!边@可是解燃眉之急的好消息,全體人員就這樣又啟程了。
九嵕山靜謐地浮現(xiàn)在世人的面前,這也許是亡魂的歸處。整座山郁郁蔥蔥,時有飛鳥掠過。李世民帶著所有的隨從一起為長孫皇后立碑祈福,魏王李泰跪著久久不起,李承乾上前一步說:“泰弟不需悲傷過度,母親不是經(jīng)常對你我說,做事需要限度,莫大悲大喜。如今母親病歿,我們更要輔助父皇治太平?!崩畛星囊环捙c眾人的規(guī)勸下,李泰只好節(jié)哀。
李世民下令派重兵在此地駐扎,守護這里一方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