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得很快,光景漸漸暗了下去。
段相生和周銳在鹽城外就被放了下來。
鹽城是流川國南部最大的城,也是除國都九陽城外最繁榮的城。這里商貿(mào)發(fā)達(dá),如它名一般,鹽產(chǎn)豐富。早期鹽城以販鹽興城,后期因在鹽城郊野發(fā)現(xiàn)了大量極其珍貴的冰晶礦石帶,又以貿(mào)冰晶繁城,而后因著城鎮(zhèn)興起,各大商賈云集,連帶著其它或大型或珍奇的商品也在這里交換,越發(fā)彰顯了它商貿(mào)大城的地位,即使這兒發(fā)展繁華也是近十幾二十年的事,而聚集在這兒的人也是魚龍混雜,規(guī)劃得或高或低奇奇怪怪的建筑鱗次櫛比。
入城后,天色已晚,這座不夜之城處處燈火通明。
七拐八折后,胡華在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停了下來,這里雖然偏遠(yuǎn)簡陋,但是胡華自己的地兒,安全。
胡華扶著茜茜進(jìn)了去,茜茜憔悴了許多,胡華便在心里狠狠咒罵著司寇煦。
上了樓,胡華將茜茜安頓好,不想打擾她,正欲離開,茜茜喚住了她。
“破壞擇人的事都妥了嗎?”
“都妥了,你不用擔(dān)心?!焙A回頭又掖了掖被子。
“我想知道你把消息透露給了誰家?”
胡華很自在地坐在了床沿,道:“給各大排得上號的家族都投了佚名信,至于信不信,誰家會干涉,怎樣出手,還是要事后才能知曉,但放心,他們不可能無動于衷的?!?p> 茜茜沉默了。
胡華接著道:“時辰都這么晚了,早些休息?!?p> 茜茜拉著她的衣袖沒讓她離開。
胡華看著茜茜擔(dān)憂的眼神,有些恨鐵不成鋼,明明司寇煦早已不把她當(dāng)成一回事,她卻還心心念念,事事為他著想。
胡華聲音低了些:“你也知道了,這些時日司寇家忙著聯(lián)姻的事恐怕也沒多少時間精力浪費(fèi)在這些捕風(fēng)捉影的事上?!?p> 茜茜還拉著她的衣袖。
“我教下打探的其他主教擇人的消息都在西北西南人跡較疏散的這一帶,放出去的消息也在這一帶,司寇家勢力大都在國都九陽城及其以東,與司寇家牽連不會太深,而且,就算牽連到了,司寇家底蘊(yùn)豐厚,足以抗衡,司寇家與拓拔家也會不惜一切代價(jià)保護(hù)壓的砝碼最大的司寇煦?!?p> 這么說,茜茜松開了手,道了聲謝謝。
胡華抿了抿嘴,收拾好一切出去了。
“拓拔家又是誰?”邱清水問,她沒了解過太多流川國的事,只覺得這姓熟悉,好像在哪本書上見過。
“流川九折拓拔之屬?!弊T宴清淡淡道。
“什么意思?”
“大概……很久之前吧,不息流還是從西到東直流而下,無灣無折。那時候神剛選中大地之主,大主為以最快的速度開闊疆野,建立政權(quán),頒布了第一條政令,名為‘拓荒’,內(nèi)容為開拓一方土地,筑城安民抵御外族,就為一方宗主,享受大主統(tǒng)領(lǐng)小地之權(quán),除了定時上交貢稅述職再無牽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拓拔野是大主封的第一個宗主。在最艱難的時候,他在最貧瘠的地方改河道壘石建城,制良律普容立邦。若沒有他首行之例鼓舞天下?lián)泶笾鞣纯雇庾褰ò罱I(yè),就算有神庇護(hù),人族依舊會被外族欺辱屠殺,也不會有后者人族一統(tǒng)眾荒。”
譚宴清語氣淡淡的,但邱清水能明顯聽出其中的敬佩之情。
就是不知此拓拔家是否為拓拔野后人,有無當(dāng)年拓拔野面對艱難險(xiǎn)阻空手無依一磚一瓦建安樂之城的魄力。
李灝認(rèn)真聽著,上古史書他看過,他也景仰拓拔野,不過書上記載大主賜拓拔野宗主的原因是拓拔野剿滅獸族中的一脈,有大功,“拓荒”這兩個字自始至終都未提及過,現(xiàn)在聽了譚宴清的話,不知怎么更覺著他說的更真。
之前覺得這人陰沉死氣不似善人,可聽了這番話后又覺著他不似惡人。
……譚宴清,譚淵,當(dāng)年救譚淵的就是他?
那他也是眾荒叛亂時代的人?
能活到現(xiàn)在,像他這樣修為深不見底的人,在那時也該是攪亂一方風(fēng)云的人物,可在李灝博覽群書,特別是上古史冊的腦中并沒有譚宴清這三個字。
是改名?是故意抹殺?還是當(dāng)時他心不在立功成名流傳千古?
李灝看著譚宴清,他沒再說了,李灝接著補(bǔ)上如今的情況:“司寇家家主司寇律的夫人是拓拔家那一代唯一的女子拓拔煙,極受寵愛。流川國中,拓拔家比司寇家地位還低些,不過,拓拔家掌南方一片土地,冰晶之鄉(xiāng)鹽城就在拓拔家的屬地里?!?p> 邱清水聽著他們說話,對譚宴清多了幾分好奇猜疑,他對遠(yuǎn)古的事了解得透徹,而對當(dāng)世時的事一絲不知。結(jié)合他的姓,她也想到了在玄遺時譚淵的話,莫非,他就是那位譚哥哥?
邱清水的眼神撞在了李灝的眸中,一切有默契的不言而喻,誰也沒多說。
“說了那么多,我有一個問題,”邱清水弱弱道,“外族是什么?”
“眾荒時代,有人有神,也有其他的族群,大致還分為獸族,妖族以及后來衍生的魔族,統(tǒng)稱外族,”李灝沒有半分不耐道,“不過,由人掀起神魔大戰(zhàn)之后,神與叛亂者或銷聲匿跡或隕落以結(jié)的叛亂時代之后,有關(guān)外族的記載幾乎沒有了,可能那次大戰(zhàn)比史書上記載的規(guī)模還要大,還要?dú)埲?,以致于他們無聲地被滅亡?!?p> 一時間沉默了,譚宴清周身的氛圍也涼了幾度,卻不是冷,而是一種秋風(fēng)掃落葉的無力凄涼,不知是對人對事還是對當(dāng)初的那個時代。
下一刻,一把長刀將要穿刺邱清水的身體,或許是沉浸在自身的氛圍太深,有些恍惚了,出自本能,譚宴清拉過邱清水,擋住了那刀,邱清水順勢撞在了他懷中,只聽他低聲喊了一句“阿蕪”。
一切太電光火石猝不及防了,不僅對于邱清水他們來說,對于茜茜她們來說也是。
茜茜夢境中有人在這晚刺殺她們。
那把長刀不過是茜茜夢中殘影。
清醒后,譚宴清比邱清水還先分開兩人的接觸,沒有解釋,也沒有看她。
像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一閃而過傾洪而下的悲傷過后是平靜如水無粼無波的淡然釋懷??赡苷媸乔f年的時間流逝而釋懷了,也可能是重新遇到了一個鮮活的她而釋懷了。
可是,如果真的釋懷為什么還是不能真心真意擁抱她而是推開她呢?
“沒事吧?!崩顬畵碜×撕笱龅那袂逅?。
邱清水搖頭,然后站好。
“謝謝。”她對譚宴清說著。
譚宴清看著虛空,眼中波動一閃而過。
房里只有茜茜一人。
她翻身落下床,拿出笛子防備著,勉強(qiáng)躲過偷襲者一擊,因著地方狹窄,無法再躲過第二擊。
眼見著長刀要刺入茜茜左肩,一人從已經(jīng)被偷襲者破壞的窗戶而入,替他擋下了那刀。
來人是段相生。
偷襲者進(jìn)攻得急促,段相生二話不說與其打斗著,偷襲者招招刁鉆鋒利,段相生春風(fēng)不動地把那些招數(shù)化解。
偷襲者修為不算頂級,但卻抱了必死的心也要刺殺茜茜。
一個滅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招,偷襲者右肩被花扇打中,但他手握的長刀已落在了茜茜額頭。
茜茜狠了勁用笛子接下了那一刀,還在對峙著,下一瞬,偷襲者的身體滑落。
胡華站在門口,眼神狠厲,她出手一擊殺了他。
胡華向前扶起了茜茜:“沒事吧?”
茜茜冷汗布滿額頭,她捂著肚子:“有點(diǎn)不舒服。”
屋外有些嘈雜聲。
是周銳,他修為不比段相生好,來得遲了些,被胡華吩咐的守在屋外的人攔了下來。
胡華氣,自己安排那么多人連個偷襲者都沒發(fā)現(xiàn),震散了那些人,把周銳放了上來,讓他替茜茜看看。
“茜茜姑娘身體虛弱受了刺激心緒不寧氣血不穩(wěn),其他的還好?!敝茕J道。
茜茜不是矯情的人,但真的被嚇到了,因?yàn)閾?dān)心懷中孩子,身體無力虛弱加了她的不安。
還好有驚無險(xiǎn)。
茜茜這邊沒事了,胡華撿起偷襲者落在地上的長刀,指向了沒露半點(diǎn)不善殺意的段相生。
“你們怎么在這里?”
你們當(dāng)然包括周銳,周銳默默地退到了一個安全的位置。
“我們怎么不能在這里?”段相生搖扇捂著嘴帶著笑意道。
胡華把長刀向前遞了幾分:“別廢話?!?p> “誒誒誒,姑娘家家的,別動不動就動武動刀的,我說還不行嗎?”段相生站在原地絲毫沒動,“我們進(jìn)了鹽城發(fā)現(xiàn)城內(nèi)的客棧都滿了,在街上游蕩著想找個地兒歇息一晚,剛找到一座不那么熱鬧的花樓,就被幾個黑衣人引了過來。不過,似乎跑掉了,地上這個不是我們追的那些個?!?p> “鹽城魚龍混雜你們不可能不知道,看見幾個黑衣人就追,恰好追到我的地盤上,還有今天死皮賴臉地跟著我們,你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嗎?”茜茜又把刀遞了幾分,透了殺氣。
“這就是那么巧,愛信不信?!倍蜗嗌矝]再解釋,覺得和她解釋不通。
“你……!”胡華要把長刀抵到段相生脖子上了。
“胡華。”茜茜喚了一聲。
周銳也開口了:“胡姑娘,我們的確是追著人過來的,那些人殺了人,整個花樓的人大都痙攣而死,我們到的時候他們正收拾好一切要離去?!?p> 胡華拿劍的手一頓,整個花樓?痙攣而死?在這個時日,這種范圍型死法讓胡華想到了擇人。
周銳也是明顯知道的,語氣了然但又帶著壓抑。
在鹽城內(nèi)擇人。這是胡華沒打探到的,以往也是沒有過的。
以往擇人不說全都無聲無息,但大多都是不留痕跡的,今年的竟敢明目張膽在城內(nèi)擇人。巫蓮教勢頭是大但也壓不住各大家聯(lián)合打壓?;蛘哒f,流川國副教主的誘惑萬分大,那些各方主教腦袋熱得不擇手段了。
教主這般無限制的命令到底意欲何為呢?
時間轉(zhuǎn)跳得很快。
應(yīng)該是次日一早,四人都在,周銳把完茜茜的脈道:“日常喝著養(yǎng)胎藥調(diào)養(yǎng)身子就好。茜茜姑娘身子不似平常孕婦的,作為醫(yī)者,我想留下來照看著?!?p> 段相生有些驚訝好奇,憑這兩天的相處,他覺得周銳不像那種會主動提出留下來的要求的,要說是他自己還差不多。
由著這份好奇,段相生也道:“周兄既然要留下,那我也留下吧?!?p> 胡華一臉黑線,還沒待她狠狠拒絕,段相生緊接著道:“昨夜那個偷襲者來歷還沒查明吧,不過大概也能猜出一兩分,茜茜姑娘不像是會結(jié)仇的,可能引起殺身之禍的就只有懷中孩子。司寇家要與拓拔家聯(lián)姻,當(dāng)然容不下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你們兩個女子難免對暗殺防不勝防,昨晚也看到了我的實(shí)力,我有能力保護(hù)茜茜姑娘,無償?shù)呐?!?p> 胡華沉默了,她座下大部分人都被分出去調(diào)查處理擇人的事了,就算她日夜守在茜茜身邊,但正如段相生所說,難免有疏漏的時候,而她,也還要處理左石的事。
但留在身邊有些事情總會暴露。
思索了片刻,胡華默許了他的留下。
相較于破壞擇人的事被暴露,她覺得為了防止段相生這個管不住嘴和手的無意破壞計(jì)劃,還有以段相生所堅(jiān)持的俠義,不得不承認(rèn),主動坦白擇人的事不會遭到破壞,而是會得到幫助。
胡華坐了下來,道:“留下是有條件的?!?p> “你說。”
“第一,無論怎樣,茜茜的安全第一。當(dāng)然,就當(dāng)我雇的你,是有報(bào)酬的。第二,你也猜得到,我們不是普通人,巫蓮教都知道吧,從昨日起的十日內(nèi),巫蓮教擇人,也就是昨晚你們看到那場景,符合要求的帶走入教,未符合的痙攣而死。我們想要破壞擇人,所以,我們要做什么請你不要妨礙阻止,也不要外透消息?!?p> 茜茜沒想到胡華直接把擇人的事說出來,她以為她無論如何都是要趕他們走的,所以有些驚訝。
昨夜那詭異場面,段相生是有想過和巫蓮教有關(guān),聽了胡華的話也沒覺得猝不及防,倒更讓他堅(jiān)定了留下來的心。他出來也需要一些是打發(fā),也想做一些大事。
段相生靠在墻邊,斂了一會兒眸后看向胡華,搖著扇道:“當(dāng)然……可以,我可以答應(yīng)。不過,我有些好奇你們怎么得知這些消息的,還有,你們想要破壞擇人,但昨日擇人不是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的開始了嗎?”
“巫蓮教在流川國有七個主教,而我是其中之一當(dāng)然有渠道得到這些消息。流川國各主教是相互競爭對立的,會相互安插暗線打探消息但聯(lián)系都不深。對于昨夜那場擇人,我只能說,無關(guān)我事。”
段相生頓了一下?lián)u著扇子低沉道:“胡主教?”
“巫蓮教中并不都是壞人,當(dāng)初她入教是無奈之舉,過些時日有了機(jī)會胡華也會退出巫蓮教的?!避畿绮辶嗽?,打斷了段相生的敵意。
“……暫且相信茜茜姑娘的話,胡姑娘不是壞人,”段相生笑著道,說話客套了許多也帶著警惕,“既然胡姑娘現(xiàn)在在巫蓮教中身居高位,消息靈通許多,權(quán)限也大上許多,為什么只是想著破壞擇人這件巫蓮教中的教務(wù),而不是想著破壞巫蓮教?!?p> 十多歲年齡的少年,大概都有些年少輕狂。
本來挺嚴(yán)肅的,胡華突然笑了,道:“段俠士今年多少歲了?”
段相生聽了一愣,良久才反應(yīng)過來胡華嘲諷他少不更事。
有些惱,臉有些熱。
“段俠士若執(zhí)意要除掉巫蓮教這個毒瘤,我決意不會攔著,還會盡己所能提供消息給你,但我不會出手,也不要拉我和茜茜下水。”胡華笑意還沒止。
段相生咬牙沉默了。
這話題進(jìn)行不下去了。
畫面也波動了起來。
下一刻,依舊是鹽城,不過,場面停留在一片廢墟前。
“擇人才第四天,不需我們透露消息已經(jīng)引得各大家族的注意?!焙A看著眼前的一片殘破道。
西北西南的擇人可能是因?yàn)樗崆巴嘎断?,死亡人?shù)較估計(jì)的少了一大半,不過也有上百人了,而這上百人在這三天的死亡人數(shù)相比不過毫毛,因?yàn)槌侵腥丝诿芗?,今年擇人大都選在了城內(nèi),明目張膽的。
茜茜未說一言,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她曾向樂姑請示,想動用青歌的勢力,但樂姑沒同意,寄回來的信不過寫著要她照顧好自己,或者來望月國尋她。
此番樂姑離去讓茜茜覺得樂姑不是望月國有事而去,而是故意避開流川國中的事。
樂姑有責(zé)任有義務(wù)保證青歌不朽,但她的心還是有些涼,這么多人,就這樣不聞不顧袖手旁觀?
她的心過不去。
才四天,鹽城已倒了將近一半,混亂不堪。
而北方九陽城內(nèi),婚宴還在籌備著。
各大家族的府邸宗祠大都都在九陽城內(nèi),防備得最好,僅有一起擇人事件是在九陽城,被及時制止了,聽說是左石發(fā)起的。
反正,流川國內(nèi)亂套了,九陽城還能保持和樂融融的氛圍,多年的混亂讓當(dāng)權(quán)者放松了警惕,認(rèn)為這不過是一場稍微大一些的混亂,只要程家與司寇家成功聯(lián)姻結(jié)成聯(lián)盟,扶持公羊家繼位,天下大統(tǒng)了各地自會安定,再不濟(jì)也有能力平定四方。
但擁有屬地的家族就沒什么那么放松了,比如拓拔家,鹽城作為他們的屬地他們自然要制止混亂,畢竟破壞的都是他們的私有財(cái)產(chǎn),利益的沖突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jià)去打壓巫蓮教,但因著各方勢力幸災(zāi)樂禍充當(dāng)攪屎棍,效果甚微,讓這場擇人大火燒得越來越旺。
段相生也在,不過他一身狼狽,整理著衣容帶著憤懣道:“你們不是有計(jì)劃嗎?艸,怎么感覺一點(diǎn)用都沒有!”
沒人回答。
“從古至今,亂而后平,”周銳道,“可沒人想過一個亂世中會死多少人。我好像體會到了?!?p> 氣氛太低沉,段相生收了怒意,一轉(zhuǎn)思維:“亂世出梟雄,那么我是要當(dāng)英雄的人?”
胡華直接遞給了他一個白眼。
“事到如今,沒有計(jì)劃,能做多少是多少了。”茜茜低沉道,說得那么容易,做起來卻肯定艱難,就像人力終究難以勝天。不知道司寇煦怎么樣,知道外面亂得一團(tuán)糟嗎?會為這件事擾心嗎?會擔(dān)心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