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里,各家驚悚了。
他們覺得,能讓上古魔獸分享自己的力量的原因是,它的整個形體以及魂魄要蘇醒了。
但又想到據(jù)記載所說上古魔獸的這個蘇醒過程從初見端倪到最后破封印而出要上百年,到那時還要有強大的外力協(xié)助才能突破,也就紛紛稍稍松了一口氣。
棕烈妖獸雙目殷紅面目猙獰發(fā)著狂,朝著萬冢谷谷中心上古魔獸禁錮的地方奔去。
司寇律手握長劍,站立在一方殘破的墓碑上。
上古魔獸歷來都是程家在管,如今程家一夕慘盡滅門,是求不得任何支援了。而他司寇家作為原本程家的親家,這職責多半是要落在他家身上。
但司寇律不想要這個沒有任何油水反而要往里投人力物力的職位上,所以,他雖有能力擊退這個程度的棕烈妖獸,但一直遲遲沒動手,不想因“斬殺忠烈妖獸有功有能力堪當大任”而連一絲推脫都說不出口地接下這個職位。
還有回旋余地。司寇律想著,站在一旁偶爾出個一兩招。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各家家主中,司寇律修為最高,已經(jīng)摸到了神玄期的天花板。
司寇律雖然悠閑自得迎刃有余,其他家主可不是那樣了。
公羊家家主公羊暢,身上中了一擊,狼狽倒地也得了機會片刻脫離了戰(zhàn)場,他起身撫順著滿嘴隨風雜亂飛揚的公羊胡,看著不掛一絲彩得閑還往他這邊掃了一眼的司寇律,知道他沒用盡全力,牙狠狠地,想到九陽城世代都是他公羊家的,他才是九陽城的城主,統(tǒng)管各大家族,他當流川國皇帝那是理所應當,現(xiàn)在卻還要依靠底下的世家大族才能在九陽城站穩(wěn)腳跟。之前他當媒人給程家和司寇家牽線,得到的承諾是程家司寇家拓拔家擁立他為皇帝,雖然知道是傀儡,但表面上光鮮亮麗有面子總被徹底被世家大族排擠出去好。
然而現(xiàn)在好了,親結不成了,司寇律對他也是冷眼旁觀像是不認識了一般。
不能這樣無所作為,不能任公羊家就此沉沒威風不在,至少在他這一代不行。
這里是九陽城,證明他公羊家沒有沒落的一個表現(xiàn)是他有發(fā)言權!
就算沒有威懾力也要讓其他家族聽進去!讓司寇律聽進去。
公羊暢這般想著,連避了棕烈妖獸的一個橫爪,飛身躍到了司寇律旁邊的一塊石碑上。
“司寇兄,”公羊暢把他的公羊胡理得很順,看上去多了幾分體面,“看司寇兄這般游刃有余不愧是九陽城的武力巔峰……”
忠烈妖獸長尾一個橫掃,眼見著要把公羊暢的腦袋削下來。
司寇律皺著眉,擋掉了那一尾,看著公羊暢,眼神冰涼。
公羊暢接收到了司寇律的眼神,心中一涼,意識到在這種情況下拍馬屁任誰也會不爽,心里暗自“切”了聲,接著道:“司寇兄,暢作為九陽城的城主,有責任維持九陽安定,棕烈妖獸無故先殺傷眾多家族子弟,蕩瓦墻為殘,后又欲破壞上古魔獸禁制,實在應該及時制止,該殺。”
公羊暢離司寇律離得近,司寇律為了自己不受到攻擊,幫著公羊暢擋了很多攻擊,這讓公羊暢更有精力說話,也讓司寇律眉頭皺得更深。
即使極度不滿,但他還是順承了公羊暢的話,敷衍到:“是該殺?!?p> 聽了司寇律的話,公羊暢心下一喜,但看著司寇律絲毫沒有下一步動作的意圖,急了又道:“司寇兄修為高強,若司寇兄出手定是出無空手戰(zhàn)無不勝!”
司寇律終于偏頭正視著他,公羊暢以為自己說動了,情緒還沒來得及轉換,就見司寇律收起了手中那把遠近聞名的長劍“淵”。
公羊暢一愣,而后棕烈妖獸有余招波及到他們那里,司寇律輕巧避開了,公羊暢卻吃了那招七八分,吐了口血。
司寇律就在他身邊,但絲毫沒有援助的意思,他道:“我要九陽地下城入口的鑰匙?!?p> 公羊暢瞪大了雙目。
然而他來不及思考,又一余招將要擊中他,不死也要大殘,保命的本能讓他道:“好?!?p> 一整天的愁眉不展終于在此刻消了許多,甚至能感覺司寇律在笑,擋掉了對公羊暢的致命一招。
隨后,他飛躍到棕烈妖獸最上方,使出他的劍技,幻影劍。
一道巨大的金色長劍虛影從蒼穹下漸漸閃現(xiàn),一瞬間的光亮有些刺眼,眾人紛紛遮目,連棕烈妖獸都遲疑了許多。
司寇煦看著空中的虛影,也很震撼,這就是他的父親,很強,他崇拜他的強大,他卻又是那么……無情。
司寇煦跟著胡華到了萬冢谷后,丟了她的行蹤,看到發(fā)狂的棕烈妖獸沒有立馬上去,它是程笙的想法還在他腦子里打旋。他隱蔽在墓碑群中,站得離公羊暢不遠,司寇律與公羊暢的言行他的聽在耳中看在眼里。
他握緊拳雙拳,不知怎么地想到了當初母親受傷他還能坐立不動的場面,那說是顧全大局更是無情。
還有對茜茜,對他所喜歡的人從來沒有過多慰問,他本以為是給他戀愛自由,但到頭卻一巴掌啪了自己與程笙的親事。他的父親根本不在乎他喜歡誰,沒把自己的感情放在眼里過,沒把他放在眼里過,放在他眼里的只有司寇家的名和利,他的名和利。
司寇煦看著那金光之下,棕烈妖獸似感覺到了這一擊它承受不下來,掙扎著想逃離,然而避之不及,那劍影速度太快了。
然而,金色光芒卻與剎那的白光相撞,氣流沖擊著四周,連帶著掀起一片墓碑。
司寇煦以長劍抵地才不至于被掀飛,但也連退了好幾步。
本來躲在石碑后準備渾水摸魚的段相生和周銳也因著陣氣流暴露出來,在司寇煦身側保持著身形。
司寇煦握劍,有了幾分警惕。
除了剛開頭罵了句臟話,段相生堪稱和氣,笑嘻嘻地對司寇煦自我介紹道:“我姓段,他姓周,我們路過此地,沒有居心不良。”
“……”此地無銀三百兩。
但他們確實沒有流露殺意,修為似乎也不算高,司寇煦放松了幾分,對他們點了下頭,出于教良好的自我教養(yǎng),他回道:“司寇煦。”
可能受了一些胡華的影響,段相生笑容不減,評價道:“矜貴公子,人模人樣的,哈哈?!?p> “……”
聊死了,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有深入交流。
那廂,光芒過后,重歸一片漆黑,但能確定棕烈妖獸沒被殺死,掙扎著還想往前奔。
神玄期巔峰的這一劍,不可能有人能從正面完全接下來,還反震得使他受了內(nèi)傷。
司寇律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嚴肅,看著立于棕烈妖獸頭上的那穿著黑色斗笠的人。
而他懷中,還抱著一個人,一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夜之巫蓮,血之巫蓮,亙古萬年,花開不眠,”一人朗朗吟誦著,從另一側飛身躍到棕烈妖獸頭上,半跪在那人身側,恭敬道,“左石恭迎教主?!?p> 得,名號有了,排場氣勢有了,這名號足夠震耳發(fā)聵,實力也展露出來震懾了全場,身為教主的他不屑于再一次出手,只對左石道:“拖住他們。”
“是,教主。”左石答到,飛身而下,伴隨他而去的是無數(shù)簌簌的風聲,節(jié)肢類動物飛行時發(fā)出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而那個巫蓮教教主,則是抱著昏迷的茜茜站在本能向前奔跑的棕烈妖獸頭上離開了。
各家家主及其子弟想追,但都被拖住了,修為低的被鋪天蓋地的蜂蠱蟲拖住了,修為高的,比如司寇律,則被左石所豢養(yǎng)的狂魔人拖住了。
打斗混亂不堪。
邱清水的眼神被狂魔人吸引過去了,這個狂魔人,與歡歌變成的狂魔人有些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相似之處都是招招御魔氣,狠辣,疼痛不自知。不同之處則在歡歌所變的狂魔人魔氣環(huán)繞周身,面容絲毫不得見,而現(xiàn)在這個狂魔人,魔氣薄薄一層,若不蓄意維持,劍風都可吹散,動作也會在受擊損害后減緩。
歡歌所變的狂魔人是個例外,這是之前就總結出來了的,邱清水也沒去糾結了,反而松了口氣,幸好不是所有狂魔人都像歡歌所變的狂魔人那樣厲害得變態(tài)。
在這時候出神的不止邱清水,場面不穩(wěn)變得像水起漣漪般波動,光線又暗,看不細切了。
“你覺得巫蓮教教主這個人怎么樣?”李灝突如其來的一句。
邱清水一愣,她又不認識巫蓮教教主,連面目都被斗篷掩蓋沒看著怎么能評價他怎么樣呢?
邱清水轉頭看李灝,才發(fā)現(xiàn)他不是問自己而是在問譚宴清。
譚宴清看著李灝,而后又看了一眼邱清水,低斂了一下眸,淡淡道:“叛逆,固執(zhí),瘋子?!?p> 緊接著他又直看著邱清水道:“不值得被拯救?!?p> 邱清水感覺譚宴清雙瞳蒙了一層冰,冰封著不愿提及卻又深入腦髓的過往。
她好像能透過那層冰看到一些虛影。
有點傷心,為什么呢?
一雙手遮住了邱清水雙眼,李灝解釋道:“密密麻麻的蜂蠱蟲看上去恐怖惡心,你還是不要看了?!?p> 邱清水沒有掙扎,在看過譚宴清寒冷的雙瞳后只覺得他的手好暖,不想掙脫,想挽留。
李灝感覺邱清水的眼睫毛在撲哧撲哧像蝶翼一樣柔和振動,手心有些癢,沿著皮肉之下的血液癢到心里了。
李灝強行鎮(zhèn)定,再看著譚宴清。說實話,他剛剛懷疑譚宴清是巫蓮教教主,沒有證據(jù),就是那一瞬間的感覺太像了。
這般一問,是試探,李灝本以為譚宴清會拒答或是知道裝作不知道,但他卻直接回答,這讓他有些意外。
似乎是因為小清水的原因呢。
李灝又仔細感受了一下邱清水撲騰的睫毛,心中有些無奈。
李灝重新把焦點聚集到譚宴清身上,這一問倒也問出一些東西來。第一,他不是巫蓮教教主,第二,他認識巫蓮教教主,而且還了解透徹。
李灝眼中防備不卸,他是敵,還是可以為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