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裂的傷口,就算馬上愈合,也會有血滲出來,反反復(fù)復(fù),血垢逐漸從手腕蔓延到地面上。
這途中,程笙一直沒有醒,靜靜地躺在那里,只有不斷滲出的血證明她還活著。
邱清水手有些軟。
怎么還不來人呢?幾個時辰過去了,左石的把戲應(yīng)該拖不住那么多人的。還有胡華呢?總要有個人來吧。
邱清水咬著下嘴唇揉著手腕,譚宴清看了,之前一直沒注意,她的右手手腕沒戴手鐲,只有左手戴了一只,皺著眉道:“你的雙跳脫呢?”
邱清水一愣,不管譚宴清是怎么知道雙跳脫的事,她無意識地看了李灝一眼。
譚宴清自然也看到李灝手腕上隱藏在衣袖中若隱若現(xiàn)的玉鐲。在異界,玉珝和玉琳會自動變回普通玉鐲。
似乎感受到了李灝的體溫,再看看兩人的距離相同的手鐲。她和李灝怎么變成這樣,如此曖昧不清。
邱清水心中一麻,感覺心跳不能自控了,也不能動了。
譚宴清想說雙跳脫是一對的,不該拆開。
但他沒說,多少年了,她的傷早就好的干干凈凈了,也把自己忘得干干凈凈了,她早已和他人表情愫,自己更沒有資格沒有理由去說去問什么了。
詭異的氛圍,加上最后的矜持,邱清水自己強(qiáng)行站好站直了,問到:“你真的認(rèn)識巫蓮教教主?”
譚宴清轉(zhuǎn)頭看向高臺上年輕而眼底透著陰郁的那人,道:“他叫楚元,我與他一同長大,在始神的教導(dǎo)下,還有樂姝……”和你。
和你同行的那段時間,也是我成長,了解愛想要去愛的時間。
就算早就知道譚宴清和巫蓮教教主的身份不一般,但,由始神撫養(yǎng)還是有點出乎意料。
“神魔大戰(zhàn)時,始神身旁不是只有他的妻子?”邱清水脫口而出,她一直都很在意,再怎么說始神也是庇護(hù)了神遺大陸的人族,就算有人豬油蒙了心站在始神的對立面也不至于始神那邊的陣營只有他和他的妻子吧?既然教導(dǎo)過他人,為什么在他危難之際沒有人感恩回報幫助過他呢?
這話說的有些質(zhì)疑,有些頂,邱清水立馬又道:“當(dāng)初神魔大戰(zhàn)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譚宴清沉默,不再去看邱清水,頓了好久才道:“我不知道?!?p> “……”
沉默良久。
算了,現(xiàn)在也不知該在這件事上糾結(jié)。
她有些好奇始神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了,能教出眼前的巫蓮教教主和譚宴清。
抱歉,這不是嘲諷,只是純粹的好奇。
“我們出去可以……好好聊聊?!弊T宴清本來想說敘舊的,但他和她哪有什么舊好敘的。
“……”邱清水點頭。
夢籠中。
司寇煦段相生和周銳早就沒眼看了,靜靜地靠著石碑坐著。
司寇煦心里很糾結(jié)。不像段相生和周銳,他是和程笙相處過一段時間的,那是個活生生的人!沒有呻吟,沒有痛苦掙扎,卻像在他心里進(jìn)行無聲的凌遲。而另一方面,雖然具體不知道為什么,但程笙能救茜茜,他想要茜茜活。
不知實情的段相生和周銳心里也極度不適,任何一個活物那樣反復(fù)地在他們面前割腕都會覺得雞皮疙瘩擋不住地往外冒吧。
然而他們無能為力,這樣上去只是白白地送命。
“他們都說你和我很像,”楚元閑散坐在一旁,看傷口要愈合了便用術(shù)法來上一刀,“那為什么我們不能在一起?”
晨曦灑在這篇大地,卻在這片墓碑上平添了遲暮的古意。
“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死,你要我怎樣做呢?”
“……”
“你知道嗎?洛水邱家其實也還沒有死絕?!?p> 聽到自己的姓,邱清水打了個激靈。
“據(jù)說就隱居在流川國,”天臺上點點亮光不再閃爍,楚元笑了,“好像是在九陽城,嗯,也就是以往所說的清水巖溶城?!?p> 像是震驚過,而后很快就平復(fù)下來,高臺上亮光繼續(xù)閃爍,程笙的傷口沒有停止愈合。
“邱家也會渡血,不過好像方式殘忍些,你忍心嗎?”
注定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楚元笑了,道:“再這樣下去她可真的會死,我沒時間再去找另一只混妖。我下次再來。”
他起身抱起茜茜,正欲卷起程笙離開時,司寇煦忍不住了,在這樣一個變態(tài)手里,誰知道他說的那個渡血是怎么渡的,茜茜指不定會有危險。
祭出長劍,司寇煦朝楚元刺去。
楚元沒有動,但司寇煦的長劍卻定在了離他兩指處的地方。
“老鼠?!背托?。
下一刻,司寇煦被楚元周身的氣流彈開。
沒有半點糾纏之力,就眼睜睜地看著楚元離開了。
司寇煦咬著牙面露恨意,握緊了雙拳。
雖然不知道清水巖溶城是怎么回事,不過,九陽城他倒很熟悉,據(jù)說,九陽城有一個地下城,而地下城入口只有公羊家家主才知道,只有公羊家家主才有鑰匙能夠進(jìn)入。
司寇煦抹開嘴角的血,飛身往回走了。
段相生和周銳也跟著離開了。
棕烈妖獸走過的地方墓碑七七八八散落著,它殘落在墓碑上星星點點的血在陽光的照射下升華著,化為光點,消失了。
昨夜混斗的痕跡還在,蜂蠱蟲的尸體遍地都是,還有幾個宗族子弟的尸體也缺胳膊短腿地躺在地上。
活人都不見了。
司寇煦皺眉,光憑左石一個人是攔不住昨夜那么的修為高強(qiáng)的修士,左石必敗,而結(jié)束混斗后各家必定會尋著痕跡來查探一番。
是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了嗎?
沒有逗留多久,他們往九陽城內(nèi)奔去。
沒有多少時間了,現(xiàn)在要先找著公羊暢,拿到地下城的鑰匙。
九陽城內(nèi),喜宴的紅綢帶還飄著,街上的人鬧哄哄的,司寇煦他們走的小巷,避開了那些議論紛紛的人。
“九陽地下城是不是在九陽城的地下建了一個城池?不會塌陷嗎?”段相生邊走邊問著。
“不知道?!彼究莒愕?。雖不知道旁邊這倆人具體是什么身份,不過修為不錯,沒有精力管他們,帶著他們也許有所裨益。
“你沒聽說過九陽地下城嗎?你不是地道的九陽人嗎?”
段相生語氣太過奇怪,司寇煦心又太煩,道:“我不會去在意庭院里有幾個螞蟻洞,也不會在意屋頂上蓋了幾片琉璃瓦,你會嗎?”
段相生閉口不說了。
他們先去了司寇家,司寇律沒回來,他們轉(zhuǎn)而又去了公羊家,詢問了一番,公羊暢也沒回來。
司寇煦有些焦急,他連地下城的入口都不知道在哪里,也找不到一個知情人,難道要就地掘地三尺?
司寇煦看著腳下,真的動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