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稍微耽擱了會兒,謝陽瞪著的三輪車的車鏈子掉了,這不比二輪的,安裝起來麻煩的多了。
等把一切維修好,謝陽的手上,尤其是手指的部分,已經(jīng)黑的和煤棍一般。
是柳清清從衣服里拿了些紙,遞給了謝陽,讓他先把手擦一下。到底是女生,身上總是要待些紙的。
結(jié)果離家還有一段路時,柳清清的車輪胎放了炮,沒一點(diǎn)氣了。柳清清稱今天霉運(yùn)連連,不宜出門。
謝陽輕笑,“馬上要到新世紀(jì),怎還有這樣的古板迂腐的思想!”
柳清清嘖嘖道:“你不懂我的意思,其實(shí)...我是在懷舊,懷念當(dāng)初......”
“哈!”謝陽放聲而笑,“小小年紀(jì),正處人生黃金時期,懷舊?你讓我這種老一輩人,甚至年紀(jì)更大些的,要怎么辦?”
“也沒大太多,才六歲。”柳清清小聲嘀咕。
這話卻被謝陽聽到了,他輕聲嘆息道:“真的很多了......”
柳清清的車輪胎修粘好了,是碾住了碎的玻璃片,應(yīng)該是摔碎的啤酒瓶,這不足為奇,酒品不好,喝多會發(fā)瘋的人實(shí)在太多了。
謝陽先到了家,要把這水桶先放在家里,而后和柳清清一起吃飯去。
聽到謝陽的建議,柳清清反倒搖了搖頭,反對了他的想法。這是她第一次和謝陽到海邊,算是趕海,也是她第一次做這份工作。柳清清的心里是充滿了喜悅的,同時她也好奇,能有她的幫忙,這一天的收益能有多少,比之自己的固定工資,又能高出多少?
得悉柳清清的想法,謝陽雖然表示理解,但仍舊說道:“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diǎn)四十多分,這些玩意,是不好賣的?!?p> “為什么?”柳清清并不了解這些。
“你想想,正是酷夏,盯著下午的大太陽的,誰愿意出門?都是愿意在涼快的時候在市場上轉(zhuǎn)轉(zhuǎn)。要是在這時候,咱指不定賣不出貨,還白白曬了幾個小時的太陽。”謝陽說道。
謝陽讓柳清清在外等自己會兒,他是不想讓柳清清到自己暫住的地方去的,那環(huán)境,尤其是通往房門的那段路,著實(shí)太差。
如柳清清說的,這頓飯必然要謝陽來請,至于吃什么,當(dāng)然是由她來訂的!
“魚,我想吃魚!”柳清清說道。
隨著謝陽到海邊,她可是被饞壞了,加上她早就饑腸轆轆,對美食垂涎若滴。
謝陽帶她到了一家自己熟悉的飯店,因?yàn)檫@里的老板常到謝陽這里買貨,都是新鮮的,久而久之,自然就熟悉了些。
看到是謝陽,老板自然眉開眼笑,但不是逢豪而擠出的笑容,這是發(fā)自真心的。
“今天收獲怎樣???”老板笑著問。他一邊帶謝陽和柳清清找地方坐,一邊笑著打趣。
“哎,不行啊!今天又是慘淡的結(jié)局!值錢的東西好長時間沒見過了?!敝x陽嘆息。
老板笑了起來,“那也肯定是不會少的,這行講究運(yùn)氣,指不定哪天就發(fā)了?!?p> 謝陽搖頭嘆息,“難吶,難吶!”
坐在還是木制的椅子上,柳清清把兩只手?jǐn)傞_擱在桌上,她小聲問道:“你認(rèn)識這家店里的人?”
謝陽點(diǎn)點(diǎn)頭,“在我每天從“海邊回來,然后到市場上賣貨時,這家老板經(jīng)常光顧的。一來二去,就熟悉了些。不過也不算太熟,我只是知道他家開的店是在這兒而已,甚至他姓甚名何,我都不清楚?!?p> “哦~”柳清清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發(fā)出一聲嘆息,遺憾道:“還想著能便宜些,或者打個折呢?!?p> “想的倒是挺美!”謝陽輕笑道。
“想的不美,做啥事不都得吃虧?”柳清清反問。
謝陽難得沉默了,好一陣子后他才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承認(rèn)了她說的這句話。
上了菜,結(jié)了賬,柳清清看到賬單上的數(shù)目后,嚇的一激靈。直到出了店門后,她才抱怨,“這家的菜好貴啊!這才多少東西,遞上其它地方好幾頓的了?!?p> 謝陽拍拍她的肩,苦笑道:“這地方做的魚啊蝦的,都是新鮮的,更不是人工養(yǎng)殖,均是海里打撈而得的。人家買來時,價錢都有那么高,當(dāng)然賣的時候要貴些!也是清楚認(rèn)識,我才帶你來這兒吃的?!?p> “哎!”柳清清重重的嘆了口氣,她用從飯店里帶出的紙巾把嘴角的飯漬擦掉。
謝陽該要回家把今天的收獲帶出,到市場去賣掉。柳清清想到了飯錢謝陽與店里老板的對話,疑惑的開口詢問道:“這些日子,你的運(yùn)氣不好嗎?你剛才說這段時間都沒抓到過值錢的東西?!?p> “差不多是這樣吧!”謝陽緊鎖了眉頭,“石斑魚、黃瓜魚基本不見,青蟹也很少抓到的,遇到的大多是石頭蟹,它不值錢的?!?p> “石頭蟹?是咱上午有抓到的嗎?”柳清清邊走邊問。
“嗯!”謝陽道:“雖然它是不值錢的,但咱今天抓到的這只,個頭挺驚人的,很不錯了!”
“你今天抓到的,算是多還是少?”這是柳清清十分關(guān)心的問題。
謝陽思考了會兒,而后笑著開口道:“很不錯的了,前些日子,我著實(shí)是著了霉運(yùn)。其實(shí)我這段時間,每天都收獲,那飯店的老板幾乎是都看在眼里的,他也說了,我近些日子的運(yùn)氣不行!今天有你在,運(yùn)氣才轉(zhuǎn)好了些,尤其是那只石頭蟹,那么大只的,我似乎是第一次遇見,著實(shí)驚人!當(dāng)然,最重要的還是你幫我撒那些瓶子了,那么多,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話,得花去不少時間哩!”
有了謝陽的這番話,柳清清才開心的笑了起來。如謝陽說的,能幫到他的忙,她真的很高興,哪怕她知道這些似乎是可有可無的。
謝陽回到了家,要把水桶提出,這次柳清清和他一起來了。謝陽的心里其實(shí)是別扭的,他并不希望柳清清進(jìn)到他的住處。
在地下室的通道里,有前一陣子下雨后留下的積水,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味道,難聞極了。柳清清覺得這輩子沒聞到過比這更沖筆的氣味了,沒辦法,她是捂住口鼻,腳上走的飛快,嘴里不斷地喊,“謝陽,走快些。”
很短的路程,謝陽稍加快樂速度,便追上了她,為她開了門。
柳清清是記得要去廁所呢,她可憋不住了,否則,謝陽是不想帶她來的。
等了好些時間,柳清清才走出來,謝陽也已經(jīng)再一次為水桶里的幾個小東西換了水。
“走吧,我陪你賣這些?!绷迩寤蛟S蹲的有些累,話里有些疲軟感。
“等我上個廁所?!敝x陽略有尷尬的道。
“好?!绷迩甯侨绱耍踔聊樢布t了些。
謝陽出來了,他走到柳清清身邊,表情奇怪。柳清清臉上更紅了些,她趕緊把身子轉(zhuǎn)到另一邊,不去看他。
“咳咳,你身子...不舒服,和我在外面奔波了那么久,有覺得不適嗎?不然你就在這里先歇會兒,我...我去給你買些紅糖?”謝陽頭腦發(fā)昏,一時間竟語無倫次,說起話來磕磕巴巴的。
“不用,我沒事,咱走吧,萬一這些東西死了?!绷迩逵檬种钢钢埃f起話來比謝陽更加不堪。
“這個不著急的,它們還活著,生命力頑強(qiáng)的很,比起小強(qiáng)都不差的!等我一會兒,這附近有商店,我很快就能回來?!敝x陽說話已經(jīng)不經(jīng)大腦了。
“那...行吧!”柳清清背靠著謝陽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謝陽立馬應(yīng)肯,逃離似的跑著離開這里,腳步撒起來如脫韁的馬。
直到得見陽光,有陽光灑進(jìn)他的眼睛,清新的空氣借著呼吸鉆進(jìn)他的身體,謝陽的頭腦才一下子清晰了。
“剛才你是咋回事?多大的人了,怎還會語不經(jīng)大腦,剛才說的都是些什么呀!”謝陽小聲的自言自語,對自己的表現(xiàn)深感失望。
柳清清覺得無聊,蹲下身子,目光完全鎖在水桶里的海蚌上。她伸出一只手指,試探性的,小心翼翼的靠近。因?yàn)樾睦锞o張的厲害,當(dāng)指尖輕觸水面后,那股涼意,竟席卷她的全身,讓她一下子便精神了。
終于,柳清清的指尖按在海蚌的殼上,她馬上把整只手都伸了進(jìn)去,想要一把將其撈出。也是在這個時候,久久不曾動彈一下的蘭花蟹忽然就把兩只觸腿壓在柳清清的手背上。柳清清被嚇的一下就把手掌縮回,心跳加快的厲害,險些驚叫出來,她可是不敢再這樣了。
過了好一會兒,柳清清才把心情平復(fù)。
“這屋子真的不算大,把廚房洗手間加在一塊兒,也不我的房間大!”柳清清心里想道。
她坐在謝陽的床上,不亂,她印象里的大部分男生,都是不喜歡打理自己的房間,甚至不愿意動手疊被子的,謝陽顯然不是這樣。
床邊的墻上,釘貼著一張巨大的塑料紙,上次來到這里,她便注意了,謝陽也解釋了原因。
柳清清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的生活,著實(shí)艱難?!彼窒肫鹆怂脑庥?,忍不住悲嘆,“這世間不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