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盤要穩(wěn),不許搖晃?!?p> “對,目視前方,精神集中些?!?p> 院里,赫旁風(fēng)親自教著兩個孩子功夫,廊下經(jīng)過的張青雀卻都是心疼。
“夫人,老爺都是為了小姐和少爺好。小時候底子打不牢,大了有吃苦頭的時候?!?p> “我就是知道才拖到這個時辰才過來,都快到用晚膳的時辰了。”她嘆口氣,看看碟子上的點心,“算了,留著給他們做夜宵好了。走吧,螺玳?!?p> 除了在赫家跟著父親學(xué)功夫,離山這個醫(yī)仙舅舅家里也要經(jīng)常去。雖然離山說是要教他們學(xué)醫(yī),可卻也不過是給他們找個理由出來玩耍。自然,他們想學(xué)就教點,卻并不怎么認真了去。
“舅舅,這甘草的藥理是補心氣虛,心悸怔忡的,我講的對不對?”
離山放下手里的醫(yī)術(shù),過去撫了撫她的頭,“對,你記得清楚。只是這學(xué)醫(yī)不是好學(xué)的,你用不著。平日已經(jīng)很累了,你來舅舅這里,玩就好。將來,還有六生在,他就是你的隨身大夫?!?p> 聽離山這么講,赫璞璠和赫瑅玦都看向院子里侍弄草藥的六生。六生停下手里的活,作揖,答道,“但憑師祖吩咐安排。”
六生也不過十歲,只比赫家姐弟大個兩三歲??蛇@模樣,卻怎么瞧著,都是個心里裝著事兒的小大人。
倆孩子聽了互相瞅了眼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話,離山嗤笑一聲,“你倒真的是像你師傅,我是替阿篤挑了個配他的好徒弟啊~”
阿篤正出來房門,端著沏好的茶,也正好合時宜的聽見師傅的話。六生卻蹙眉,看著自己的師傅又是作揖。只是那蹙眉之態(tài)卻到底是暴露了心性,想來,他也聽出了離山話里的不好之意。
這點,也是阿篤奇怪的地方。自己的師傅看上去并不喜歡這孩子,卻為何塞給了他。若是為了惹他煩,惡心他,那到還真不是自己師傅的性子。只是這深意,怕也隱在這孩子的蹙眉中了。
咚咚咚,有人敲門,“師傅,你等的客到了?!?p> “客?”赫瑅玦疑惑,“母親說舅舅這里一般不會來外人?!?p> 赫瑅玦十分的警覺,離山知道,怕是張青雀交待他些什么,“也不算客,是你們另一位....舅舅。”他去開門,門開了,他回頭,“另一位,你們還沒見過的,舅舅。”
“進來吧?!彼麑﹂T外的人講。
阿篤將茶放在院里的石桌上,“魔…”如此叫,阿篤覺得不妥,忙改口,“龍家主,路途遙遠,先飲一盞茶吧?!?p> 那人進來,已非少年人,留了糶胡的龍長守叫人看起來更是穩(wěn)重正氣了幾分。可璞璠卻有些不自在,這個人自打進門,就一直盯著自己在看,好像想從自己身上看出來花似的。赫瑅玦也有同樣的想法,他上前一步拉過赫璞璠到身后,狠狠盯回去這個男人。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這樣一幕,離山是怎么都不住了大笑。
他走到龍長守身邊,“你是要把我這外甥女和外甥盯穿了去嗎?”
“別胡說?!?p> “你們倆,快來叫舅舅?!?p> “娘從來沒提過,我們還有一個舅舅?!焙宅v玦出口極快,一句堵了兩人止口。
阿篤遞了茶給赫璞璠,“去給你大舅舅進盞茶,指不定,他會給你好東西?!?p> 赫璞璠接過茶,卻低頭看著不肯動。院里忽然就這么靜下來了,良久,璞璠如言走過去停在他面前,開口道,“大舅舅,請飲茶?!?p> 龍長守整了整衣袖,小心翼翼的接過赫璞璠手里的茶。他伸出左手,本想撫一撫她的發(fā)攏,卻終是顫顫巍巍的縮回去了?!昂煤⒆?。”
一盞茶,僅僅那么一盞茶。
可龍長守這從未在人前落淚的魔君,今兒,卻忍不住水珠子滾出了眼眶。
離山也未曾料到,他前跨一步面視龍長守,接過他手中的杯盞,低聲道,“不要讓孩子們,心里有疑?!?p> 只是那天,這個大舅舅并沒有給他們帶來什么物件做禮??芍聊翘炱?,他便會時不時偷偷前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離山舅舅不許他們再爹娘面前提起,可這個舅舅卻是個教本事的好人物。
直到有一日,月姨娘拿了兩本武功秘籍,當著他們、娘和離山舅舅的面給了離山舅舅。還說,也許可以叫他們學(xué)一學(xué)上面的本事,那個人,興許比她要懂得教他們這武功。
那個人?
他們那時候想不清楚,那個人到底只得是誰,張青雀并不想他們學(xué)這些東西。他們是第一次見張青雀那般急躁害怕的模樣,可離山舅舅卻反駁了娘。第一次,那是第一次他不同意娘的意思。
離山將秘籍拿到了赫旁風(fēng)那里,最后還赫旁風(fēng)同意離山教他們這秘籍上的內(nèi)功。但卻有令在前,除非命懸一線,不然他們決計不能用在人前。自那時起,離山便帶赫家姐弟去赫家的后山學(xué)習(xí)秘籍。只是,卻不是離山在教他們,教他們的是他們的大舅舅,有時月姨母也會來教。
赫璞璠習(xí)的冰功,而赫瑅玦習(xí)得火功。
冷月依看著不遠處跟著龍長守學(xué)習(xí)秘籍的赫家姐弟,問身邊的離山,“你就那么信得過他?”
“不是我信得過他,是他不會叫她失望?!?p> 她…“可瑅玦是青雀的兒子,是赫家的嗣子。赫旁風(fēng)怎么肯?”
“他知道一切,不就肯了?!彪x山轉(zhuǎn)頭看著冷月依,“你什么時候見他來過赫家的后山?”
這一問,倒把冷月依問住了,“你告訴了他?”
“他是武林盟主?!彪x山仰頭飲了口酒,“赫家若沒本事,真的能只靠江湖眾人互相間的掣肘就穩(wěn)坐這個位置?”
“那是我們在幫他?!?p> “我們是在幫他,也是在幫自己。他也知道我們幫他,卻從未問過為什么幫他。怕是只有青雀,才以為自己在她那丈夫面前,瞞的清楚。”
“又或者,青雀只是掩耳盜鈴?!崩湓乱佬ρ?,說完,卻笑不出了。
“青雀是真的不知道?!彪x山一臉忍俊不禁,“自然,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我還活著,我會替她護好她的孩子們?!彪x山取出一個瓷瓶,“清水綠郁蔥。這樣的玉瓶才能顯示我們醫(yī)仙門的地位,瓶塞子用紅線纏是醫(yī)仙派醫(yī)首的標志?!?p> 冷月依疑惑,離山這是干嘛。
“當年,我曾幫師傅練過很多給陳家嫂嫂。這是外人,練火功必須服用的內(nèi)功秘藥?,v玦,該到時辰用內(nèi)功的藥了?!彪x山走過去,給了一粒叫赫瑅玦服下。
冷月依搖搖頭,“果然,我們二十世家的東西,就是到了別人手里也不是誰都用的了的?!?p>